游离中的藏米,离奇的掉入一条河流的旋涡之中。
在他四周充满了冰冷的河水与密密麻麻的气泡,窒息的感觉,是求生的信号。
他开始拼命的向上挣扎,直至浮出水面。
视线不远处是儿时的几个伙伴,他们就身边嬉戏打闹,根本没发现逆水的自己。
藏米刚要开口叫喊,水流立刻填满整个口腔。
他将满口河水吞下,再次呼喊,河水又再次填满口腔,令其无法出声。
藏米拼命拍打河面,溅出的水花打在伙伴脊背,巨大的打击声响彻四周。
能施救的人,却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听不到。
气急败坏的藏米拼命向上挣扎,拼了命的呼吸。
可吸到鼻内、口中的却是冰冷的河水。
河水冲入肺脏,令其疼痛难忍。
他开始不停的咳嗽,可每次咳嗽都要伴随吸气……。
每次吸气,又将河水带入肺脏。
慢慢的,身体越来越痛,越来越沉,河水便漫过了头顶。
被完全淹没的藏米,还在旋涡中手舞足蹈。
他试图去抓,去拉,去拽住任何东西……。
可是,什么也没有。
那种无助的感觉,让人自卑到想要嚎啕大哭。
下坠!不断的下坠!
藏米挣扎的动作放缓了,因吸入大量河水而剧痛的肺脏也不痛了。
一种悠然自在,舒舒服服的感觉开始笼罩全身。
他觉得自己是一条鱼,正慢慢的张口闭口,欣赏这一片优美的水底世界。
藏米从未经历过如此惬意的时光,他的脸上出现甜美的笑容。
就在这时,他看见不远处有人游向自己。
刚一照面,那人便拉着藏米向上游。
此时的藏米觉得现在很好,根本不想跟着那人上岸。
只可惜,他现在根本无法控制手脚。
藏米晕晕乎乎的感知自己被拖拽到了河岸,有人拼命的摇晃他,有人正拍打他的后背。
突然间,肺脏的疼痛感再次袭来。
不仅如此,胃内更是胀的马上就要炸裂了!
藏米开始不停的从口鼻吐出大量的河水……。
等他吐完一大口河水,抬头一看,救下自己的正是姐姐。
时间,刚刚好,半个时辰……。
藏米猛然坐起,一把将多年未见的姐姐抱入怀中。
委屈的像一个孩子般哭诉:
“阿姐!我可算找到你了!”
“阿姐!我可算找到你了!”
可就在下一秒,藏米怀中的阿姐化作清水,从他的怀中流走。
藏米跪在地上拼命去挽留,去抓!去扯!去拉!
在他指尖无情划过的清水,是阿姐缝补多年的青袄;是阿姐黝黑的长发;是阿姐每次推给自己的半碗青稞;是阿姐偷偷多絮的半两羊绒……。
失而复得令藏米更加愤怒了,前所未有的愤怒!
他炸开一身精血,填满整个幻境!
咆哮道:
“阿姐!!!!”
“阿姐!!!!”
藏米醒了,他急促的吸气,却慢慢的呼气,呼吸的间隔更是拉的很长了……。
一通则百通,藏米望着五象长老李富贵缓缓跪拜。
“多谢五象长老!”
李富贵一脸铁青,尴尬的点点头。
藏米起身,面前的鬼饕餮已经不再可怕。
他嘴角上扬的微笑,是对自身实力的肯定,也是对面前这头丑八怪的蔑视。
藏米一边哈哈大笑,一边如魅影般神出鬼没。
在接下来的战斗中,藏米可以再保留自我意识的同时,让体内的另一个人完成击打和躲避的动作。
这种配合的时间一旦久了,双方之间便会达到思想上的统一。
这便是所谓的化形二进阶“身灵自然”!
面色铁青的李富贵像一名犯错的孩子,低三下四的说道:
“这……,我也没想到啊!”
亮司雪一脸不为所动,不理不睬。
李富贵继续说道:
“你看他现在的样子!说不定,真能把鬼饕餮给消灭了。”
亮司雪还是不说话,李富贵继续自顾自的说道:
“若鬼王胎死腹中,我这算不算功过相抵?”
李富贵见亮司雪久久不回答,颇有点赖皮的样子,继续问道:
“算不算啊?算不算啊?亮司兄?说句话啊!”
亮司雪还是架不住李富贵这般无赖模样,开口说道:
“李富贵,你是何等威武啊!唯我独尊的时间久了,很容易忽视堤溃蚁穴。”
“亮司兄,你说这话就没意思了吧。
我只不过是由着心性,任性了一把,而已!
即便让这小子误打误撞进入了化形二阶,也没必要发这么大的火气吧?
再说了,你不是已经有了对策吗?”
“你李富贵,完全可以自傲的不在乎一名什么狗屁化形二阶的弟子。
即便是三进阶弟子,在你李富贵手里不是说宰就给宰了吗?”
“亮司雪,你这是要打算哪壶不开提哪壶了?”
“我敢吗?”
亮司雪这句问话结束后,两名五象之间的气氛变得诡异,阴风阵阵的。
没多久,反而是实力更占上风的李富贵先妥协道:
“我承认,这件事是我先违背掌门指令行事,理应受罚。”
“老李,你又错了。
你犯下的过错,不是违抗掌门的命令,影响他的谋划。
而是,助一名可以改变抚河门命运的祖师血液化形持有者,进入化形二阶。
所以,谈不上罚与不罚。”
“化形二阶有什么可怕的?只要没影响到掌门的谋划就好!”
李富贵说完,如恍然大悟一般理直气壮的说道:
“没影到掌门的谋划,你跟我发那么大的火干嘛?”
“因为你影响的,可能是抚河门的将来。”
“将来?”
“对!将来……。”
亮司雪说完,把目光投向藏米,慢悠悠说道:
“是我们抚河门疏忽大意,不慎将巨型鬼怪放走,导致鬼饕餮在食量上无法满足。
掌门担心鬼饕餮会逃离巨青,这才动用‘万象令’将所有抚河门弟子集结于巨青镇。
一来,是为了寻找巨型鬼怪。
二来,是为了防止再次发生鬼怪逃走事件。
不仅如此,掌门还将巨青镇的疏忽如实上报给王上,请求王上加派些兵士……,填补鬼饕餮在食物上的空缺。
可惜,掌门要了八万,王上却只给了五万。
而这三万的空缺,就由今日战场上,死去的抚河门众弟子补上了。
所以,你刚才那一举动,并未对掌门的谋划起到改变作用。
反倒是,误打误撞,助一位血形持有者进入二进阶。
而他未来的走向,决定了抚河门的前途……。”
李富贵难以置信的问道:
“真的……,有这么危险吗?”
“抚河门历经数百年风霜。我们荣耀过、没落过、也曾差点消失过。
这些经历,驱使抚河门逐步完善。
从而,达到一个稳定的结构。
大家各司其职,完全是一个成熟的小王朝。
关鸠主管各州小队事宜、段兴言主管对外事宜、我主要负责记录和编撰、费牢负责运输与销毁鬼怪。
而你李富贵,名字一般,更谈不上聪慧,却偏偏在功法上异于常人。
别人费心费力无法做到的事情,在你李富贵身上,却简单的像小孩子的游戏。
你也就理所当然成为那些“紫牙鬼”的专职克星。
可你并不清楚,井然有序的抚河门之前都经历过什么。
那时候,化形二阶、三阶都不是秘密。
每个抚河门弟子,只要他想突破,当师父的都会帮着完成。
大家的能力都很强,有点矛盾便要比个高低,甚至你死我活。
渐渐的,抚河掌门也无法控制局面。
叛逃者、另立门户者比比皆是!
那时候,门内还无斩鬼小队这么一说。
有些叛逃者,会带领忠实的拥护者一同离开抚河门。
其中就有一位叛逃者,带领近乎二百名抚河弟子叛逃山门,差一点将抚河门从历史上抹去。
而他,就是祖师血液化形持有者。
更可怕的是,据抚河史料记载,那个人只有化形三阶·初芒。
结果显而易见,那名叛逃者失败了。
可他所造成的创伤,永远留在抚河门的史料之中……。
痛定思痛!
这才有了隐瞒二进阶和三进阶的对策,和设立斩鬼小队的政策。
所有进阶法门,只会在掌门更迭之时口耳相传。
可一个庞大的门派,又肩负着除鬼斩怪的任务,总不能只有一个人突破二进阶,三进阶吧!
那还不把掌门活活累死!
于是,便在门内设立五象长老。
五象长老由祖师五脏化形持有者担任,由掌门亲自教授进阶法门。
并勒令长老不可收弟子,就是怕咱们收了徒弟,难免会出于私情,透露一些进阶的事情。
再说设立斩鬼小队,就是防一手结党营私。
将门内弟子全部打散,分别在各州设立分部,统一听从山门调遣。
并且,每支分部小队,只有五名抚河门弟子。
规定执行几年后,抚河门几百弟子,相知相识的不过寥寥几人而已。
即便像你我这样的进阶者,如果叛逃抚河门,无人追随,同样是难逃一死……。
抚河门这才真正的踏入正轨,再入辉煌。
可辉煌的背后,又带来新的隐患。
抚河弟子在与鬼怪之间战斗时,受伤是不可避免的。
其中不少因伤至残的弟子,在得到妥善安置的同时,也失去了战斗的能力。
更头疼的是,他们还占有着祖师化形。
鬼怪们不断进化,而我们却提不起屠刀了!
‘不敬者’应运而生,初始人数为十二人。
这些人都是经过掌门亲自挑选,不需要他们有多大的能力。
只要有心中所爱,并为所爱甘愿付出生命就行。
抚河门靠着强大的背景,满足这些人的喜好,就让贪婪驱使他们在杀掉同门时从不心慈手软。
慢慢的‘不敬者’的任务又多了一项,那就是杀掉那些拥有祖师化形却不愿入抚河的人。
在隐瞒化形二阶,和一州府一小队的前提下,‘不敬者’人数上的优势,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还有,抚河门不在费心费力去寻找祖师血液化形者,由得他自身自灭。
这就是我们抚河门的前世今生。
只有窥视过黑暗的恐怖,才会向往光芒普照……。”
李富贵虽然在抚河门的日子很长,很长了。
可亮司雪所讲的事情,他有些是知道的,有些却是第一次听说。
“亮司,既然如此,就让我杀了那位拥有祖师血液化形的弟子吧!”
亮司雪望着藏米的身影,摇头苦笑道:
“你现在,杀不死他了……!”
“不可能!化形三阶达到终寒级别的我都杀的!
他一个刚刚二进阶的弟子你却说我杀不的!简直荒唐!!”
“一点也不荒唐!”
“那你,说出个所以然来!”
亮司雪深深吸气,这是他开始长篇大论的预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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