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学们请注意，恭喜莫森成为第二个完成选拔的同学，请大家再接再厉。”
黄朝歌刚跑到园林绿化带边缘，广播的声音再次响起。
这让他有种菊花似紧的感觉。
还有四公里的路，已经有第二位通过选拔了，那么前面还有多少人？
这次不用黄朝歌提醒，林远的脚步骤然加快了不少。
到了这个时候，竞赛的道路上已经没有几个人了，除了最后一圈的学子在搏命，其他也只是在咬牙坚持的，希望能够得上天怜悯，怀着一颗侥幸心理。
“同学们请注意，恭喜许斌成为第三个完成选拔的同学，请大家再接再厉。”
……
广播的播报不断传来，就好像催命符一样，在鞭策着最后一圈的学子亡命奔逃。
黄朝歌现在大脑已经除处在真空状态，但他的双腿却像机器一样摆动着，步伐越加越大。
林远更不用说了，这家伙脸色涨红一片，脚步凌乱不堪，整个人看起来有些飘，如果把他奔跑的路线连起来，那肯定是鬼画符一样，弯弯扭扭。
这是到了极限的表现，完全是凭着一股意志力在迈步。
无论前面还是后面的学子，都用出了自己最后一拨力量，不求超越别人，但求不被别人超越。
这自然就像一个循环扣一样，一环套一环，你追我赶，不知道的人看到这一幕，一定会以为前面有金子捡。
“同学们请注意，恭喜任永康成为第八十五个完成选拔的同学，在此郑重提醒，大家是时候全力一搏了，名额不多，仅有最后十五位。”
眼见前方操场遥遥在望，听到这个广播，本来有些昏昏沉沉的黄朝歌，眼前一亮，活力瞬间填充身体每一个部位。
前面有五个人在跑，如果不出意外，他和林远将会通过选拔。
那种历经千辛万苦取得胜利的心情，汹涌地袭来，无法用言语形容，只感觉心跳的声音变得无比清晰了。
人生有四喜，金榜题名时，洞房花烛夜，他乡遇故知，久旱逢甘露，如果还有第五喜，那一定是坚持有所得。
终于，他携手林远进入大家的视线，无数围观的学子们，默默地看着，眼中有羡慕，有佩服，还有浓浓的失落。
黄朝歌没有在意这些，他眼中只有那个矗立的讲台，冲到上面，他就胜利了。
六百米，近了。
五百米，越来越近了，他能看到武门负责人庞攀完整脸庞。
四百米，眼见要超越前面一位学子了，距离胜利，可以说仅有一步之遥。
等等！
这怎么是个女的？而且跑起来一撅一拐的。
黄朝歌定睛一看，这不是那个四大校花之一的童瑶吗？
“哎呀！”
黄朝歌还来不及惊叹，童瑶似乎失去了所有力气，突然摔倒在地。
这时候，他刚好从童瑶身边经过，侧头看去，本来干净的脸庞，如今被汗渍侵淹，头发一片凌乱，右手伸向讲台，左手趴着，在倔强地前行，嘴唇干裂，似乎在呢喃着些什么。
从她身上，黄朝歌感觉到那种从未感受过的无助，能震撼人心的无助。
特别是她那双明亮的眸子，散发出的坚定，配合她匍匐前进的娇小身躯，莫名地让人心痛不已。
童瑶似乎感受到了黄朝歌的目光，偏头看过来，脸上狂喜，好像抓到了救命稻草，癫狂若痴地呼唤，“帮我！帮我！帮帮我。”
这种情况，一般人都难免会有怜悯之心。
但黄朝歌没有停下来，他现在脚步轻浮，只凭着意志力硬撑，他又能帮到她什么？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他们是竞争对手，并没有交集，更没有深交，他凭什么要帮她？
况且后面有几人还在他的身后狂追不止，选拔名额还有最后十个，他实在想不到有什么理由可以停下来。
善良吗？
从福利院出来以后，独立一个人生活那么几年，他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把善良弄丢了。
他不是一个恶人，但绝对算不上一个好人。
黄朝歌扭头，准备就此离去，登陆胜利的彼岸。
只是眼角余光瞄见童瑶那张滞呆了的脸，还有那绝望的眼神，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异常强烈，好像在哪里遇到过。
也许脑子一片空白，更有利于记忆力的增强。
一刹那，他想到了阿狸，化身凤凰失忆后的阿狸。
对！当时她也是用那种眼神看着他，清晰无比。
一个决定，有的人需要一辈子去下决心，有的人会反复思量也无法痛下决心，有人只是在那一瞬间做出了选择。
黄朝歌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他双腿不由自主停下来，然后毫不犹豫地回头。
“朝……歌！你……你干什么？”
身边少了一个人，好像失去了依靠，林远一下子反应过来，疯狂地咆哮。
“你先走。”黄朝歌头也不回，跑向童瑶的方向。
“你神经病啊！”林远大声地咒骂起来。
现在这种情况，大家都处在一个崩溃边缘，哪里还有什么美女丑逼的观念，他只看到胜利就在眼前罢了。
可黄朝歌罔若未闻，依旧我行我素。
林远顿在当场，不知道是该抛弃自己的同桌继续前行，还是回头，跟着患难与共的好哥们去帮助一个素不相识的女人。
这又是一个艰难的抉择。
前路是一片光明。
回头有可能是万丈深渊。
也只是刹那，林远做出了自己的决定，他踉踉跄跄地往回跑，嘴里还在骂骂咧咧，“我艹你大爷的，黄朝歌，你这个神经病！白痴！”
五十公里，历经将近五个小时，身心俱疲，咬牙切齿地坚持，凭着一股意志力走到距离终点门槛前。
到了这个阶段，双腿已经注了铅一样，都仿佛背着泰山，沉重无比，迈出哪怕一步，都好像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
他大可以冲向讲台，成为一百人中的一员，未来还有一丝机会，成为人上人。
没人会说他自私，因为需要帮助的女孩，和他毫不相干，黄朝歌那么做，纯属个人行为。
可以想见，回头，那需要多大的勇气。
但，林远还是回头了。
也许，没有也许。
黄朝歌在他心里的份量，足以压过他那虚无缥缈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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