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照孤影于断崖,凉风吹哭声向天际。滴滴眼泪映着回忆,砸落于萋萋荒草上。一声声呼唤,在嘶哑中带着期盼,凄凉地渗入寒凉的土地之中。
古海若散失了魂魄,用无力的身体紧紧地抱着华珂;用布满血色的双眼,一眨也不眨地,痴痴地望着华珂。
过了很久很久,连落日也不愿再陪他。
在声声断肠的猿啸中,他终是动了起来,若一具行尸走肉。
他低着头,任蓬乱之发在他疲惫的脸上,疯魔般乱舞。他对着华珂说道:“世界之大,定会有起死回生之仙术。”
他攥紧了拳头,指间嵌入了掌心,帘帘血流滴落下来。
他苍白的嘴唇,又于风中动了起来,他将兔首面具置于左手,瞪着满是血丝双眼,发出嘶哑怒吼声:“但在那之前,我要先去销恨楼,为你报仇!我要扒他们的皮,抽他们的筋,喝他们的血!敢让你受此痛苦,我绝不能轻饶他们!”
他这声,似将周围一切吓得颤颤发抖。
他向前走去,脸上那凶神恶煞模样,与在风中乱舞的长发,令他看起来,实在像一只刚从地狱中出来,索命的恶鬼。
“你等着我,我去去就回来。”古海孤独的背影,又飘出如此一句温柔的话。
“小海,你可要小心!”一声若莺燕细语声,似从身后,若平时那般,传了过来。
古海赶紧转过头去,华珂仍安详地睡在花丛之中,被成百上千的百合花掩盖着。
那不过是,每次古海去战斗前,存在于他记忆中的一句话。
就像秋风袭来时,便浮现的红枫之色。
一滴眼泪,又于转头间落了下来。
她不会再起来了,终也也不会再对自己叽叽喳喳言语了,更不会等待着战斗结束后的自己了。
他越想越悲愤,他怀着这种悲愤,将伏神棍扔向天空,他怒踏在伏神棍上,全身化为一道滔滔的银光,在夜空下,于怒火中奔腾而去。
他与华珂游历几年中,曾有高人告诉过他们,销恨楼所在位置,位于西方惊辰城处摘星山上!
销恨楼的月光,仍如那般,洒于危冷高楼之内。红木金兽香炉中,生出袅袅青烟,飘荡于那丝丝银光上,即使清香漫漫于楼内,人只能到感到那彻骨寒凉。
无面双手背于身后,挺拔身姿坐于斜斜月光中,他语气异常严肃,声音沉闷道:“哥,这个忙,你到底是帮,还是不帮?”
清冷月光不及之处,虽看不清男人身影,却感到他向双手处哈气,轻轻跺着脚,搓着手,有沉稳声音飘出:“哼,我一直讨厌你经营这什么没有人性的销恨楼,让我为你寻找那两位失踪杀手,想都不要想!”
虎首与牛首半跪于两位大人面前,本也想出言相劝,只是这时却不知如何搭话。
无面正欲开口再说什么,嘴巴才张开一半,一股排山倒海之力,若洪水于销恨楼处汹涌而来。无论是门窗还是房梁,全在顷刻之间,毁坏殆尽。
销恨楼内,当然不存在什么弱者。当残垣断壁于清寒山上乱舞时,楼内几乎所有人化为一道道黑影,潜藏在山上树林中。
唯有无面,被虎首挡于身前。他站于山巅之上,长袍于晚风中飘摇,身姿迎着月光,盯着还飞舞的销恨楼残渣。
天还异常清冷,无面声音,却如燃起滔滔怒火,声高且扬天道:“是谁?你可知道把这销恨楼毁坏,要赔多少银两吗?”
他仰头望去,就只见一白袍男子,眼睛赤红,若有火海一般,汹汹燃向此处。
而他手中银光闪耀的棍棒,不由分说,又再次鬼哭神嚎般风声,又挥出排山倒海之力!
“古海!”
虎首男子一声惊呼之后,他便持着手中匕首,毫不犹豫地充向那若波涛汹涌之风。
他全身若烈阳闪耀,手中挥舞匕首,又若藏着猛虎之力。一声虎啸于寂静黑夜中吼出,他手中匕首,硬将这狂暴之风给抗了下来。
虎首在扛下这一击后,又迅速跃回无面身边,面具中飘出怒声:“古海,你好大的胆子,胆敢一人闯到这里!你这是要一人踏平我销恨楼的意思吗?”
鼠首一直没有回来,他们知晓,一定已然败于古海之手。
古海虽高强,但树林中,潜藏着连自己也不知数量的杀手。要知道,他们手中,不知染着多少修为比自己高强的修仙者。
如今古海只有一人,虽不知缘由为何怒气冲冲来此,但他定会在这暗中攻击中,命丧此处!
可他这心中想法,明明谁都不知。可对古海来说,已然一字一句地在心间全部知晓。
“我要你们血债血偿!”古海声音,如肠断一般,嘶哑于这寒冷夜空中,震在人心头间,令心脏颤动不已。
古海再一挥棒,他这一棒,竟将这山间处茂盛树林,全部掀翻。
一颗一颗百年大树,根须带着泥土,拔地而起。
恰好天空月光洒于上面,竟如一颗一颗巨大的蒲公英在漫天飞舞。
只是,这蒲公英,砸于人身上,却是异常疼痛。
在这颗颗巨树被连根拔起之时,道道黑影杀气腾腾地掠向古海。
古海此时已愤怒地披头散发,若一疯子般,再次挥舞狂风之力。
狂风中若带着刀刃,那慑人威势,身经百战的众位自然了解。
他们于危急中,赶紧调换身姿。
其中猪首实力最为差劲,他没能来得及,整个人被席卷在这风中,一声痛苦升向天际。
其余黑影均顺利逃生,落于高山之巅。
他们这些人,身姿挺拔,手中握着嵌有紫石的不同武器,在这月夜中锃锃发亮。
龙、蛇、马、羊、猴、鸡、犬首面具,一个个凶神恶煞,站于山巅,戴猪首面具之人,全身夜行衣尽被撕碎,面具也不见踪影,一张全是伤痕的脸上,瞪着不甘心的双眼,掉落于山岩上,他已没了鼻息。
可这些人,连向那里看都没看去,冷血于身体内不断流淌。
无面口中似有笑意,他于夜空中大声道:“古海啊古海,你可真是幸运,今天所有杀手都未有任务,都在这处。”
犬首面具怒言:“就是我们无法使用暗杀之手段,我等齐齐出手,你也……”
这犬首还未说完,古海已如鬼魅般,将棍棒挥舞至他胸膛处。
那一棒,可是若有山海之威力,这犬首连痛吼都未来得及,鲜血如瀑布喷流,整个人已没了气息,无力跌落山崖。
古海将鲜红之眼,怒瞪向其余人,手中之棒又若横出波涛之力,朝着众位杀手杀去。
其余人都心间颤颤,身影随手中武器,若流光于黑夜中,都散开在夜空下。
月光皎洁,照在每个人的面具上发出寒光。他们在避开这一棒威势之后,所有人齐齐放出自己杀招。
古海近几年身经百战,当然知道不能让他们齐齐出手。
他一棒,挥出去,漫天狂风带着嗡嗡鸣声,朝那些人飞去。
那是沙翁老人的杀招——狂沙漫天!
漫天狂沙瞬时如龙卷之风,带着撕裂之威,卷向各位杀手。
这狂沙于黑夜中,本就不显眼,如今又有如此之威,实在棘手。
这些杀手,还未来得及祭出杀招,就都只能挥着手中武器,极力招架这黄沙。
这其中,猴首动作最为迅捷,黄沙未至,他已然跳脱出来。
他手中持一鉄棒,身手若灵猴一般迅捷,手中棒棍指向空中月亮。
“镜中捞月!”
夜空之月,竟被他用棍棒挑下,他挥出刺眼之光,朝古海砸去。
古海手中之棒,使出忻毅之招式。
“残月!”
他挥出棍棒,如残月撕裂于夜空,一棒,就将那月亮斩为两半。
可那月亮破碎之时,古海棍棒挥出之残月,如打在了镜上,只听得一声铜镜破碎之声,空气如镜片碎裂,蔓延出一处处裂纹。
空气尽皆碎去,却不见猴首身影。
古海只觉身后,一人持棒挑着月亮,向自己无情砸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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