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数字上来看,保护区的食物好像不太够?”君元航一边吃着鲜香味美的野蘑菇一边问。
神威详尽地回答:“之前第一批进去的人在你的安排下种了速生类的蔬菜,其中菠菜和青菜长势良好,已经可以每天扒一层外面的叶子吃了,留着中间的芯还会继续成长,另外捕鱼陷阱每天至少可以为他们提供人均100克的鱼肉。”
君元航知道常年的海上生活让那些人极度缺乏维生素,就算是不怎么好吃的老菜叶子他们也吃得很开心,恨不得连喂猪的菜帮子都嚼了:“但是蔬菜毕竟不怎么管饱,他们每天还是得吃一些库存的玉米和土豆才行吧?”
“让他们吃个六七分饱就行了,另外二桶用铁丝做了几十个捕鼠笼,如果他们心理上能接受的话,可以用鼠肉加餐。”神威说,“半个月内,第二批收获期稍晚一点的速生类蔬菜也会陆续加入他们的食谱,到时候我们就可以进一步地减少主食的配给。在储存的食物耗尽之前,玉米、土豆、大豆和南瓜都会相继进入收获期,预计在三个月以后,食物就不需要再进行定量分配了,可以让他们敞开肚子随便吃。等到我们重新翻垦荒废的农场,种上水稻和麦,仅仅是让距离最近的一个农场恢复耕种,粮食的年产量就足以养活上千人。”
君元航还从来没有想过要种植水稻、麦之类被定义为“主食”的作物,因为太麻烦,收成之后还得经过脱粒、去壳等好几道工序才能吃,而且每道工序都不是徒手可以完成的,不像有些蔬菜直接摘下来扔进锅里就行,但是这类作物确实是用最少的土地养活最多人口的首选,君元航问:“那,实验基地里的种子够用吗?”
“不够,需要先进行一个季度的育种,才能大范围种植。”
“这事先缓缓,开垦荒地是个费劲的工作,他们现在还是半饥半饱的,让他们去刨地的话太辛苦了。”君元航吃了一口兔肉,又问,“保护区里还有什么临时的食物来源吗,比如野兔?”
“没有,高墙把野兔种群彻底地挡在了外面,一些荒地里可能长出了少量可以吃的野菜,但是我建议不要许可他们离开监控覆盖区域。”
君元航深表赞同,虽然他不希望那些人挨饿,但让他们在神威无法监视到的地方自由行动的话,谁知道会发生些什么呢?他始终还是对其他的人类没有多少信任感,为了安全和安心起见,就让他们先维持个半饥半饱吧。
光阴流逝,转眼间离所有难民迁入保护区已经过去了一个月。
在神威的严密监视和苏格拉的耐心安抚下,禁止拜神这件事情并没有在难民们中间掀起多大波澜,半饥半饱的生活也没有引起太大的不满,毕竟他们每天都能看到自己种下去的苗在茁壮成长,并且不断地吃到自己的劳动成果,这让他们对接下来的日子充满了信心。
或许是上万年的农耕历史使得对土地的热爱已经刻进了人类的本能,即使有些人是海上生海上长的,生平头一次见到这样一望无际的土地,也对“种地”这件事情迅速地产生了热情。
现在已经是酷暑的7月,但他们每天早晚都能任劳任怨地在地里劳作三四个时,做些除虫浇水、采收蔬菜,或者开挖新农田的工作。
到了晚上,住宅大楼里面灯火通明,二桶会将所有人集中在一起,用投影灯向他们传授一些农业常识,并且播放一些人类文明全盛时期留下的影像资料作为晚间娱乐,也给这些只会打渔的人上一上历史课,用他们过去想都不敢想的生活激励他们保持希望。
君元航在这种平稳发展,欣欣向荣的日子中找到了乐趣,他每天大部分的时间都坐在中央电脑前面,切换着画面看着保护区里的人们像忙碌的蚂蚁一样劳作,给他们安排接下来的任务。
坐累了他就站起来在基地里走一走,看一看二桶为他改造的菜园,二桶从前就负责为实验室种植药草和植物性材料,有十分全面的农业知识,加上科研基地的种子库里保存的本来就是经过了层层选育的优质种子,种出来的菜又大又好,不光吃着让人开心,光是看着都能让人产生出莫名的满足感。
二桶大多数时候要在保护区里忙碌,继续他的科研工作,并且帮忙照顾和约束保护区里的人类,只偶尔运些东西过来,照看一下菜园和家畜,君元航平常想吃什么就自己摘。如今的菜园里头大部分的蔬菜卡莎萝她们连见都没见过,蒋妮妮给她们的手机里存了些家常菜谱,让她们可以变着花样做好吃的--虽然机器人也会做饭,但是蒋妮妮只会按食谱完成,在除了盐以外大多数调料和材料都缺失的如今,她做出来的东西也就是“煮得熟,还能吃”的程度而已。
蒋妮妮大部分时间都在外面跑,虽然菜园开始陆续收获之后已经不需要她再挖野菜逮野兔补充食物了,但神威给她分配了新的工作,让她代替君元航出去寻找还能用的东西,她现在的日常就是带着其中一只机器狗三傻,一趟一趟地在保护区或者野外搜索战前留下的零部件和材料。
虽然搜寻食物已经不是她的主要任务,但是如果正好碰上了,她也会顺手摘回来,这天君元航正在工房里用机床制作零件准备组装一台新的机器,蒋妮妮就带着三傻进来了,献宝一般地捧出一盒杨梅来:“主人你看!我发现了新鲜好吃的杨梅哦!等我洗一洗除个虫,装在漂亮的陶瓷盘子里给你端过来吧~”
“嗯。”君元航只回头看了一眼,就继续捣鼓机床,但即使在机床的摩擦声中,他也没有忽略一种奇怪的呜呜声,他回头看了看三傻背上的那一大堆废旧零部件:“……什么东西在叫?”
“是这个啦。”蒋妮妮心地从框里拿出一只比手掌就大一点儿的黄狗来,“我在路上捡到的,她好像被妈妈遗弃了,超~可怜的,主人我们养她好不好啦~”
君元航一脸震惊地看着蒋妮妮手中那只狗,人类消失以后曾经是宠物的猫迅速地适应了没有人类照顾的生活,但狗却没能适应下来,君元航一直以为野外已经没有狗了。
哪怕还有坚强的野狗在变异蚂蚁肆虐的环境里存活下来,也应该已经几十代没有见过人类,但是某些本能的东西却还留在它们的基因中,这只狗对于眼前庞大的两足动物非常害怕,但人类特有的气味却让它本能地摇起了尾巴,发出“呜呜”的声音。
见君元航一直不说话,蒋妮妮就开始撒娇:“好不好嘛,求求你啦主人~求求你啦~”
“……不是,你为什么会想要养狗?”
蒋妮妮把那只瑟瑟发抖的家伙又抱紧了些,还用脸颊蹭了蹭它毛茸茸的身躯:“你不觉得她非常可爱吗?”
君元航关掉了机床,一边摘下沾了机油的手套一边说:“你跟我来一下。”
蒋妮妮一脸无辜地抱着狗跟在君元航后面一路回到了防空洞,半路上君元航就开始问:“你见到兔子会毫不犹豫地打回来给我加餐,为什么见到狗却想要抱回来养?”
“因为狗是宠物呀。”蒋妮妮低头看了看狗,又震惊地看着君元航,“难道你想吃了它吗?”
“不,我不想。”君元航赶紧否认,免得一不留神这个效率超高的机器人就把奶狗宰好下锅了,“……所以你是因为预先设定了‘狗’是宠物,不是食物,才觉得它可爱,想要养它的?”
“是的呀。”蒋妮妮歪着头抖了抖耳朵说,“这有什么不对吗?”
“……我之前还无意中在监视器里看到过,你拔了一根狗尾巴草,去戳在睡觉的猪鼻子,弄得它们一直打喷嚏。你并不知道我什么时候会看监视器,所以这一举动并不是做给我看的,对吗?”
“是的呀。”蒋妮妮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说,“主人不允许吗?那人家以后不去欺负猪们啦。”
“也不是不允许,我就是想知道你为什么要那么做。”
“我就是觉得好玩而已呀。”蒋妮妮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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