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阴虎符不在里面?”
“到底怎么回事?”
“金光瑶,是不是又在说谎?”
“快把阴虎符交出来!”
“就是!金光瑶你再耍诈,不交阴虎符,仙门今日就能把你碎尸万段!”
……
差不多一捆仙剑,一齐顶在了金光瑶的后心。
金光瑶站在那沸反盈天里,定定看着蓝曦臣,半晌,只说了一句话。
那句话是:“你定亲了?”
蓝曦臣避开他的目光,点头,微不可闻地道一声“嗯”。
金光瑶突然想起夜里蓝曦臣说过一句“我那件大事都依着他了”,当时没细想是什么大事,此时,才恍然大悟。
“哪家的姑娘?”
“你妹。”
蓝曦臣可不是在骂人,他定亲这位,真的是金光瑶的妹妹。
“真巧啊,我生前也娶了我妹,”金光瑶道。
他语气轻巧,笑意盈盈,似是自嘲的一个玩笑。可在前世那场不幸婚姻中,他本也是个完全的受害者。
蓝曦臣知他心中万般酸苦,靠近了一点,低声道:“别说了。”
可金光瑶一笑:“你这大喜事,怎么能不多说说呢?你要娶的是哪个?我猜猜,不会是子怀吧?”
他说猜猜,其实一点也不难猜。
金光善播种虽多,但绝大多数私生子女都没有认回来,所以未出阁的正经金家小姐,也就那么一个,金子怀。
金子怀是金光善跟金夫人的嫡女,金子轩的同父同母妹妹。
修仙之人保养有道,肉身看起来都很年轻,当年百凤山围猎魏无羡就评价过,说金夫人二十如许也有人信。但金夫人生金子怀的时候,实际年龄真可以算是老蚌生珠了——金凌在江厌离肚子外满月的时候,金子怀在金夫人肚子里刚满月,当时由于金子轩过世一片悲戚,她根本没留意自己怀孕。
后来金光善听说夫人有孕时,脸上五颜六色好似打翻了染料罐子,那神情令人十分难忘。
金光瑶的颜色也好不到哪去,想不到这爹娘都如此老当益壮,这好容易去了一个金子轩,难道金家要再添一个嫡子?
夫人孕中许多征象显示怀的是男孩儿,可生下来,是个女儿。
金夫人不免失望,但还是打着精神,给女儿取名金念,字子怀。
即使是高门世家,一般女儿也都是只有名,没有字的,金夫人偏要按着男孩的方式取名取字,可见心中憋着一股劲儿。
可令她更失望的事还在后头。
老天爷开了一个大玩笑,这女儿渐渐长大,大家都发现,她放着同父同母的金子轩不像,偏偏却越长越像金光瑶。
因金夫人脾气大,金光瑶却待人和悦,金家下人有不少是向着金光瑶的,纷纷传说,这不知是巧合还是隔代遗传,但总之真是现世报,让你天天打骂说人家一脸狐媚,现在自己肚皮里爬出来的闺女却越长越像人家。
金夫人听过这些闲话,抽了全家下人好几轮鞭子。
但鞭子也挡不住大家八卦的热情,何况,金光善死后,金光瑶才是实权人物,金夫人想抽人鞭子,也越来越没那么容易了。
金夫人梗着一口气,还得天天面对两张金光瑶的脸,据说她最后去世,有几分原因都是因为这事忧思郁结。
按说金家家主的嫡女,应该不会难嫁,可金子怀今年二十多岁,在当时时代算老姑娘了,还待字闺中。
金子怀的适婚年龄里,金光瑶名声正坏。
据说曾有仙府有提亲之意,遣媒人婆来看了女方的长相。媒人回去跟男方说,这姑娘家世修为样貌都不错,只是……你们确定要请一尊敛芳尊来家里么?
男方落荒而逃,从此石沉大海,再无下文。
此事也做了仙门中一段时间的著名笑柄。
因此蓝曦臣说可以考虑定亲时,蓝家上下先大惊了一个失色,然后蓝曦臣说他要指定女方,竟是这多年待嫁的金子怀,蓝家更是惊了一个倒转。
最后,还是蓝启仁拍了板:总比宗主无后强吧。
此刻闻言,蓝曦臣点了点头,简短答道:“是子怀。”
“子怀啊,可够你喝一壶的,”金光瑶笑道:“按说我妹妹的婚事,我真想操办一下,可想想那妹妹因为长得像我嫁不出去,必定怨我入骨,不见她也罢了,提前这里给你们道声恭喜,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他笑得似乎喜极,可当笑容落幕,眼里只剩灰烬。
这时,外头传来一阵骚动,原来是刚下山去的蓝启仁一行人回来了,蓝曦臣看见他们,忙问:“可找到什么没有?”
“什么都没有,床已经烧了,只剩一堆木灰,”蓝思追满头是灰,看来刚才这蓝家的得意门生甚至都爬灶坑了。
蓝曦臣满脸惊愕,正待说什么,已被百家众人中甚嚣尘上的喧腾压过。
“我就知道!”
“这从头到尾都是一场戏吧?”
“金光瑶生前就是个大说谎家,他的话能信,母猪都能上树了!”
“刚才我就说了,跟他啰嗦什么?刚就该把他碎尸万段!”
“碎尸万段!”
“碎尸万段!!”
蓝曦臣看向金光瑶,声音中也生出一分疑惑:“三弟?”
金光瑶刚听说焚灰中没有虎符时,眼中也有一丝惊讶,可此时,他只淡淡地向蓝曦臣道:“你问的灵,你解的琴。”
是啊,刚才蓝曦臣问的是他最后把阴虎符放在何处。可其实想想,就算他说的是实话,于今也十年了,十年里,什么不可能发生呢?
可此时百家群情激愤,哪有人听他们解释,就算解释了,有又几个人会相信。
就在这时,发生了一个很有喜剧效果,实则却十分危险的场面:金光瑶本来被一堆仙剑顶在后心,此刻突然有只长剑从他胸前穿出来了,甚至差点捅伤了与他对面而立的蓝曦臣。
那用剑的修士,大约实在愤怒,咆哮着“阴虎符在哪里!”手上对他也加了力。却不曾想,金光瑶胸前原有一个不小的洞,穿衣服遮了看不到,一刺则轻飘飘地刺穿了,那修士收力不及,一个踉跄,险些栽到他背上。
蓝曦臣用手捉住剑锋,瞬时便有鲜血滴下来。他秉性温和,此时眼中却有一抹怒色划过,看来是动了真气。
只见他动作极快,一把把金光瑶拉过身后,另一手出手迅疾,在那修士胸前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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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了一掌,那修士应声飞出寒室门外,溅起一片惊呼与尘土。
“蓝宗主,你这是倚仗蓝家势力修为,欺负人吗?”那修士的同门见吃了亏,忙嚷嚷道,可又不敢上前。
“他先伤我兄长,”蓝忘机斜刺里出来,站在蓝曦臣前。
“就是,你们看看泽芜君的手!”魏无羡忙打边鼓,“泽芜君不捉住他剑,肠子都要给划出来,打他一掌,难道重吗?”
“我,我不是故意伤泽芜君的,”那修士起身,有些惶恐,却还辩道,“再说,泽芜君修为那么高,哪至于我一剑伤了他?”
虽然不重,伤了还是伤了,魏无羡想,自己当初也不是故意伤金子轩和江厌离的,上哪说理去。
“我看,泽芜君才不是因手上那点小伤恼火,他是想护住身后那个,”一个阴魂不散的声音出现,又是那个姚宗主。
被这么一说,人们才恍然大悟,纷纷嚷起。
有态度好一些的道:“蓝宗主,你是蓝家家主,仙门表率,怎能姑息这奸恶之徒?”
“蓝宗主,我们都知道你秉性仁善,念着旧情,但你今日若为私情而忘大义,岂不令蓝氏满门蒙羞?”
至于态度差的,干脆大喊大叫:“姓蓝的,别以为你家大势大就了不起!你要与百家为敌么?当初温狗自比太阳,又怎么样?”
“今天不给我们个交代,我们这百家仙门,誓不罢休!”
魏无羡看这阵势,想,多亏蓝忘机不是长子。
可旋即他又有点愧疚,蓝忘机能任性,能跟他结为道侣,能云游四方,正是因为蓝曦臣都承担下了啊。
想到蓝忘机,蓝忘机还真到了。
“兄长,你下不了手,我来!”
避尘出鞘,一剑迫开蓝曦臣,跟蓝曦臣身后的金光瑶斗在一起。
金光瑶不敢硬碰避尘,一回身抓起整片云母屏风,扔向蓝忘机,清越一声,散的满地光华。
借着蓝忘机一滞的工夫,他就地一滚,已经到了木格子前,恨生立时寒光出鞘,与避尘缠在一起。
竟然被他拿回了佩剑,百家众人惊呼一片。
魏无羡眯眼看着,这不对啊,蓝忘机本是拿剑的砍没武器的,打架的道理是该往死角里逼,哪有往外打,还让他反得了武器的道理。
想着,这狭小房中,两人又是一个错身。金光瑶一脚踹在蓝忘机腰上,让他往后跌了数丈,正正撞进蓝曦臣那张新床,上好的黄花梨木劈里啪啦,一张床裂得跟劈柴一样。
而蓝忘机也一掌劈在金光瑶胸前,把他也生生劈出数丈远,横着飞出,直落在寒室外头,百家有几位弟子被他砸中,竟像被一块巨石砸中那样,腰折腿断,哭爹喊娘。
蓝忘机还要调整血气,金光瑶不用,就地一滚,爬起身来。
百家众人一阵惊呼,纷纷拔出佩剑,却无人敢第一个上前。这些人多是见过温宁发狂的样子的,而眼前这具凶尸,比温宁只凶不善。
金光瑶倒也无心恋战,看看自己已经身在寒室外头,左右顾盼一下,便打算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别让他跑了!”百家这又合围起来,把他围在中间。
该我出场了,魏无羡心说,一拍大腿,跳出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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