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年以前，远在七曜那时候还没有那么有名气的时候。
陈水仙还在上大学时是一个spy爱好者，为此还参加了学校的社团，七月十五，也就是鬼节，几个人约好穿好衣服出门夜逛，准备吓鬼吓人。
陈水仙穿了一身白色的衣裳，广袖长袍，长发飘飘，同社团的女孩子还特意给他化了妆，为的就是完整。从晚上十点开始出门，计划是一直晃悠到凌晨两点。
十点钟，赶上最后一般地铁，陈水仙到了西林街，街上的人已经散了大半，没有那么热闹，但是商铺还在，跟同行的朋友买了一点吃的，两人就在街上逛起来。
那时汉服远不如现在流行，同行的人看见一个从头到尾一丝不苟的小姐姐，眼睛都直了，只忙着上前搭讪，直接把他给扔下了。
总归是在一条街上，又是个大男人，陈水仙就没去理他，放任他去，自己转身逛街去了。
西林街原是以前的老街，保留了最初的风格，现在留下的虽然是后来修建，真正的古老的一砖一瓦，全在街道上那些封闭，标明“私人住宅”的院子里，那些人和四合院一样，都是有钱人。
来此的大部分是外地人，本地人已经不稀罕了。
陈水仙也来过几次，道熟得很。又是显眼的装扮，也有人对着他指指点点，品头论足的，他都看见了，也都没理。
走到一个小桥前，遇见一个同样的spy的玩家，据他所知，那是外国游戏里的一个人物，名气不算最大，但是却很受一些玩家喜爱。
其实陈水仙spy的是传统神话里的白泽拟人化，和那个人完全使相反的，但是同为爱好者，陈水仙选择了叫住他。
“诶，兄弟，你也出来玩啊？”陈水仙说完就想抽自己一耳光，搭讪的方式也太老套了，就不能说一句，“哇塞，兄弟，你的还原真好！”
白衣的装束是遮了脸的，又画了很厚的妆，陈水仙还真的看不出来他长什么样子，只觉得这个人从忧郁气质到走路姿势，跟要spy的人物都特别吻合。
白衣幽怨的眼神扫了他一遍，一只手伸了过去，陈水仙有些尴尬，不知道他要做什么，正想去躲，却听白衣拉长的声音道，“别……躲。”
最后，白衣的手落在了他额头上的角，陈水仙感受到白衣探究的在抚摸，很轻，没有要掰下来的意思。
“你的角也做得不错。”从语气中他听出了白衣的赞赏，心里也是很开心，这可是他做的。
“一个人？”陈水仙看了看他身后，没有跟随的人。
“是。”白衣还在摸着角，甚至凑近了看，本就比陈水仙高，又站在高处，这一看足足高出陈水仙一个头。
白衣专心致志的研究着是什么材料，但却绝口不提，陈水仙腹诽道，死要面子，小爷我就不告诉你。
“要不要一起过凌晨，晚上穿成这样就是要出来吓人的。”说这话时，陈水仙特别留意了四周没有人，不会叫第三个人听见。
“好。”
陈水仙成功的骗到一个多金大佬，干的第一件事当然是纪念，拉着人拍了几张照片，大佬还算很配合，会摆一些人物经典动作，然
然后陈水仙就更崇拜了。
跟白衣这样的大佬相比，陈水仙这样只是简单的兴趣爱好者，没钱没能力的，实在是被虐的渣渣。
两个人在西林的街上走着，不时的有人过来拍照，走遍了所有的街道，再看时间是十一点半。
崎岖不平的小路上，不见人影，这是西林最荒的路，路边还有石像，也有鬼节的一些装饰，只是没有灯，也不见路灯，今夜月色不见好，还隐隐有黑云压顶，陈水仙只盼着不要下雨才好，不然夜深了没有车回去。
白衣找了位置坐下，他也跟着坐下。
扭头去看，白衣的脸很白，如同鬼一样，唇无血色，眼前的假发刘海遮住了半只眼，眼睛大约是戴了美瞳，瞳色很黑，更衬得脸色苍白。
在没有任何光的地方，陈水仙只能朦胧的分辨，白衣挺直着背，开口问他，“为什么会想要鬼节出来吓唬人？”
“玩玩而已，节日就是该热热闹闹的。”陈水仙呵呵笑道，忽然有些惋惜，“小时候可比这个热闹了，像端午、庙会、元宵，过年最热闹，一大家子在一起吃饭，人很多。”
“你家里人很多？”
“以前倒是很多。”
两人坐在长椅上，中间虚虚隔着，白衣看着陈水仙，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理会这个人。
他跟眼前这个人不一样，陈水仙是出来玩，高兴的，他却是没有地方去，带着一身的装束，如同鬼一样，在街上游荡，孤魂野鬼，无人祭奠，也没有家可以回去。
“你叫什么名字？”
陈水仙正要答，看着白衣深不见底的黑眸，突然咧嘴笑道，“陈水仙。”
“不是你真名吧。”白衣道，对于他没有说出真名有些不大开心，甚至有些生气，难道自己不值得别人说个名字吗？
白衣很不高兴，月黑夜深，四下无人，内心隐藏的愤怒突然间暴虐，打他，那个念头不停地发酵。
陈水仙却好像没有注意到一样，只是笑着说道，“叫什么有关系吗？我喜欢这个名字。”
“水仙，可以活在水里，我不愿意长在土里，连泥土里那些腐烂的树叶也吸收到身体里，既可以很温暖，水仙又是有毒的，又可以很自立。”
白衣听着陈水仙的笑，猛然惊醒，这个从未见过的陌生人，从见他的第一面就一直在笑，从未停下。
忽然间，白衣也感受到了他名字中的含义，心中多了思念。
“其实，你喜欢水，也可以叫睡莲的。”白衣说道，语气却不似之前，凄楚哀婉，变得有些生动起来了。
这一刻，他扮演的人物不再符合，因为人物是个悲剧，一生不笑。
“不要，好难听。”陈水仙果断拒绝。
确实不大好听，陈睡莲？听着像女孩子的名字。
陈水仙不停的看着时间，等过了凌晨12点，忽然蹦了一下，像一个活蹦乱跳的兔子，白衣疑惑的看着他，下一秒却被他一把拽起。
“走，跟我来。”
白衣感受到手术温热，修长的手指上带了些薄茧，有了真实的触感，他跟着陈水仙跑起来，听着他肆无忌惮的笑声，在黑暗的巷子里，此时的商铺已经关了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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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半，剩下的都是一些摆着的小摊和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自助取款机。
跑着跑着，从拐弯处，猛然间，见到一束光，白衣下意识的闭上了眼，再睁开时，却见那人停了下来，气喘吁吁的朝他笑，又回头望向路灯，“现在已经不是七月十五，是七月十六了。”
有人说，尽管生活再苦痛，用笑去面对，什么都会过去的，可是有些事是过不去的，不是毁灭它，就是被它毁灭。
陈水仙的笑声不算好听，至少是没有克制，所以面部表情极为夸张，露出雪白的牙齿，眼睛已经看不见。
白衣是模特，自然知道美学，陈水仙就如同一个精灵，来自森林，来自大海，却不是来自天上，神仙永远是不可触碰的，但是他是真切存在，甚至叫人觉得温暖。
陈水仙一边走着，还尽挑拣偏僻的小路，尽管是要走大道，也一定是站在树影下，用他的话说就是“既然装鬼就要像，哪个鬼会走在光明下面？”
确实没有鬼在光下，但是那是太阳光。
白衣没有反驳他，跟在他身后，踩着他踩过的脚印，两个白花花的人就如同僵尸一样，一卡一顿的走着。
街上虽然人少，走了一会儿还是见着了一个，穿着拖鞋叼着烟，迎面而来，根本没有注意到他们。
白衣发现了那个人，走到马路边上，硬底的鞋接触地面，声音很响亮，规律的声音总算是引起了那个人的注意。
三个人隔了五米远左右，都停了下面，那人看了他们一眼，僵在玩手机的姿势，很久很久。
他们也看不见那个人的面部表情，但只看他不动了，就知道那人在怕了。
陈水仙忽然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不是从嘴里发出来的，是身体上，然后脖子歪斜着，飘了出去。
那人愣了一下，然后就朝身后跑，叫也没叫，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吓惨了。
等到人跑远，陈水仙捂着肚子大笑，“那小子太怂了。”
他抖了抖袖子，从里面拿出手机，将音乐声关掉，又扭动了一下脖子。
“你是怎么飘过去的？”白衣问道。
他止不住笑，不说话，只掀开长袍，露出下面的鞋子，后面有一个小轮子。
白衣明了，难怪刚才看他磕磕绊绊的飘过去的，加上他动作掩盖，那人离得远，只会看见是真的飘了过去。
“我觉得如果是你，那小子早就腿软脚软，跑都跑不动了。”
“为什么？”他长得像鬼吗？
“你很称职啊，spy的人物就很像，本着职业素质，肯定比我三脚猫的功夫好多了。”陈水仙点点头非常认可道。
“好啊，下次换我来。”
两人赶紧转移了阵地，万一刚才那个人反应过来，回来了可不好。
到了下条街，白衣果然上去吓人，女孩子直接被吓得尖叫，跑走了。
陈水仙看着白衣的示范教程，果然是不一般啊，当即竖大拇指，点赞，“好厉害！”
吓到第二个人之后，两人又换了地方，正凑堆商量着，忽然听见一生高喊，“你们在干什么？”
两人对视一眼，下一秒拔腿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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