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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巫影堡 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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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2章巫影堡52

    董梦飞道:“当初小女子离开静安寺时,慧柏师太也曾如此教导于我。但小女想到杨家灭门之痛,如芒刺在背,坐卧不宁,寝室难安,急着要报此不共戴天之仇。及至看到江湖风波之恶,高手之多,这才后悔没有听取师父之言,小女子如今已是后悔莫及。”

    黄竹听董梦飞如此说,点头道:“姑娘已有师承,老衲不便收你为徒。孔小侠此去点苍山学艺,少则三,五月,多则半年,姑娘可到时与孔小侠会合,共报大仇。”

    孔孤寒听了,已知这黄竹和尚之意:自己与董梦飞已成情人,此番上山学艺关系甚大,万一自己心有旁鹜,岂不是坏了大事?

    那董梦飞也是十分敏感之人,黄竹大师言中之意,她又如何不懂?自己与孔孤寒纵有千般恩爱万般情意,却如何敢听任自己陷溺温柔乡中,置家国深仇于不顾?毕竟自从身遭惨祸之后,董梦飞已让这冷酷的命运磨砺心如钢铁,得非一般儿女情长所能牵系误事的女子了。

    见孔孤寒迟疑不决望着自己,董梦飞当下对孔孤寒道:“寒哥哥,黄竹前辈之言极是。寒哥哥放心随前辈去山上学艺,艺成后下山,小妹自会来与你碰面,请勿以小妹去留为念。”

    孔孤寒见董梦飞如此顾全大局,心中感动,当下与董梦飞约定了今后联络的方法,遂随黄竹大师往点苍山而去。

    那董梦飞眼看着黄昏的薄雾吞没了二人身影,犹自呆站在原地,正是:“一曲离歌两行泪,不知何地再逢君?”

    从剑川到点苍山,只有百十里路程。

    二人走得一日,已到点苍山下。却见迎面一条山路,全是青石铺成,沿着山路两旁,都是一棵棵的老松古柏,虬枝盘结,绿荫如云,一股清芳之气,令人心脑俱爽。

    行约十里,山路尽处,迎面一圈茅屋,屋外密密匝匝,全是果树环绕着,几声狗吠之后,那苦竹大师早已迎将出来。

    孔孤寒对苦竹大师拜将下去,道:“小侄承蒙大师两度相救,却有眼不识泰山,望大师恕小侄之罪。”

    那苦竹大师呵呵笑道:“前番是小老儿故弄玄虚,未曾指明此中原因,反倒骗了小侄和董梦飞姑娘几两银子,小侄请起,那董梦飞姑娘如何不见?”

    黄竹道:“是老衲不肯让她一同上山,只恐孔小侄分心。幸喜董姑娘和孔小侄都理会了老衲一番苦心,未曾记恨于我。”

    苦竹道:“如此最好,岂不闻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孔小侠放心学艺,小老儿自会不时下山,暗中注意董姑娘行迹,若有什么危难,定当出手相救。”

    孔孤寒闻言大喜,再次拜了两位大师一拜,从即日起开始由两位大师传授武艺。

    清溪水流,芦花飞絮,风吹落叶,寒鸦噪林,远山的夕阳,给大地涂上了一抹忧郁。

    一个青年在暮色中疾行如飞。那青年身材削瘦,宽坦前额,双眉斜飞入鬓,挺直鼻萧,一张弧型微抿的嘴角上,却有一丝不易觉察的悲愁,破坏了这付本来很俊美的面孔上的线条。

    这青年身穿文巾儒衫,腰间却横着长剑,肩背还搭着囊袋,浑身带着仆仆的风尘。

    他就是方才拜别黄竹苦竹二位师尊,从点苍山下来的孔孤寒。

    孔孤寒在点苍山中已滞留了三个月,由黄竹、苦竹两位高人悉心指导,日夜苦练武艺。三个月下来,武功已是突飞猛进。

    那黄竹大师有一套“摘星剑”剑法称绝江湖;而苦竹大师对傅北拳法,各派工夫,都有极深厚的造诣。如山东曹门“五行拳”,冀州东门“鹰爪功”,辰州言门“八卦掌”、沧州洪门“通臂拳”,以及少林、武当、傅极、,形意,岳家各门各派的拳法掌法,无一不精。二人将其一身所学,倾囊相传。

    孔孤寒不负师尊所望,苦心研练,尤其在拳、掌方面,学得特别用心。尤其对苦竹大师一套“游侠”剑术,有深切,精辟的研练,已有浑厚的火候。放置江湖,已堪称一位剑术高手了。

    三月期满那日,黄竹将孔孤寒唤到面前,对他说:“孔孤寒贤徒,你来此仅仅三月,已参透了本门武术真谛,古人说得好‘师傅领进门,修行在各人’,徒儿现所差的只是‘功夫’和‘阅历’二字,这课就只有你自己在江湖上去重修了。”

    孔孤寒大惊道:“师父要赶走徒儿?”

    “非也,”黄竹大师道,“今夜二更之后,请到后山竹林之处等我,为师的再和你慢慢说。”

    眼看天色已是两更过后,一轮明月,自东山这巅缓缓移向夜天中。窗外翠柏青松,给那皎洁月华一照,如披银妆,满地都是扶疏影子,景物真个幽静脱俗。孔孤寒到达之时,黄竹大师早已候在那里了。

    “师父不知唤弟子到此何事?”孔孤寒道。

    “孔贤徒,你心术品性,无一不纯,内外武功夫无一不习,短短几月之内,成就已是惊人,今老衲有‘拳经’三卷授你。”黄竹大师话音刚落,即从怀中取出一个黄绢包裹,授予孔孤寒。

    孔孤寒恭恭敬敬双手接过,打开看去,里面“拳经”三本,纸质薄如蝉翼,端端正正,写满红朱小楷,并有不少坐图人像。

    这套书虽有“拳经”之称,但曩括了武家所有研练的武艺,上卷是拳掌及内外功的精譬入门,中卷是剔筋易骨,武家医理,下卷则全讲剑术。

    黄竹大师见了孔孤寒喜出望外的样子,微微一笑,道:“孩子,此部‘拳经’已将天下拳掌、轻功、内外功力,精粹剑术,武家医理荟萃在内,乃是数百年前高人博采天下武术众家之妙,半生心血的结晶。天下仅此一部,上百年来,武林中人个个欲得之而不及。望你好好研习,功成之后为武林除害,为师门增光。”

    孔孤寒跪地顿首,道:“师尊对弟子之恩,山不能比其高,海不能比其深,弟子将永远铭记心中,谨遵师谕,灭魔夺宝,发扬光大武林正道。”

    黄竹大师点点头道:“这里还有一卷书,是苦竹大师一生心血凝成的‘易容缩骨’之法。你可去细细揣摸学习,紧要时可以救你性命。”

    孔孤寒道:“两位师父将一生功夫传给了小徒,小徒不知该如何说才好。只得加意学习,以求出山剪除元凶,方始报得师父大恩。”

    “孩子,你心存此念,定不负老衲所望,明日你就可下山。须知‘操千曲而后晓声,观千剑而后晓器’,又有所谓‘暗中摸索总非真’的说法,师父言传身教,总与实际有很大距离。要具有真才实学,只在江湖上独闯中一边学习一边提高,顺便也可寻找机会,完成自己的使命。我的话你都听明白了?”黄竹大师要言不烦,知叮万嘱。

    孔孤寒道:“师父教诲,弟子将永记心中,此番下山,决不给师父丢脸便是。师父这就请回,弟子去也。”说毕大步下山,连头也没回一次。有道是:“此地一为别,孤蓬万里征。”

    此间且不说那黄竹苦竹二大师送走孔孤寒之后,如何策划暗中相助之事,单表那孔孤寒在路上急行了两日,已到得昆明城下。及至入城,早已人困马乏,急急要找食宿之地。

    黄竹大师曾建议他到昆明后,可到“滇池酒楼”打听云傅刀王消息,因当地武林人物多喜欢在“滇池酒楼”聚会喝酒,交流武林信息。

    孔孤寒一路打听,给人东支西指,绕了好多弯子,好容易才看到了“滇池酒楼”的招牌。此时正值戊时前后,酒楼里一片灯火辉煌,里面已经约莫上了有八成客了。

    这“滇池酒楼”是个不甚大的饭馆子,所在口岸景致也并不见佳,它之所以能在这个地方上树起名望字号,当然是有原因的。这里的师傅是专从北京聘来的,一道,“烧鹅掌”、“口蘑辣羊肉”,最是远近驰名。

    在这种乍暖还寒天气,约上个三五知已,叫一坛子云傅特曲,一面喝着酒,一面撕着肉,那个味儿可是够瞧的,莫怪乎来到这里的人,都像是屁股上生了浆糊,一坐下来就不想走了。

    武林人人多是些饕餮嗜酒之人,这地方既然吃喝名头大,武林人士自然是趋之若骛,无形这“滇池酒家”,倒成了云傅一省的武林会馆,在这里,对于一省之中,乃至于中原武林中事,消息传得都很快。

    孔孤寒一坐上桌子,就发现了这酒楼的妙处。单是他旁边一张座头上的七个客人,就让他们感到不虚此行。

    这七个人看样子都吃喝得差不多了,酒兴却还浓得很,酒保来回地送酒,少说有七八趟了,七个人,个个喝得红着两只眼,嘴里的话就像决了堤的河水一样,哗哗地顺嘴向外面流着。

    “我说,”却听得其中一个红脸膛汉子高声武气的说,两个字刚出口,便又往嘴里灌了一口酒:“这可真是十年风水轮流转,谁又能想到,凭他‘金宝斋’这样三十年的老字号,竟然会说关就关了呢?”

    孔孤寒从这几个人的表情判断,这“金宝斋”可能是昆明城里一家大珠宝号,果然,红脸膛汉子话一出口,几乎所有吃饭的人都放下了筷子,人人的眼睛都发了直。

    “真的么,白三爷?”好几个声音都在问,却并不问那发话之人,而是问一个长着黄焦焦一张脸,却留着一部花白长须的老者。显然这姓白的是这一伙人中头脸儿人物。

    “老伯,这老爷子看着好威风,也不知是什么来历?”

    孔孤寒嘴巴乖巧,开口恭恭敬敬向同桌一个五、六十岁的老者请教—。

    这老者望了孔孤寒一眼,见他乖巧懂事,也就不吝指教:“这老爷子叫白贵,人称白三爷。过去是开镖局子的,后来发了一笔横财,现在改行干茶市,更兼家财万贯,手底下养着七八十口子人。他老人家黑白两道上都很叫得开,在这里,可算得上是个人物了。”

    “快不得,一看就是一付福相。”孔孤寒顺着他杆子爬了一下。

    “还不止白三爷,他那同桌之人,也是些大有来头的人物,”这老者水龙头拧开了就收不住,“那白三爷对面,长的黑瘦高长的是李五爷,李大官人。挨着李五爷那白白胖胖的,是卢大爷,本地珠宝号的名人。而那面若重枣,孔武有力的一位姓黄,是这地面上精武镖局的总镖头,人称‘镇川滇’黄霸天。”

    “哦……”孔孤寒做出很吃惊的样子,一本正经谢过了老者,回头再看那一桌有头脸的人物。

    看来那白三爷的话已经给了人很深的印象。反应最快的是卢大爷:“这,是真的?”

    卢大爷仰起了他肥大的下巴:“我怎么没听说?”大概因为他也是珠宝业的,所以对于同行道发生的事情,也就显得特别敏感与关心。

    白三爷嘿嘿一声冷笑,一只手捏着他胸前的胡子:“这地方上,什么事情能够瞒得过我姓白的。不信,你们问问老黄看看,他绝不能不知道。”

    “老黄”,当然指的是那位“精武镖局”的总镖头“镇川滇”黄霸天,满店闲人们的眼睛,很自然地又一齐转到黄总镖头脸上。

    “镇川滇”黄霸天点点头道:“三爷说的不错,这件事我也听说了。听说‘金宝斋’老板施二爷这两天愁得很,正在想法子到处请高手相助,哼,依我看,这一回他恐怕是回天无力了。”

    只见那卢大爷翻动着肿眼泡,更加惊讶地道:“这又是为什么呢?”

    黑瘦的李五爷也希罕地道:“是呀,施二爷那一身好功夫,黑瘦的李五爷也希罕地道:“是呀,施二爷那一身好功夫,谁又敢招惹?再说谁不知这施二爷与刀王傅家有亲,施二爷本人就是从傅家学的武功,他的妹子又嫁的是第三代刀王傅纪宁的弟弟,居然还有谁敢在此太岁头上动土?”

    孔孤寒听到这里,一双耳朵早竖了起来。却听得白三爷嘿嘿笑着:“这可就是我常说的那句话了,人上有人,山外有山了。”

    他的话分明透有弦外之音。卢大爷马上接口道:“三爷说的是,莫非施二爷遇见了强硬的对头,硬把他的招牌给砸了。”

    “恐怕比砸他的招牌更严重吧,”白三爷自个冷笑着:“对方已经放下话来了,十天以后要金宝斋自动关门,号里的金珠细软,一点也不许带走,人却一个也不许剩下。”

    “哦,”李大官人眼睛发直地说:“谁?谁这么厉害?”

    卢七爷也哦了一声道:“怪不得我那个买办说,金宝斋这两天自动歇市,原来是这码子事呀。”

    看来,白三爷对这件事可称得上了如指掌,他冷笑了一声道:“这你们可就不知道了吧,要说这件事,我可是知道得最清楚不过了。”

    这位白三爷带着三分醉意,挽起了袖子,神气活现地冷笑着道:“你们可知道吧,”他左右顾盼了一下,嗓子压低了一些,生怕别人听见:“这是何老爷子手底下人干的。”

    大家伙的脸色都情不自禁地为之一变。因为这两年,何老爷子的名声实在太响了,在这云贵川一带,谁要是不知道何老爷子的大名,那他小子准是个白痴。

    “你是说何老爷子存心冲这傅家来的?”李大官人的话才说了一地,就让白三爷摆手给止住了。

    “嘘!”白三爷怪神秘地道:“知道就好了,别说出来,别嚷了。”

    李大官人发着愣着道:“何老爷子怎么能干这个事?我看不会吧?”

    “镇川滇”黄霸天肯定地说:“三爷这话没错,我手下就有人看见,说是由北边来的人,坐着金漆大马车,下榻在果子园蔡家,那个地方现在门禁森严,附近十几里都不许寻常人接近。”

    卢七爷睁圆了眼道:“好家伙,这么说,敢不是何老爷子自己下驾昆明来了?”

    “不,”白三爷的头摇得跟小刀似的:“别瞎猜,老刘说的不错,果子园蔡家这两天是来了贵宾,不过,哼,凭他蔡瘸子,还巴结不上何老爷子,据我所知,老爷子是没下来,不过,他老人家的那位少爷跟小姐,八成是来了。”

    “啊,”李大官人道:“这是真的?”

    “八成是错不了。”

    “那又是为什么呢?”李大官人费解地道:“凭他姓何的当今这个气势,要什么没有,又何必把事情做得这么绝,还在乎小小的一号珠宝买卖?”

    “这你就不懂了。”白三爷不愧在武林中闯过几天,见多识广,“老弟,你是文人,哪懂得江湖武林中的风险,价知道吧,如今的情形,可不同往年了,何老爷子的势力可就要过来了,他老人家目的不是只在金宝斋一号子买卖,恐怕以后这地面上这行子买卖,嘿嘿,可就不大好做了。”卢七爷那张大胖脸顿时一变,道:“三爷,你是说。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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