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鲤皱了皱眉,印象中记得在哪里看到过。
她在屋内左翻翻右翻翻,最后在米缸的垫脚架下拿出一本古籍。
这古籍是她打扫屋子的时候看到的,上边记载了不少药方。上回她在山上被豺狼追,摔到山下受伤,按照古籍上的药方敷,没几日伤口就痊愈了。
有了!
红花蛊,中蛊者身上逐渐出现形似梅花的红印,三日之内气血倒流而死。
这是一种以食物制成的蛊毒,也需以食物去解蛊毒,好在上边的食材和药材在这山上都不难找。
且不管能不能行,现在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给他擦拭了伤口,她背上竹篓拎着筐子风风火火的赶上山,采药顺道摘野菜。
回来后,她先给他胸前的伤口敷上草药,又给他熬煮药膳,满满一大盆的草药和食材熬出白色浓汤,顿时满屋子的药味,呛的她连打了几个喷嚏。
她着药到他身旁,一手捏着他的嘴巴,一手拿着勺子,把药汁吹凉后送入他嘴里。
“你要是不想死,最好给我咽下去。”
男人像是听得懂她的话似得,把药汁全喝完了。
她戳了戳他的脸,长得倒是挺好看,细皮嫩肉,英挺的鼻梁,睫毛长而微卷,剑眉入鬓,薄唇紧抿着,身材也不错,还有腹肌呢。
不过一看就不是个好相处的人,也不知他什么时候会醒来。
看时辰差不多,她得回去烧午饭,不然薛氏又要赏她一顿藤条。
她从他的荷包里拿出那枚红玉棋子,感动的都快落泪了,这就是当初害她穿越来的东西。
找了个隐蔽的地方,她藏了起来。
不放心男人万一醒来后跑掉,她找来麻绳,将他牢牢绑在柱子上。
拍了拍手上的麻绳屑,她满意的看着眼前被五花大绑的伤者。
“别怪我,万一你跑了,那我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说完,她拎着箩筐大步往外走去。
薛家院子,隔着墙堂妹苏多银的尖叫声震耳欲聋。
苏鲤在门口停下脚步,往里探了探脑袋,只见苏多银一脸委屈道:“娘,祖母,今儿个可是大县城来的大户人家挑选丫鬟。你们让我穿这身衣裳,怎么去城里跟其他人竞争。”
赵氏拉住苏多银:“要死啊你!这么大声,让那吃白食的知道,万一她偷偷跟着去了。”
这吃白食的,自然指的是苏鲤。
苏鲤心中冷嗤,他们赶着上去给人家当奴才,她才不愿意。
薛氏说道:“孩子他娘,你就拿过年穿的那套新裳出来。”
苏多银一听,眼前一亮:“还是祖母疼我,娘,你还不快去拿。”
苏鲤看着苏多银,长得模样倒是标致,可惜脾气和心眼不敢恭维。
她故意推开门,大声道:“祖母,我回来了。”
薛氏和赵氏都被吓了一跳,薛氏手中的苍蝇拍立即朝着苏鲤飞来:“喊魂呢你!”
苏鲤迅速躲开,看着她们吓的脸刷白,差点没绷住笑出声,让你们老背着我合计。
苏多银很是嫌弃的看着苏鲤,这跟杂草里钻出来的野孩子似得,家里养着这么一个人,真是晦气。
薛氏见苏鲤带着满满一箩筐的野菜回来,态度稍微好了一些:“还不赶紧去烧午饭,想饿死我吗?”
看您中气十足,饿不死您!苏鲤心中回到。
苏多银捏着鼻子,躲苏鲤远远的,好像她身上有什么味似得。
她不满的说道:“娘,祖母,这吃白食的丫头,怎么不赶她走。”
“赶她走了,谁做家务?”
赵氏这么一说,苏多银立马安静了,她可不想做家务。她是要去城里当大丫鬟的,她相信凭她的姿色,一定能被主子看上。
村头的红梅就是入了大户人家,当上姨娘,每回回来都风光的很。
换上新裳的苏多银满意的跟着赵氏还有苏盼财、苏多金出门了,苏鲤今儿个午饭只需准备她和薛氏的。
薛氏吃完午饭,打了个饱嗝,交代苏鲤去砍柴火、喂鸡鸭鹅,自个悠闲的窜门子打牌去了。
苏鲤把家务都干完,她躺在那张翻身就摇晃的吱吱作响的床上,望着屋顶发呆。
那男人也不知醒了没有,若是醒来,肚子也该饿了。
薛氏去打牌,不到黄昏是不会回来的。
苏鲤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起身,她挖出自个藏着的银子,往张寡妇家走去。
张寡妇年纪轻轻就守寡了,一人靠着养猪养鸡拉扯儿子张晓晓长大。
南岸村的人都不喜欢张寡妇,说张寡妇养鬼,孩子对她更是避之不及。
唯独她爱跟张寡妇打交道,张寡妇也喜欢她。
每回她打牙祭,也都给张寡妇送去一些。
一来二去,两人都默契了。
张寡妇在园子里喂鸡,见苏鲤来了,笑吟吟问道:“鲤今儿个打算做什么?”
“张姐,给我抓一只大肥鸡,熬个汤。”苏鲤说着,给递过去银子,“对了,我那炸了些虾饼,一会给你捎过来。”
“正好,镇上有人来要鸡肉。我宰了几只,你去挑挑。”张寡妇放下手中的活儿,没去接银子,而是领着苏鲤往厨房走去。
苏鲤挑了一只肥瘦刚好的:“张姐,这数数这钱够吗?”
张寡妇说道:“每回你都给我捎好吃的,这鸡就当我送你了。”
“这可不成,你若不收下,往后我不来了。”苏鲤说着,板起了脸。女人一人拉扯孩子不容易,更何况是在古代。
张寡妇见不好推辞,这才收下银子,又给苏鲤送了十个鸡蛋。
苏鲤拎着鸡肉和鸡蛋往海边屋走去,张寡妇这离海边近,平日也没人来,苏鲤也不担心被人撞见。
打开门,早上留下的药味还未消散。
她皱了皱鼻子,瞅瞅那被绑在柱子上的男人,他垂着头,应该还未醒来。
为了确认,她问道:“喂,你醒了吗?”
半晌不见回应,她又嘟囔了一句:“看来是没醒,伤这么重,没死都是万幸了。”
她把整只鸡清洗干净,把鸡头和鸡屁股剁掉,内脏取出,中间剖开。
一半用来给他熬粥,一半用来炖汤。
剩下的内脏和鸡蛋用来卤了,送一些给张寡妇。
火生上,水煮开后,她将姜丝和半边鸡放入锅内。
急火煮沸后,捞出鸡肉,将锅中的油渣撇去,汤顿清见底,米洗净放到锅里,盖上锅盖。
煮熟的鸡肉放凉后,撕成丝备用。
她从罐子里取出晒干的香菇,泡发,洗净去蒂,切成两半。
见架子上还有葱,挑去枯黄的,剩下的切成段。
锅里的粥咕噜咕噜的滚了,她揭开盖子,把鸡丝和香菇倒进去,火慢煮。
另一边的炉灶上放上砂锅,她敲了一个椰子,把椰子汁倒入炖盅里,椰子肉切成手指长短,和半边鸡和椰子肉搁在炖盅内。
炖上半日,这鸡肉入口即化,完全吸收了椰子水和椰子肉甘甜清香,再加上清脆可口的椰子肉,真是人间美味!
“齐活了。”
苏鲤说着,转身看向那头还垂着头的男人。
她不由得心疼起自己的银子来,但愿不是救了一个不懂开口说话的死人。
“你说你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我费了好多银子买鸡,就为了给你熬粥煮汤。”
“唉,也不知这偏方有用吗?”
“你很吵。”沙哑的声音传来。醒来许久的男人,终是忍不住苏鲤的聒噪了。
苏鲤一下瞪大眼睛瞪着男人,她抬手指着自己,气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她吵!
他还嫌她吵!
她可是不辞辛劳把他从海里捞回来,还上山给他采药,还花钱给他买鸡。
对救命恩人不感恩戴德就算了,还嫌弃她!
“你是谁?”
他头靠在了柱子上,如鹰一般的双眸扫向苏鲤,她背光而立,身影有些模糊,他只能看到个大概轮廓。
在船上,那个娇的背影就是她。
“我!”苏鲤咽下怒火,“我是上天派来拯救你的仙女!我是你的恩人,以后你再敢用刚刚这种态度跟我说话,我就给你的粥里下泻药,让泻上几天几夜,看你还敢用这种态度对待你的救命恩人。”
男人眉头一皱:“女人,你知道我是谁吗?”敢用这种态度与他说话的,坟头草不知长了多高。
苏鲤顿时乐呵了,双手环胸,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总裁文看多了你?还女人女人,知道你是谁能当饭吃?你似乎还没搞清楚,现在是什么状况。”
她倾着身子,微微往前弯身:“你被我救了,俗话说得好,滴水之恩当以身相许。以身相许就算了,我看不上你。反正你身上有我想要的东西,只要你告诉我这东西的下落,咱们两清了。”
苏鲤刚说完,那双黑眸冷厉的眼神再次扫来,顿时叫人感到彻骨寒冷,她不由得心里打起了鼓。
她可没忘记,第一次他那个让人害怕的眼神。
仿佛,一瞬间就能要了她的命。
她往后靠了靠,为了她的人身安全,还是保持点距离。
男人看清了苏鲤的脸,蜡黄的脸色,头发有些杂乱,上边还夹着碎稻草,一身洗的发白的旧衣裳还打着补丁。
若不是那双好看的眸中透着狡黠,他定以为自己遇上一个疯村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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