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守离道人回到东院天色已然将晚,他站在院前竹海边望着东院几间精舍,念到这里许久没这么热闹了,远远看到房中灯下大成和长宁,似在交谈。守离到人走进西厢房,推门而入,大成躺在床上,四脚朝天说着话,长宁趴在桌子上,盯着桌上的上下跳动的灯火。二人见到老道进来,赶紧下地。
“师父…”
老道看了看打扫的干干净净房间,又看了看二人,像是想要说什么,最后却只说了句。
“今日你二人也该乏了,早点休息吧。”
转身便要离开,大成忙说:“师父,翟师兄说东边药房不能乱进,我们还没有打扫……”
说完两人低着头。老道:“无妨,早点歇息吧。”
说完径直走进静修室。
二人面面相觑。
大成:“师父咋了,是不是生气了?”
长宁也很疑惑,两人却是不解,便也熄灯睡了。
老道从西房走出,回到静修室,看着被打扫得一尘不染的室内,心里有些莫名欣慰。从台柜里拿了份熏香点上,便在床榻上静修起来,说是冥想静修,但是却始终静不下来,内心犹如翻江倒海一般,尤其看到两个孩童如此懂事,将庭院收拾的干干净净,各中滋味齐涌而上,这样一坐便是半宿。
另一边,长宁心道师父今日不知怎了,像是有诸多心事一般。虽然随着师父回衍门一路上隐约有感,却也不似今日这般强烈。长宁内心琢磨不明,加上白日劳顿,确实疲惫,隐约间昏昏睡去,而一旁的大成早已步入梦乡。
正当睡去不久,长宁顿觉如浮云端,浑身好不自在,远远看到一群人对自己笑着,其中还有白天偷看自己的小师妹,扎着两个朝天髻,模样十分可爱,站在一旁的翟靖渊一袭白衣,伸手招呼长宁和大成吃完饭一起去上早课。长宁内心欢喜,应声就要过去,刚迈出步,却是一脚踏空,整个人迅速掉落,砰地一声摔在地上,惊慌未定下,长宁环顾一看,竟是云水镇。夜色中,大雨磅礴,豆大的雨点砸在身上,又冷又疼,云来酒楼的伙计正朝着自己叫骂:“小野种,还不快滚!仔细一会剥了你的皮!真是晦气!”一旁还有只大狗狂叫不止,似要马上扑上来咬住自己。长宁十分恐惧,想要逃离此地,但是不知怎的,浑身动弹不得,喉咙也不听使唤,想说话始终说不出来,整个人又冷又怕,感觉像是要窒息一般。
忽然间猛的惊醒,长宁发觉自己依旧躺在床上,旁边是熟睡中的大成,窗外是竹叶的飒飒声,刚刚的一切都是假的,都只是一场梦,长宁忍不住松了一口气,这才放松下来,躺在床上回想刚刚做的梦。过了一会,想要小解,便起身去茅房,踏出门外时看见师父房间点着灯,等上完茅房后,看到灯还在亮,长宁想着白天师父心情不是很好,可能是一直没睡吧,便朝着师父门外走近几步,探过头朝里面望去。
窗外隐约看着师父像是在坐修,灯光摇曳,室内的身影也跟着摇晃,只是看不出个所以然来,长宁内心想着算了,还是回房睡觉好了。
此时,师父房间传来一声:“长宁吗?”
长宁一惊,忙回道:“是弟子。”
“这么晚,怎么还不睡?”
“弟子,弟子……小解。”
“你且进来。”
长宁不知师父突然唤自己进房做何,一下子紧张起来,但是又不敢不从,便磨磨蹭蹭进门去。推门时,一股淡淡木香沁入鼻中,稍一吸入便觉心神安定,十分舒服。灯光下,师父盘坐在床榻上,长宁站住,不敢再上前。
老道:“你且过来。”
长宁向前,走到老道床榻前。
老道:“上来,坐下。”
长宁有些不敢,却也只能照做,脱了鞋子,上塌跪坐在老道对面,头也不敢多抬。
老道:“长宁,你身世坎坷,小小年纪历尽苦难,却胜在性格坚韧,心地善良。我且再问你,你为何修仙?”
这个问题师父在刚遇到自己和大成时候,问过一次,却不知今日为何又问,长宁十分疑惑,抬头看看老道,老道脸上却颇为严肃。
长宁只得回道:“弟子,不知。”
老道有些失望。
过了一会,老道接着说道:“世有千道,路有万条,修行的方式也因门派和功法的不同各有差异,但不外乎讲究的是归本溯源,求见真我,得证弦道。既然你和大成入我门下,功法自然是要修行的,为师有两卷功法,一卷叫《经脉炼气要诀》,一卷叫《五行炼炁术》。前一卷功法适用多数常人,说的是筑身平基,聚精结气,化神结丹;后一卷功法只适合部分体质特异的人修炼使用。”
长宁:“那后一卷功法说的是什么?”
老道听到长宁此问,有点意外。
“《五行炼炁术》说的是结先天之元气,攒簇五行,和合四象,内结神丹,与道合真,最后成就无上大道。”
长宁:“弟子和大成可以修炼这部功法吗?”
老道:“你可以,大成不行。”
长宁:“为何?”
老道:“大成是戍土体象,命偏中宫,只能修行《经脉炼气要诀》。而修行这部功法必须五行皆俱,绝喜偏倚方可,你正是这个体质。所以你要修行哪卷功法?”
长宁一下子听到诸多闻所未闻的东西,恍然间不知做何反应,加之师父让自己选择功法,更不知该如何是好。
长宁:“弟子,弟子并无主意,全凭师父做主。”
老道叹气,摇摇头,继续说道:“这《经脉炼气要诀》对五行偏属之人修炼甚佳,虽说你也可修炼只是初始成效不似他人这般显著。《五行炼炁术》因这天地格局已变,先天之元已遁隐,修行起来已然十分艰难。”
长宁望着老道,问道:“师父想要我修哪一部功法?”
老道:“为师不能替你做主,全凭你意。”
长宁:“那师父修的是什么?”
老道:“为师修的是《五行炼炁术》。”
长宁想了一会,像是下定了决心:“长宁也修此法。”
老道:“你想清楚了?”
长宁点点头。
老道内心欣喜,说道:“好!好!好!既你愿学此法,就在此地给我磕九个头,便算是入门了。”
长宁立即起身下床,恭恭正正的磕完头。
老道十分欣慰,道:“你学此法,日后必将千难万难,但你要谨记,上士闻道,勤而行之。此道虽难,为师也会与你一道,同去同归。”
长宁听到此,内心十分激动,坚定的点了点头。
老道:“既已拜完师,等过些时日门内教授完基本修行之术,为师再传你功法。只是有几点你需切记:一不可将所习功法告知旁人,即便同门也不可;二不可在旁人面前展示此功法。此二点,切记!你可知晓?”
长宁内心疑惑,为何此法如此特别,要师父这般严肃告诫自己,心里想着应当是本门秘而不宣的无上秘籍吧,便也郑重回道:“弟子记下了!”
至此,老道显的轻松了许多,便让长宁回房休息,明日和大成去正殿上早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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