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水友精灵的窘迫毫无察觉，郁岚拿着八倍镜，开始专心地对着远处瞄准。
从前的人生里，郁岚属于较少跟同龄女生交流的那一类。
他成天跟一群男同学混在一起，没什么亲密的女性朋友。
因为自带着清冷的气质，看起来不够活泼，郁岚常常被人误以为很高冷不好接近。
男生之间直来直往，处多了还能发现郁岚其实很好相处，女生们则没有这么“幸运”。
从小被郁母灌输着“谨慎、安全”的思想，郁岚对于不熟悉的人凭白给的水和食物都选择拒绝，来路不明的礼物也一并不收。
送水不要，送饭不吃，送礼物退回，打招呼打了半学期也没被记住名字……
一桩桩一件件累计起来，对那些用心接近郁岚的小女生们来说简直是致命的打击。
到后来，女生间便开始彼此奔走相告：请女同胞们擦亮双眼，年级里那位叫郁岚的同学虽然看着挺正经无害，攻略起来却完全是要人老命的地狱级别。
久而久之，想接近郁岚的女生几乎都被劝退了。
而郁岚对女生的认知也就停留在了不够了解的阶段。
有些事情他不太懂，仔细想又会觉得麻烦，就干脆一刀切，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在无意间摧毁了多少女孩的小心思。
不过不记名字这件事，是郁岚从前的坏习惯。
温白还曾经打趣，说郁岚把好脑袋都用在了学习上。
当初有位学长约着郁岚打了半学期球，临毕业的时候，郁岚记得那位学长的球衣号码，记得学长擅长打的位置和战术，他甚至还清楚地记得学长在球场上的几次精彩操作，却唯独没记清人家的名字。
当学长不信邪地问起来的时候，面对着满脸期待的人，郁岚嗫嚅一阵子，试探性地问了一句：“姓朱？”
老学长搂着温白的肩膀，当场发出了一声男人的哭嚎。
学长姓巴名捷，黑昵称猪八戒。
自那一回之后，郁岚就开始有意识地记住身边人的名字。
不过那时候，他在学校里一早“威名远扬”，已经没有多少头铁的女生肯来攻略他了。
后头半局比赛，水友精灵一路跟在郁岚和谢宸后头。
他们两个的节奏越打越快，经常是在水友精灵还没发现人影的时候，他们就已经投入了战斗。
在这样的状况下，连续受挫的水友精灵也顾不上想别的。
女生紧张兮兮地端好了枪四处躲避。在成功吃鸡之后，她说完“拜拜
拜”就迅速退了房。
看到房间里迅速消失的人物角色，谢宸弯了弯嘴角。
郁岚回了句“再见”，便继续拉着谢宸双排。
在等待游戏开局的时间，在直播界面外的私聊栏亮了起来。
小小精灵：蓝蓝对不起qaq。
郁岚愣了愣。
n：？
小小精灵：你跟甜甜已经在一起了吧？抱歉抱歉！我之前是真的不知道，不是故意那样的。
郁岚彻底蒙了。
这些字词他都明白意思，怎么连在一起就让人读不懂？
n：？什么意思？
小小精灵：？？？你跟甜甜还没有在一起吗？
郁岚：“？”
n：没有。
小小精灵：那是甜甜单方面喜欢你吗？可是你明明也很宠甜甜啊？
郁岚看着屏幕里的消息，手指发僵。
然而屏幕里的炮轰还在继续。
小小精灵：我也是女生，看得出来的，甜甜分明就是喜欢你才会那样的
小小精灵：而且你也在回应她啊。
n：不是。
郁岚在心里反驳，这话根本不成立，水友甜甜根本不是女生，怎么会喜欢他？
郁岚随即陷入了沉默。
搜索引擎里那些回答重新浮现在他的脑海里。
如果水友甜甜真的是gay……
水友精灵：啊我明白了！蓝蓝你是想低调恋爱，我懂！你放心，我绝对不会乱说的！不打扰你跟甜甜玩游戏了，再见！
……
游戏已经开始，页面跳转到了飞机上，看郁岚久久没有标点，直播间弹幕都在喊他。
【蓝蓝怎么不标点呀？】
【举报！主播在跟谁聊天呢，都顾不上理我们了！】
【呼叫蓝蓝，呼叫蓝蓝】
【不然甜甜先标个点吧。】
【只需标下一个点，就能把蓝带回家~】
郁岚抬手关掉了私聊页面，迅速标下了一个降落点。
几局游戏结束，临下播的时候，郁岚照常跟观众闲聊了几句。
【蓝蓝明天比赛加油！！】
【对！甜甜也加油，一起冲！】
郁岚：“谢谢。”
【甜甜明天开麦吗？】
【对呀，不开麦很吃亏的吧。】
【比赛肯定得开麦吧。】
谢宸看着这几条弹幕，稍稍皱了皱眉。
这的确是个问题。
平时路人局还好一些，但银河tv有不少实力强劲的技术主播。不开麦恐怕有些麻烦。
但他有些不确定，现在是不是坦白的好时机。
弹幕上的讨论还在继续。
【想听甜甜的声音！】
【下注下注，高冷御姐还是萌妹萝莉？】
【我下注暴躁老妹儿哈哈哈】
谢宸抬手拿起手机，想了想，打算给男生发段话过去，但直播间里的男生先一步说：“今天就到这里了，大家早点休息，明天见。”
没有询问他是否能开麦，男生直接下了播。
谢宸垂眸看着手里的屏幕，一条新邮件提示出现在屏幕顶端。
紧接着是一条消息。
怂敛：今晚我有事。文件你确认。
谢宸挑了挑眉。
宋敛很少向他推脱什么事情，宋敛说有事，不会是借口。
随即又是一条。
怂敛：请给我明天上午的假。
谢宸回复他：准了。
起身稍微活动了一下，谢宸重新坐回电脑前，打开了文件。
下了播之后，洗漱完的郁岚划到微信页面，却久久没有发语音过去。
他其实也有一点顾虑。
游戏里不能开麦，始终不方便两个人交流。
要不要告诉水友甜甜，自己已经知道他的真声了？
但想到水友精灵那几句话，这个想法又被按压下去。
想不通对方到底是什么意思，郁岚最后还是只发了句晚安语音过去。
清晨六点，谢宸在未明的天色里睁开眼。皱了皱眉，他抬起手捏了捏眉心，觉得隐约有些头痛。
昨晚的文件里有几处错误，他到近三点才上床休息。
放在一旁的手机震了震，谢宸稍微舒了舒眉头，划开屏幕，却不是男生的消息。
点开跟莫承川的聊天界面，入目就是一排感叹号。
谢宸单手按下说话键，声音有些发哑地问：“你干什么？”
莫承川：“！！！你猜猜发生了什么！”
头痛有隐约加重的趋势，谢宸半眯着眼睛，说：“说重点。”
莫承川又接连发过来几条消息。
“不是我不想说重点！是实在太不可思议了！”
“你猜我昨天看到我哥跟谁在一起？”
“我现在都不敢相信！”
谢宸皱了皱眉，道：“宋敛？”
莫承川：“？？？！！！”
莫承川：“woc你怎么知道啊？”
莫承川：“不是，这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事儿？”
莫承川：“你怎么不告诉我？”
莫承川：“什么时候开始的啊！”
谢宸舒了口气，“你脖子上头的东西是摆设吗？”
谢宸说：“中学。”
安静了许久后，莫承川：“？”
“？？”
“？？？”
谢宸抬起指尖想回复他，却不小心把页面划回了上一个界面。
颇有些烦躁地重新点回了消息界面，谢宸说：“我昨晚处理文件到三点，现在头很痛，你消停会儿。”
莫承川一时没再发新消息过来。
过了半晌，一条新的语音消息出现在聊天界面里。
谢宸点下播放，清冷动听的嗓音响在他耳边：“对不起。你……还好吗？”
半眯着的眼睛倏然睁开，看清聊天界面上头的昵称后，谢宸的手机从手里滑落，掉在了枕边。
郁岚给宸宸准备好狗粮，拿出手机给水友甜甜发了条语音过去。
语音发过去之后，郁岚看到聊天界面很快有了变化，却不是“对方正在输入”，而是“对方正在讲话”。
郁岚怔了怔，不等他反应过来，一条语音已经发了过来。
？
心里疑惑着，郁岚还是点开了语音条，和上次相同的男声从音孔里传出来，带着晨起的沙哑和一丝不耐烦的情绪。
听出对方语气间的烦躁，郁岚愣了愣，下意识地，他先回了一句“对不起”。
但消息发过去之后，那边却没了回复。
郁岚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对方可能是把消息发错人了。
……
漫长的沉默里，郁岚觉得自己或许该再说些什么。
他按下讲话键，打算把这个尴尬的局面带过去，但聊天框上方很快出现了“正在输入”的字样。
几次消失又出现后，两条消息发了过来。
“对不起。”
“我不是有意要骗你。”
谢宸坐在床边，额头磕在手腕上，狠狠舒了一口气。
真是最差的情况。
男生很快回复过来，谢宸迅速抬眸看过去。
“没关系，我知道。”
在看清前三个字的时候，谢宸心里的紧张情绪落了落，但看清后三个字后，他又皱了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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