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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市之赤地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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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话 拍卖会(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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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阳光高挂,夏天的空气到处弥漫着燥热的气息,难以平静。

    这里,是一处幽静的小院,约莫占地三百平方,称不上别墅,却坐落在繁华的市中心,小院里栽种着萎靡的盆栽,叶子有些枯黄,干涸的泥土不知多久不曾受过雨露的滋润,在那门口的角落里,有着一堆木头整齐的摆放着,有的是精雕细琢的工艺品,而有的,只是不曾受用的朽木,被胡乱的丢在一旁。

    小院共有两层,只住着两个人,此时的二楼,紧闭的窗户被推开,从里面探出了一个鸡窝一样的脑袋,做贼一样四下打量着,视线触及,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昨晚在网吧潇洒快活的屌丝楷模,叶麟琪。

    此时的他脸色有些萎靡,在窗边打着哈欠,一只手拖着下巴,小眼微眯的打量着门口角落里的那些木头,怔怔出神。

    昨晚,他记得自己差点死在那彪形大汉的刀下,而后,有一个神秘人从天而降一般,救下了他,但之后发生了什么,他怎么都想不起来,就像喝酒喝断片的那种感觉,之后的记忆好像被人拿刀刮掉了一样,他是如何回到家里的完全没有丁点印象,而且,自己的脸上为什么平白多了一个巴掌印,通红通红的,哪怕睡了一晚依旧是火辣辣的疼。

    除此之外,他还在回忆昨天晚上做的那场梦,梦里,他跟另一个自己坐在一个孤立的小岛上,望着眼前无边无尽的海洋,不知在想些什么,他记得,梦里的那个人与自己近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身形轮廓完全一样,唯一的不同,是那个人的眼神,尽管自己知道那是场梦,但还是忍不住颤栗,那个与自己一般无二的人,眼神里透露着冰冷的杀气,虽然他不曾知晓那个所谓的杀气,但从那个人的眼神里,他感觉自己的命运像是被完全被掌控,哪怕他跑到天涯,结局一样不会被改变。

    拖着下巴望着窗外沉思,他不知道那是不是梦,如果是梦,为何会那样真实,好像他曾亲身经历过;如果不是,那为何他会他对此毫无印象,就像镜花水月,泡沫那样一触既破。

    “大爷,下来吃饭。”

    就在叶麟琪沉思之际,一道略带娘气的声音从楼下响起,尾音被拉得很长,像是戏腔。

    听到那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叶麟琪的思绪被拉回,脸上浮现出一丝不耐,随意应承了一声,便是转过身去洗了把脸,理了理蓬乱的头发,下了楼。

    一楼,光线有些阴暗,阳光被小院里的树遮挡掉一些,绿色的幽暗倒是让人在这炎热的夏季,感受到一丝凉爽的清新,但若将目光落在光线暗淡的房间内,再联合上住在这里的男主人,却是让人忍不住心中一阵错愕。

    一楼的客厅,满目尽是粉红色彩,坚硬的墙壁上画着几只一人多高的hellokitty,同样是粉红色,沙发、茶几、地毯,整间房屋几乎看不到任何其他色彩,放眼望去,整个一娇小女生的私密闺房。

    但叶麟琪对此好像早已见怪不怪,对于眼前这片粉红色的海洋,视若无睹。

    “大爷,您今儿个倒是起的甚早啊。”

    瞧见叶麟琪从楼梯上下来,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在此时响起,落在叶麟琪耳畔,循着声音望去,客厅里,一道纤细的人影矗立着,身着一身笔挺的西装,腰间扎着一束粉红色围裙,脚上趿拉着一双拖鞋,毛茸茸的一对粉红色小球附在脚面上,倒是有几分可爱。

    将目光向他脸上扫去,忍不住升起几分愕然神色,若不是那滚动的喉结,只怕是个人都会将他看成个雌性,脂粉气不重,只是画了一层淡妆,面庞上,有着让无数女性为之动容的英俊,高挺的鼻梁下啜着一抹微笑,微微掀起的弧度,透露着几分散漫,还有一丝淡淡的不羁。

    眼前这个男人与他有着毗邻的血缘关系,按辈分要喊他一声舅舅,与他不同姓氏,名唤单(shan)零,但叶麟琪却打心眼里排斥这个称谓,眼角斜撇着眼前这位奇特装扮的男人,喊了一声令他跳脚的名讳,“娘炮”。

    “艹,狗贼,你喊谁娘炮呢,信不信我大嘴巴子抽你。”

    两个人的生活直接跨过了所谓的亲缘关系,更像是两个地痞相互瞧不上一般,斜睥的眼神彰显着互相的嫌弃,从之前这个男人对他的称谓来看,显然是讽刺的意味更多,叶麟琪在家里就像个大爷一样,而自己,则是大爷请来的免费义工,不仅不会领到工资,还得处处伺候着他,弄得自己跟个保姆一样,这根本不符合他给自己的定位。

    正因为他的特殊癖好,偏向于女性化,叶麟琪对他的态度完全就像看待一个变态那样,满满的嫌弃。

    而叶麟琪,打心眼里瞧不上自己的这个舅舅,要不是与他有着这层关系,他早就拿着扫帚将他扫出去了,真不知道父母在临终之前,为何会将自己托付给这个混蛋,在他眼里,这个舅舅完全是个不学无术的社会渣滓,凭借着那张娘炮的脸,整日混迹各大风月场所,哄骗少不经事的失足少女,生活中,他们二人的经济来源,大部分是他这舅舅以花言巧语哄骗而来的,对于这混蛋一般的作为,叶麟琪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然他上网的经费要去哪弄,他可没有这混蛋的嘴皮子功夫,嘴唇一碰,就会有人乖乖的将钱送上门来。

    叶麟琪拉过一把椅子坐下,抓起一根油条就往嘴里塞,他的目光始终落在单零身上,有些欲言又止。

    而单零对他实在太了解了,同样拉过一把椅子,坐在他的对面,斜睥着他,“有话说,有屁放。”

    像是在回应他的态度,叶麟琪端坐在椅子上的身子微微一倾,拖着长音的声响徐徐飘来,完事之后还一脸陶醉的将单零望着,气的他面色铁青,就想抓起一个拳头大的包子糊到他的脸上。

    “娘炮,你知道昨天晚上我是怎么回来的吗?”

    收敛了陶醉的神色,叶麟琪低下头喝了口粥,含糊不清的对着单零这般问道,目光没有去看他,有些闪躲。

    “呦,还能是哪个妹子将你送回来的不成?”

    叶麟琪的疑问到了他这里完全变了味,他只当是前者在炫耀什么,而扭曲了原本的意思。

    听到他这话,叶麟琪抬起头瞪了他一眼,道,“我是问你我昨晚是怎么回来的,有没有什么人跟我一起?”

    “你可拉倒吧,昨晚上你就跟死猪一样躺在门口,那呼噜打得跟雷一样,邻居都让你吵醒了,以为谁家养的猪跑出来了,要不是我笑着脸跟人家赔罪,把你拉回来,咱现在早就被投诉了,你还有脸说。”

    单零一脸鄙夷的将叶麟琪望着,手舞足蹈的给他讲述着昨晚‘惊心动魄’的一幕,邻居那话语以及神情被他描绘的淋漓尽致,生怕有丁点遗漏。

    “你昨晚托我回去的时候我躺在门口?”

    对于单零的话,叶麟琪产生了一丝疑惑,虽然那间网吧距离这不算很远,但也有五公里的路程,昨晚他明明出现在了一个小巷里,为何醒来会躺在家里,虽然不知道自己的是昏迷的,还有昨晚的记忆是如何缺失的,但他可以肯定,在他不省人事之后,不会是自己跑到家门口的,而且昨晚那场经历肯定不是梦,毕竟,到现在,那猥琐老头的阴影还在他的脑海之中,挥之不去,到现在想想还是一身的鸡皮疙瘩。

    “不然呢,我回来的时候正好见你倒在门口的草堆里,睡得跟死猪一样。”

    挥了挥手中的油条,单零如是说道。

    看了一眼埋头吃饭的单零,叶麟琪眉头轻皱,虽然他对于自己的这个舅舅一只瞧不上眼,但看他的样子不像是在说谎,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应该是有人将他扛了回来,会不会是昨晚出手救下自己的那人?

    “记得在我的橱柜里挑一件西服,晚上有你们学校的慈善晚宴,记得去。”

    叶麟琪出神之际,单零的话将他的思绪打断,说完,也不等叶麟琪开口,便是将自己的饭碗收拾掉了,临走还不忘叮嘱叶麟琪,吃完饭记得把碗刷了。

    捋不出头绪的事往往会被抛掉,叶麟琪干脆不去想昨晚发生的离奇经历,只顾着埋头吃饭,弄得满嘴的饭粒,至于那单零所说的慈善晚宴,他连想都没去想过,那里是有钱人的聚会,他一介草莽去了,怕是连陪衬都算不上,依照工薪阶级来看,恐怕那里打扫卫生的保洁阿姨的薪水,都够得上他俩几个月的花销,想到这,叶麟琪有些自嘲的撇了撇嘴,直接将心底那丝悄然萌发的念头抹掉了去。

    同往常一样,叶麟琪向着记忆里那个熟悉的网吧走去,穿过一条条街道,沐浴着阳光的普照,肌肤裸露在阳光下,汗毛都要被烧焦了去,五公里的路途只能亦步亦趋的迈着步伐,打车是种奢望,从来不曾想过,亦如昨晚的臭豆腐,还是他从牙缝里省出来的。

    穿过一条街道,他看到一条长长的甬道,停下脚步,怔怔的向里望着,没来由的想起昨晚发生的一切,腥臭的鲜血溅落在他的身上,看着那飞舞在空中的断臂残肢,他的心中就会生起一丝不安,他不知道那些是不是人类,但却是真切的死在了他的面前,那层恐惧没来由的自脚底冒出,在这灼灼烈日下,他感受不到丝毫热意,只有无尽的寒冷弥漫他的全身。

    “呵,懦夫,真是怂的一批。”

    就在叶麟琪望着甬道出神之际,一道带着几分嘲讽意味的声音在此时响起,随即,叶麟琪猛地回神,在他面前不知何时多出了一道身影,身着一袭黑色衣衫,那模样与现代人格格不入,更像是古代人的繁冗服饰,双手负于身后,漫不经心的将叶麟琪望着。

    而在眼前那个人出现的同时,原本通明的街道,在此时忽然变得黝黑起来,被无边的黑暗笼罩,只有他与眼前之人所在的脚下,才有一抹淡淡的光亮,而周围,好像所有人都消失了一样,所见的只有望不到边际的黑暗。

    但叶麟琪此时所关注的却不是周围无边的黑暗,以及他那古怪的奇特服装,他的目光尽数落在了眼前之人的面庞上,那里有着一张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颊,只不过,在他的脸上,有一种难以言明的气质,与叶麟琪的颓然截然不同,那是一种睥睨众生的霸气,霸气之中还有几分讥讽的漫不经心,好像任何事都难在他心间停留。

    眼前之人为何会给他一种如此熟悉的感觉,就像昨晚的梦里,在那座孤寂荒凉的小岛上,那个坐在自己身旁的,不正是眼前出现的人吗?为何他会出现在这,难道昨晚的不是自己的一场梦。

    无数的疑问随着眼前之人的出现,一股脑涌上了叶麟琪的心头,两人对视而立,他竟然有些茫然,就像一件赝品,碰到了他所窥探的那件,散发无数荣耀的绝世珍品,没有丝毫价值可言。

    “很奇怪是吗?为什么我会出现在你的梦里,而现在又真真实实的出现在你的面前。”

    似是能够看透叶麟琪心中的想法,身着黑衣的‘叶麟琪’嘴角掀起一抹弧度,漫不经心的将他望着,低沉而清明的声音在他嘴角响彻。

    黑衣服的他好像有种奇特的魔力,让叶麟琪毫不怀疑的去信服他的话,就像传说中的巫术,让人言听计从,哪怕此时的叶麟琪存在着独立思考的能力,但此时却尽数被他抛掉了,下意识的点头,去倾听那黑衣服的他所说的每句话。

    “我可以回答你三个问题,第一,我叫魁,你可以把我当成另外一个你,尽管我不想去承认一个如此废物的人,毫不忌讳的说,我现在很想直接杀掉你,省的多个累赘,但现在的你,对我而言还有可以利用的价值,所以,你应该庆幸暂时的你不会死。”

    “第二,你昨晚见到的那个老头,你要小心,他不像你心中猜测的一样,当然,猥琐是改变不了的本性,但他绝不是你看上去的那般简单。”

    “第三,不要问我任何问题,也不要试图寻求我的帮助,该出现的时候我自会出现,尽管我很鄙视现在的你,但对我而言,你还有些作用,暂时不能死,再有就是今晚的慈善晚宴,你必须参加,那里有我需要的东西。”

    说完这些,魁的身形一闪而逝,就像不曾出现一样,周围的街道依旧是车水马龙,来往的行人行色匆匆,好像没人注意这里曾经多出一个服饰奇特的人。

    望着幽深的甬道,叶麟琪有些出神,在刚刚,另一个自己的出现彻底颠覆了他的观念,在他心中,这是一个无神论的世界,尽管他不知道另一个自己的来历,但从他各种奇特的作为来看,显然不是一个正常人类能够做到的,下意识的,叶麟琪不是思虑自己的精神是否出现了问题,而是这个世界,存留着不为人知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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