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左手边赫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坑槽,不知是有人故意挖出来的,还是爆炸产生的——它的边缘虽然带有黑色的爆炸痕记,但又有些新翻出来的泥土,并且对弹坑来说,它实在是太大了。
我向另外两名队员作出手势,他们转过身来端枪注目着,我则握着步枪缓步想要前去试探。
比起猜疑,我更乐于主动一探究竟,虽然步伐维艰,但所幸相距不远。
当相距还有十米左右时,我隐约看见了里面匍匐着的三个黑影。
刹那间他们用两只巨大的黑色爪子支撑着身子弹跳离开地面、纵身一跃朝我飞扑而来。就在我缓步向前的时间里,那两名队员向队长报告了这一可疑的情况,我们小队的队员立刻停下行进,调转头赶过来支援、弹坑附近此时已经埋伏有五名队员。
见状队员们纷纷举枪疯狂射击,但是密密麻麻的子弹仿佛是水滴打在了海绵上、全部消失不见了。
不费吹灰之力这“怪物”已经来到了我的面前,我方才完全看清楚那双丑陋的爪子。
上面全是血迹和弹孔、总体上呈暗红色,皮肤干瘪、布满褶皱,筋脉突起且粗大、并来回缠绕着整个躯干。
如果你视力极佳,甚至可以看见筋脉中正缓缓流动的暗红色鲜血,这巨大的爪子从中间那个人形的生物的腰腹处长出,好似是他与生俱来的身体的一部分,并没有丝毫拼接的痕迹。
这可怖的形状着实令我印象深刻,我本无意去看,但已被强行刻入了脑中,就像光盘一般。
这个“怪物”形体上除了多了一双巨爪、其他部位都和人类大体一致、只是露出来的每个部位都被巨粗的筋脉缠绕得严严实实的,看不出是什么生理构造。
值得一提的是,它甚至还穿戴着人类的衣物,估计被衣物遮掩的地方,也全部贯穿着筋脉。
人身兽形……的怪物?或者科幻电影里的变种人?我不得而知,也没有相应的心理准备,只感觉到一种不真实感扑面而来。
可危机却实实在在地正不断地逼近着我,见子弹对它无效,我吓得手足无措、不免倒吸了一口凉气,立刻陷入了一种绝望的心境。全身僵硬、双眼无神,如果此刻对着我拍一张照片,你很难想象我看见了什么可怖的场面才会露出如此狰狞的面容。
“嘭!”
“噗斯!”
这个“怪物”瞬间在我面前炸裂开来,恶心的血浆和黏液迎面喷满我的全身,幸好我没有吓得张大嘴巴,不然估计这辈子再也吃不下任何东西了。
“闪开!”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惊恐的呼声。
我下意识地扭过头、歪曲着身子,原来另一只“怪物”又已经迅速地飞扑到了我的身后、挥着利刃向我劈头盖脸砍来。我顺势扔下枪、把身子往后一仰,用尽气力借助脚后跟将自己一口气蹬出好几米远,千钧一发地躲过了这一偷袭。
四名队员迅速上前,形成正方形包围圈将其围住,端枪对着它的头部火力全开。
这“怪物”条件反射似的立刻用两只巨爪护住头部,任凭子弹打在他那干瘪的皮肤上。弹壳飞速地掉落在地、竟形成了一座座小型的金属山堆。
由于无力还击,持续十几秒后、这个怪物突然仰天嘶喊起来。
于是第三只“怪物”从我头顶掠过、飞向来不及调头的围攻队员,两只巨爪很自然地掠起两名队友、使劲砸向地面。
伴随着这一重击、两人纷纷从口中迸出鲜血。只见这第三只“怪物”,又用人形手臂拿着利刃随意地刺穿了另外一名队员的腹部。
这样看来它们的巨爪既可以作手也可作脚、除此之外人形体还拥有健全的四肢——犹如一个人长出了一双用来杀戮的翅膀。
然后它诡异地扭头看向了我、并将那两名口吐鲜血的队员缓缓举起。
此时之前那只被围攻的“怪物”,用护头的双爪支撑地面、双腿离地,纵身跃起,在空中手拿利刃利索地砍下了那两名被悬举在空中、已经处于濒死状态的队员的头颅。
速度之快、仿佛只看见了刀光和一道道飞溅在空中的鲜血——像配合着完成了一支精彩绝伦的舞曲。
“这究竟是……什么怪物?”我内心惊恐地反复低喃道。
幸存的那名队员,知晓步枪对其无效、扭头转身准备逃跑,却被闪电般迅速的利刃从背后刺穿开来、应声倒地。
此时我借喘息之余扔出了第一颗,伴随着震耳欲聋的爆炸声,那“怪物”还没来得及跃起躲避,就已被炸烂了一条爪子和半个身子。
我又紧接着拉开了第二个的弦,另一只“怪物”便飞速奔驰起来,准备飞扑向我。
“嘭!”
“噗斯!”
这“怪物”一下子便化成了一团血雾,洒了一地,形成了一个血红色的句号。
正如第一只怪物所遭遇的一般,这一只怪物也在准备起跳扑向我时被我们小队里,唯一一个拥有特殊武器——激光炮的成员所击杀。
这个激光炮虽然威力可怖,但美中不足的是一分钟只能发射一发,充满能也总共只能发射五发激光弹。
而这一分钟,却使得四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永远闭上了。富有戏剧性的是我的生命却在这一分钟里被拯救了两次。
比起传统的炮弹它算不上有多么神幻,同样是利用高温,从内部将其溶解,但只是那瞬间就足以使钢板也化为铁水。
我将拨了弦的,立刻扔向那被炸得残破,试图挣扎着逃跑的“独爪怪物”。
在头颅被炸裂后、它的身子一阵颤栗、然后总算归于了沉寂。正如其它的一具具躯壳、已经失去了灵魂。
我慌慌张张地快步向前走去,连忙弯腰拾起刚被扔弃就被爆炸产生的波浪铺上一层沙尘的步枪,好像我再不利索点,就会永远找不到它了。
我朝救我的队员苦笑了一下但并没有说话,然后开始擦拭着脸上和铠甲服上的黏液。
每个士兵都套在这副看似密不透风的铠甲服里,看上去虽然非常笨重、普通。但其实它却是利用最先进的防弹材料生产,其硬度相当于精钢、然而整套铠甲的重量却不过五斤左右。
更关键的是它十分柔软能够弯曲着保护到许多防弹衣无法涉及的部位。
队员们收到消息后陆陆续续地赶了过来,确认四名队员已死去后,只好作罢,准备整队再次行进。
看着那几具怪物的尸体和队员的尸体,他们的神色更加暗沉起来。这是一种掩藏不住的恐慌。
还未整队,随着一阵“隆隆隆……”的闷响声、这时身后眼光敏锐的队长大声疾呼道
“大家小心!来了个大家伙!全部成队形散开!”
我连忙顺着他注目的方向抬起枪定睛一看,只见一个体型健硕,浑身缠满长着锋利利齿的筋脉的怪物向我们袭来。
远远目测足有两米多高,腿部是四条如螃蟹一般的巨大利爪支撑身体。中间那个人形体左手长出来一个大盾、右手长着鱼刺般的长剑、双腿悬离地面。
与其他怪物不同的是、他身上缠绕着的筋脉正不停地从身体里穿入穿出、利齿也被带动着毫无规律地翻动着,并且速度越来越快。
“它就要过来了!”
说话的男子惊慌地朝我冲了过来,我大惊失色、胡乱地对着那怪物开了几枪后,见没有反应、于是便也立马转过身向后狂奔起来。
扭头往回一看只见那只怪物用利爪掠倒并摁住了几个还没反应过来的士兵,慌乱之中那些人只得承受着重压、躺着或者趴着拿枪胡乱朝它的利爪射去。
可疯狂的子弹在利爪上咬出的窟窿仅仅几秒钟就愈合如初、就连暗红色的粘稠血液也在还未流淌到地面之前就又重新渗入了皮肤里。
它仿佛非常了解我们铠甲的硬度,并没有愚蠢地拿利刃去刺被铠甲服保护的躯体。而是像点击键盘一般,用利刃挨个点破了没有铠甲服保护的士兵的头颅。
“嗖嘭!”
激光炮射出的蓝紫色激光划破大气、在空气中留下些许电流,像一道不可阻挡的闪电、刺得我眼睛生疼,恶狠狠地朝那怪物奔去。
那怪物似乎早有准备,身体上缠绕的筋脉瞬间犹如无数条蚯蚓、全速朝左手爬去。
它诡异地笑着,然后抬起这个正在飞速膨胀的大盾挡在身体前。
激光弹碰撞在盾牌上,盾牌最外层的皮肤开始溃烂、烧灼,然后形成一滩滩烂泥掉落在地,但是源源不断涌入的筋脉正迅速将其填补、盾牌反而变得更加坚硬、巨大。
在消解完激光弹的袭击后,那怪物在空中将大盾抡起,猛地朝那开炮的士兵砸去。
盾牌与手臂分离之后、原本的残肢立刻又生长出一双人形的手掌。那士兵丢开激光炮一个翻滚躲开了盾牌的劈砸,盾牌狠狠地插入了沙土里。并发出震耳欲聋的颤动声。
此时那怪物早已腾空跃起、举着利刃朝他飞扑刺去。士兵见状已无力回天,根本来不及、也无心起身逃跑,不免浑身颤栗着闭上了眼睛。
我和几名队员举枪一边嘶喊着一边冲刺着朝那怪物疯狂扫射,我内心实在是无比想要拯救这个恩人。
尽管我们的被一泻而空,但它也只是轻轻用手化作盾牌护头,对我们则是不屑一顾。
逞英雄或者突然爆发出来的勇气,在现实中仍是那么无力,就像小时候我鼓足勇气想要和班上的恶霸大干一场,最终也不过是被抡翻到墙角,惨遭狠踹,引人发笑罢了。
我实在是感到无力,我竟羞耻地哭泣起来。
“嗖!砰轰!”
我的眼泪在空中被这爆炸声凝固、微颤着,我看见里面被塞入了无数的微尘,然后又坠落了下去,消失在了沙土中。仿佛就是从我眼中掉落出来了一滴沙尘。
模糊地看见白色的烟雾扬起数丈高、原来是我们小队开路的重型坦克掉头射出了一发炮弹,将正在突进的怪物炸得从空中掉落了下来、如同一滩肉泥。
但这一击并没有击中要害,那怪物一下子弹跳起来,筋脉将浑身的血肉像织毛衣一般开始重组,不大一会就又恢复如初。
如此可怖的恢复能力、让在场所有人都瞠目结舌。由于空空如也,我们却也无能为力,只能将所有的都扔了过去。
相比之下、那名士兵的生命就显得如此脆弱不堪,由于距离过近、炮弹在怪物身上爆炸所产生的冲击波,估计已经把他的五脏六腑全部震得粉碎、他只管一直呕血罢了,用不了一会功夫就得一命呜呼。
我心脏绞痛起来,蹲跪在地上,浑身无力。
那怪物模仿士兵,见正如雨点飞来,一个翻滚顺势用左手捡起了士兵掉落的激光炮,甩手对准坦克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
“嗖嘭!”
“砰!砰……”
一阵胡乱的爆炸声响起,就像过年大家胡乱放的烟火,的爆炸声和远处激光弹的爆炸声,乱作一团。
由于重型坦克体型庞大、机动性较差,无法及时躲避、只得靠自身的硬度来顶住这一击。
但那怪物是如此地狡猾,只见那激光弹正中坦克的炮口、使其失去了进攻的能力。变成了一个任人宰割的巨型靶子、连忙翻动着履带迅速撤离。
这种骇人的精准度和反应能力,再一次将这怪物的可怖描绘得淋漓尽致。
它借着这一翻滚躲开了对其头部的致命伤害,只是将背袒露出去,任由爆炸产生的弹片将它的后背划得血肉模糊,只消片刻就能自我治愈。
它倒是不痛不痒地嘶喊起来,比起痛苦,更像是对自己这一华丽的表演的赞叹。
那个怪物再一次露出了得意的诡异笑容,却没发现其背后闪过的黑色身影,当它发现时、一个手拿激光剑的人已经纵身跃起朝它的头部竖劈而去,它还未来得及起身只得用左手去挡,由于手臂没有硬化或者提前作加固准备,手臂被剑锋猛地撕开、它刚露出惊恐面容的头颅,下一秒就已经带着一股股粘稠血液着地,而这一过程不过短短几秒钟。
它那残破的身子并未来得及完全修复,随着头颅脱离身体,瘫作一团。
那头颅翻滚了好几圈终究是停了下来,那神秘男子站定身子,甩了甩剑上的血渍。
我跪在地上,双手撑地,一抬头竟然和那怪物的头颅碰巧四目相对。
突然间那头颅的嘴巴张开、露出一排獠牙,像是嘶喊着什么。
由于距离过远加之连绵不绝的炮火声,我没有听清楚这是什么声音。但从口型我敢断定它说的是
“革命万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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