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忠者,贼也。为贼者,当斩!”
此言一出,掷地有声。
宫长陈枢面无表情地看着魏贤,道:“你还有什么遗言吗?如果你还有什么想做却没有完成的愿望,在我的能力之内我可以帮你完成。”
魏贤微微一笑,自言自语道:“真是可笑啊,我竟然帮着别人杀掉了自己的亲爹。恐怕天底下再没有这样好笑的事情了。”
深吸一口气,慢慢吐了出来,魏贤缓缓闭上了眼睛。
“大人,我心中倒是有一件事情放不下,可惜……您做不到。就容我好好想一想吧,看看还有什么其他事情可以劳烦您的。”
“哦?竟然还有什么事情是我做不到的。你该不会是想要当皇帝吧!这个我还真的没法帮你办到。”宫长陈枢道:“他的亡灵在看着我,你若不死,他便不能瞑目。将你已经想好了的说出来。如果不说,就别怪我狠心,不给你机会。”
魏贤眼睛里闪过一线柔情,歪着脑袋轻声道:“皇帝有什么好当的?能左右天下人性命的无上权力就这么让人梦寐以求?甚至在临死之前还要恋恋不舍?”
声音猛然提高了几度,厉声道:“我可没有那么无聊!什么天子与庶民同罪,统统都是狗屁!皇帝要谁死,谁就得死!否则你们这些当大官的为什么讲伴君如伴虎!宫长陈枢,你别在这里假惺惺的!要杀便杀,费什么话!我为父亲报仇,何错之有!”
宫长陈枢依旧面无表情地道:“我再问你最后一次,你还有其他什么遗言吗?如果没有,我这就送你上路。”
“宫长陈枢!我问你!如果皇帝现在要你的性命,你给,还是不给!”
宫长陈枢冷声道:“你我之间有七步的距离。七步之后,这件事情就会有个了断。”
往前踏出一步,道:“还剩六步。”
魏贤突然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什么是忠,什么是孝?皇帝他老子干掉了他的老子,赶走了他的兄弟,才得以登上皇位。现在凭什么让我们为他尽忠?凭他手中掌握着生杀大权吗?
我自小生活在鬼影堡与世无争,一年前才奉了父亲的令到外面广阔的世界来看看,我何错之有?
父亲他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出鬼影堡。甚至于我——他的亲儿子,都不知道这件事!我若是早知道这件事,这件事情就不会发生了……我肯定会……我肯定会制止他的……”
说着说着,魏贤哽咽起来,直至变成嚎啕大哭。
“我若是早点打听到父亲的行踪,这件事情就不会发生了!是儿子不孝啊!”
在魏贤自言自语的这段时间里,宫长陈枢又走出了五步。
“还有一步,你确定没有其他要说的了?”
宫长陈枢冷冷的盯着魏贤,眼睛里闪过一丝恼色。就像拿着鸡毛掸子的父亲看着“恨铁不成钢”的儿子一般。
魏贤艰难地将两条腿挪到身后,摆了一个下跪的姿势。双手撑地,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抬起头看着宫长陈枢,道:
“宫长大人,我父亲他是在观礼场消散的对吧。我还有另一个遗愿,凭您的能力一定能办到。将我火化,骨灰撒在观礼场中。”
宫长陈枢向前踏出最后一步,道:“七步已至,这件事情该有个了解了。”
魏贤仰着头闭上了眼睛,心想:宫长大人,您应该会说到做到吧?永别了,雨儿。希望你能早日忘了我。
宫长陈枢缓缓扬起右手向魏贤的天灵盖按去。但就在他的掌心即将接触到魏贤的头颅一瞬间,异变突起!
一只手以闪电般的速度将宫长陈枢的右手挡了下来!两掌相接,巨大的能量从掌缝之中向外扩散出去,魏贤如同身处狂风之中,长发被吹的凌乱随风乱舞。
魏贤脸上露出微笑的神情,心里道:“这就是宗师境界的威力吗?被杀者还是蛮享受的嘛,竟然没有感觉到丝毫疼痛。”
几乎就在同时,巨大的爆破声在魏贤的耳边响起,他瞬间变了脸色,表情变得极为痛苦!他感觉到自己的头仿佛像是要炸开了一般!
心里苦笑一声:宗师还真是令人景仰,折磨人的手段都比一般人要高明!这般做法,真是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不能啊!
魏贤惨叫一声倒在墙边,意识也变得模糊起来。鲜血从他的头顶缓缓流下,淌过他的眉毛,顺着睫毛一滴一滴的滴在裤腿上。
“雨儿,永别了……这辈子的欠你的债,记得下辈子找到我向我讨要……”
魏贤的眼皮越来越重,几乎已经没有力气去撑起眼睑的重量了。恍惚之间,他看到宫长陈枢两掌相叠,空中的纸屑在他的身前形成了一个小型旋风。
“这是我的幻觉吗?”魏贤在心里问出这句话,闭上了眼睛。
当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前的一切让他有些不敢相信。
原来这就是阴间,和宫长府的书房没什么两样?一样的雕花木门,一样的金丝书桌,一样的石料地板。甚至还有和宫长陈枢一个面孔的判官?!
魏贤实在有些不明白,但瞬间就释然了:或许阎王怕人临死之前有未了的心愿死后凭着执念化为厉鬼为祸人间,就用法术复刻了他们生前最后一刻所处的环境来彻底消除他们的记忆,借此达到将恶鬼扼杀在萌芽之中的目的!
不得不说,这种方法真是高明!至少,比宫长陈枢的手段高明许多!
“咦,这么快就醒了?”
宫长陈枢察觉到魏贤的呼吸声变得急促了许多,便知道他已经醒了过来。
“判官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
魏贤还未完全清醒过来,以为是判官戏耍于他,脸色瞬间变得难堪起来。
“判官?究竟你在睡梦之中见到了什么?”宫长陈枢轻轻地摇了摇头,道:“算了,你既然醒了,就去换一身衣服吧。还有一个时辰就要举行行刑大典了,你这个样子若是让其他人看到了,有损我天星府的形象。”
魏贤愣了一下,脱口而出:“我没死?为什么?!”
宫长陈枢重新将医书放在桌子上,道:“你很想死么?不过你这命是我的,想死也得先问过我同不同意。”
魏贤怔怔地看着宫长陈枢,道:“我将王林折磨致死,你为什么不杀我?”
宫长陈枢举起双掌,晃了晃右掌,道:“魏贤将我兄弟王林杀死,我用右掌将其击毙。”摇了摇左掌,道:“身为雨儿的父亲,为了留住她脸上的笑容,我用左掌救下了她爱的那个罪人。”
转过头看向魏贤,眼神示意自己的左掌,道:“你的性命是它救的,你的性命便不再是你自己的了。是我寄放在你的皮囊里借给你用的。等到什么时候雨儿不再爱你了,我就要将这性命收回了。”
宫长陈枢深吸一口气长叹道:“魏贤已经死了,这件事情就过去了。新的魏贤不是从前的那个魏贤,这件事也就不用再提了。你说的鬼影堡我也有所耳闻,从此以后你要怎么去利用它,我管不着。只要他不会威胁到皇上就好。否则,他们就会因为你的愚蠢付出生命的代价。
你是个聪明人,应该能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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