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建军三人跟着宫长陈枢进到大院内,左顾右盼却没见着有什么花朵在盛开,不禁觉得有些奇怪。
“指挥使大人,腊梅呢?不是让我们来赏梅花的嘛,难道是骗人的?”
宫长陈枢轻笑道:“赏梅倒是不假,却不是在这里。”
“梅花你不种在院子种哪里啊?”李建军调侃道:“难道和那些有钱人一样弄一个玻璃房子在室内养着?”
宫长陈枢听了个大概,心里想着他说的“玻璃”应该是“琉璃”,点了点头。
“不错,却是在室内。不过琉璃易碎,伤着它就不好了。几位可随老夫移步室内观赏。”此时的宫长陈枢少了几分锐气,面上多了几分柔情,仿佛说的对象是一个婉妙可人的姑娘。
李建军一怔,这老家伙把梅花当宝贝了?梅花有这么金贵吗,还放在室内养着!别人都在室外种的不都活的好好的?再说了,腊梅这玩意都是在冬天开花,它怕冻吗?
李建军在肚子里啰嗦了几句,倒是老老实实地跟在后面。他的想法很简单,既来之则安之,赏完了梅花再找机会溜走也不迟,谁知道外面那两个老家伙是不是真的走了,他们俩可没这个指挥使好说话。
此时宫长陈枢还并不知道是李建军干掉了他的亲侄子,否则哪里还会和颜悦色的“请”三人来赏梅呢,李建军也应该再次感谢一些那些为了扩大影响力,将干掉千户的功劳安在自己头上的那些首领们。若不是他们,恐怕早就被愤怒的宫长陈枢取走小命了。
走了一刻多钟,眼前突然多了一个奇怪的房子。房子如一个小庙宇一般,高约两丈,宽近五丈。这倒不足为奇,主要是这间房子的门实在有些大了,整整有一丈半高,一丈半宽,四四方方的。墙上快到房顶的地方有几排小洞,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
李建军心里猜测着这房子是否有可能是刑房?就见宫长陈枢掏出钥匙,打开了门锁,推门进了去。三人跟着走到门口,一眼就瞧见屋子的正中间摆放着一口半人多高、一人多宽的金丝边大缸,里面种着一株古树。
古树老皮斑驳,枝干扭曲,透着沧桑之意;上端枝条,排布着朵朵白雪,中间嵌着几丝黄色、几点淡红。轻嗅一下,缕缕幽香进入鼻腔,甜而不涩,沁人心脾。它像是一个贵妇人站在这房中,华贵高雅中却又透露出几分高洁傲然。仿佛在这片冰天雪地之中,万物见了它而自惭形秽才会萧瑟枯败,隐匿于白雪之下。
李建军进后看了一圈,不禁大失所望。屋中几乎没有什么摆设,除了这口大缸,就只剩下墙边放着的数十个用于取暖的火罐。火罐中火红色的炭火烧得正旺,屋中温暖的简直像是春天。墙上并没有开窗户,接近房顶的地方几排之前看到的小洞,想必是通风之用。房顶不知道用的什么材料,透着亮光,看上去有些像玻璃。
他心里道:人家都是金屋藏娇,这个指挥使大人可好,什么癖好?破屋子藏梅!这颗梅花看上去都要老死了,不知道留着有什么用。看这房子的样式,似乎也是专门为了这梅花建的。真是钱多了没地方花啊!
“指挥使大人,这房顶明明就是玻璃啊?你为什么说不是呢?”
李建军嘴上说着赏梅,其实心里并没有这个心思,只是为了躲开马风、马雨找的借口而已。他并不懂梅,只能找自己熟悉的东西来讲了。否则干巴巴地站着,太过无趣了。
宫长陈枢稍微思量了一下,道:“也许是老夫孤陋寡闻了,不知道玻璃就是水晶。我还当小兄弟说的是琉璃呢。”
“水晶?!”
李建军瞪大了眼睛抬头看去,果然房顶上一闪一闪透着迷人的光泽,想来应该是水晶打磨的时候并不彻底。
他有些尴尬了,道:“我说的玻璃和水晶并不是一个东西。不过你这房顶用了这么多水晶,恐怕花费不小吧。”
宫长陈枢淡淡地道:“老夫专门请了匠人从山中开采出来,精心打磨设计的。花费不多不少,正巧一万两白银。不过也算是物有所值了。”说罢,转头看向腊梅树,其中的情感不言而喻。
“疯了疯了!这家伙是真的疯了!花这么多钱做房顶!就只为了一棵开花的树!”李建军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这也难怪,不懂花的人根本难以理解其中的价值。对爱花之人来说,这种东西有市无价,千金难求,专门为它修建这么一所房子,倒也不足为奇。
花月下忍不住开口问道:“腊梅不是禁得住冻么,将它放在房子里岂不是多此一举?”
李建军心里也有这种想法,但未来得及问。听花月下问了,附和道:“对啊,这不是多此一举么?”
面对这二人的质疑,宫长陈枢轻轻摇了摇头,也不气也不恼,更不作解释。对于不懂之人,解释也是白费功夫。随即将目光转向魏贤。
魏贤一进门见了这株腊梅就欢喜地不得了,比见到了绝世美女还要心喜,双手扶在大缸的边上,仰头细细品味着。他不懂什么什么文雅的夸赞,他只知道这梅花真好看,比许多大姑娘都要好看。宫长陈枢见到魏贤这种状态,脸上竟然露出了一丝微笑,问道:“你从中看到了什么?”
魏贤像是没听到宫长陈枢的话一般,仍安静地看着梅花,一脸陶醉的样子。
若是以往,有人对自己如此不敬,宫长陈枢定要给那人一些颜色,此时竟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既不出手教训,也不出言呵斥。慢慢走到魏贤身边,仰头和他一起看着枝干上一朵一朵洁白如雪的腊梅花。
李建军和花月下站在一边看着树边的二人,心里虽然有些别扭,却又说不上来哪里怪异。
就这样,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火罐里的红光也开始慢慢变暗,到了添加炭火的时候了。
“父亲,您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门外传来一声清澈悦耳的女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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