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风四个人找到了第三天,才看到了这边东北角山路,忽然来了疏香门的简颍飞,带着一队人,乘船出去,直奔东西连岛。这东西连岛是海州两个小岛,在陆地不远处,东西相望,故而得名。
常风他们从一个打鱼之人的手里,买了一条船,进而入海,直奔前面连岛。
其实倒也不远,转瞬即至,而且这里海水不深,泅渡都可通过,多数为海蚀地貌。
几个人在此将船只绑在了一块大石上,一时下船,直奔岛上。
他们四处寻觅,最后在一个海蚀穴中,看到前面的一处山洞,赫然开启。
而此时山洞上方还插着那把开山钺,而且这次不同上次,上次是钺头插在了山体里,这次是钺杆插到了山壁中,显然是各有不同,但是山洞都已开启。
那时,他们缓缓陆续进入山穴,山穴里却是七零八落的,看来石屑散乱,有点像激斗过的痕迹。
前面走出了一段距离,也没看到简颍飞的痕迹,却看到了一个偌大的龙形雕塑。
龙身高昂,宛如蛇盘在地,头朝洞口,足足两丈来高,龙头略微朝下,龙须都栩栩如生。
这龙身也看来是青铜所制,十分惟妙惟肖,沉重自不必提,伫立在此,也是凛凛生威。
这时在龙身面前不远处,却是矗立着大喇嘛乾刺模,身边倒着昏迷的简颍飞。
看来简颍飞是来了,可是被大喇嘛击晕,昏倒在此。
乾刺模一时看到这龙口中,衔着个宝珠,看来是闪闪发光,可是不敢轻易靠近。
那时,乾刺模一时拿起地下一个石子,弹向了高处龙口中的宝珠。
宝珠发出了叮叮的响声,石子碎裂,宝珠万无一失,还是闪闪发光。
那时乾刺模万分谨慎,心道这石子无事,不见得人去碰也无事,为了安全起见,他开始冒起了狠辣主意,一时抓起了这身侧昏迷的简颍飞,甩向了龙口宝珠。
常风几个人暗自惊叹,心道诚如鹿洵然所言,不到关键时刻,你是看不到大喇嘛动起杀机的,此时为了得到宝珠,乾刺模开始不顾一切,将昏迷的简颍飞甩向了龙口宝珠。
当时,这简颍飞冲向了龙口宝珠,只闻得铮的一声,这下子坏了,随着人珠相撞,宝珠陡然随着简颍飞的下落而忽然跌落,一时下坠。来不及这大喇嘛去接,忽然龙口开始喷火,宛如火云缭绕,满空火气,直射前面地下的大喇嘛乾刺模。
乾刺模大骇,一时掌力一拦,同时急速斜刺里后撤。
乾刺模是经验丰富的,瞬息间斜刺里后撤是理智的,如果径直后撤,也难免被直喷过来的火气所伤。当时,这股火气果真是十分绵长而狠辣,带着淡淡的绿烟,向前喷出了三丈来长,大喇嘛惊魂初定。
可是,龙口接着喷火,而且龙鼻子两侧也一起喷火,宛如这扇面形火气,三股齐出。
而且这火气遭遇了地下跌落的宝珠,陡然似乎被风吹般,火势加剧。
那一时,简颍飞就被烈火所焚,呼喊着醒来,地上乱滚,惨叫声叫人不寒而栗。
大喇嘛看到此景,真是愕然退却,心道侥幸,幸亏自己没去碰,不然被烧死的就可能是他了。
一时,这边常风他们都不管大喇嘛了,因为四下摇晃更加剧烈,四个人急速撤出山穴。
那时,常风他们撤出山穴,大喇嘛从一角窜出,扬长而去。
可怕的是这种海蚀穴,根本不牢固,不如那一般山穴,此时轰然倒塌,诸人逃出时,才想起,那开山钺都被埋葬于此,连同被火焚的简颍飞 都葬于此,十分惨烈。
他们也心有余悸,一时撤出了此连岛,这里也无淡水补给,也无好去处,只好撤出这连岛了。
他们匆匆驾船西去,直奔海岸。
连番两次,第一次是水晶球带毒,第二次是这龙火厉害,火烧带山穴倒塌,叫人都记忆犹新。
几个人到了海岸边,才看到了前队这疏香门的弟子向西狂奔,看来是当时这简颍飞所带的人,此时群龙无首,自然是加倍西进,不敢逗留,此时仍未见这方贻梦的痕迹。
他们一时前去云台山东麓,在这里稍作休息,前面出现了一队龙涯门的弟子,在此屯扎。
那时他们躲了起来,只待天黑,再行夜探。
这时四处安静下来,夜幕落下,星斗升起,月华淡淡,鸟虫不啼。
常风他们潜入了这里云台山东麓的分舵,这里远处闪着光华,看来是近山处一个屋子。
屋子里躺着个女子,却是被毒素所伤的妖月,前面是个男子,却不相识。
男子一时往这妖月手臂上,和肩头抹着一种草药水,似乎是解毒的。
妖月脸上稍稍绿色退却,显出了本来的颜色,一时悠悠醒转,看到男子,一时说道:‘我在哪啊,我死了吗?’那人笑道:‘你没死,我救了你。’妖月死里逃生,戾气大减,说道;“多谢了。‘
男子说道;‘嗯,你也好多了,三天前可不成,几乎全身都绿了,宛如蛇皮。‘
妖月闻得此言,看来这男子看遍了自己全身,一时惊怒,但是转瞬即逝,说道;‘如此真是麻烦你了。‘男子说道;’你这几日都不可动武,如果真气逆行,就没得救了,懂吗?“
妖月适才的狠辣念头,登时消失,适才还准备杀了这个窥遍自己全身的男子,此时闻得如此和声细语,顿时百媚顿生,一时笑道;“多谢你,我可是死里逃生啊。‘
男子说道;“这毒是罕见的,以后记得要躲开的,不可触碰,一旦入体,可很难清除。”
妖月一阵的感动,在它邪煞门里,这种尔虞我诈,彼此攻讦更胜炎门。故而从小都被培养的心狠手辣,几岁大就敢杀鸡宰羊,稍大些就练习用毒防毒,故而心思狠辣,无以复加。
可是,此时妖月劫夺宝珠不成,反被毒素侵扰,全身中毒,三天才醒,可见中毒之深。然则此时遇到如此男子,心道:‘怪不得媚星愿意接近宋隽英,而我接近左游仙,却是个错误啊,这种负心男子,真是该杀啊。‘
当然左游仙之喜新厌旧,负心薄幸,无法和谦谦君子宋隽英相比。
媚星自幼受宠,心灵手巧,故而在邪煞门里算是比较灵动而豁达的一个,虽然也出手狠辣,但是眼界比妖月要宽,看人很准;她宁可跟宋隽英一处,也没和师偃风在一起,就说明她眼力极好。
师偃风跟着齐王,是叫媚星不放心的,起码不如和宋隽英在一起那么轻松而安然。
当时妖月真是有点累了,那种打拼似乎是无尽头的,可是自己一个女人,难道要打拼一世?自幼练武,至今已几达二十载,可谓武功进展减缓了很多,进入了知见障的瓶颈口,暂时不好提升。
她随着庞恭勋,一路从西域而来,直下江南,进入这苏杭地界,配合这左游仙和辅公祏叛乱。
可是这都是遥遥无期的。
媚星是从那汉中出来,直奔师偃风一路的,一时活动在中州一带,罕有到江南来。
那时,袭杀这各路人马,多数是她们筹办,倒也 无甚失手。
那唯独一次是在莫家寨袭杀耿阑秀,都被耿阑秀跑到了寨门附近,才被媚星击杀,略微凶险。
其他诸如袭杀连丕忱,和当年唐河的遂义门,以及后来卢氏的贲牛帮,都是她们操持。
那时没杀虞宗褀,不是心慈手软,是被庞恭勋批准的,没动他也只是给他一种压力,叫他难受。
那因为当初虞宗褀在嵩山,若贸然动手,唯恐惊动嵩山禅院,得不偿失。
而接着虞宗褀进入梵奎,常风他们的视线,庞恭勋也就暂时消了杀他虞宗褀的念头。
媚星一路行来,去和邳州宋公子一处缠绵,却也没受到庞恭勋的斥责,看来有点匪夷所思,不过也是另有深意。庞恭勋安排的每个棋子,都会物尽其用,人尽其才。
妖月此时从江南赶来海州,还是庞恭勋潜来的,来此就是为了夺取昔日的宝珠。
可是,没想到,妖月最早受骗,接着是那武功高心机深的乾刺模,若不是乾刺模诡计多端,早已死在了龙火焚烧之下,葬身海岛了。
妖月有时在想:‘我们做这些,值得吗?真的能够恢复邪煞门昔日声威吗?‘
妖月看着男子悉心照料自己,一时心头颤动,芳心动摇,和遇到左游仙时那种逢场作戏,截然不同。
或许她死里逃生,此时变得脆弱些,故而倒在塌上,闭目沉思,久久不语。
那时,男子给她抹药,几乎都触到了她脖颈和粉颊,肩头,她都宛如不知。
常风他们看到此景,一时愕然,没想到她也有如此温顺的一面。
那时,常风他们陡然闻得身后远处,出现了呼啸声,却是十分惊人。
几个人飞身窜出了分舵,朝着山麓之侧奔去。
那里矗立着乾刺模,此时却是略显疯狂,眼神散乱,不知为何。
那时,一个女子在前面狂奔,乾刺模在后急追,眨眼间追到了近前,乾刺模一掌击出。
那女子还是一个前窜,躲过了这一掌,但也是气息大窒,十分不堪。
这女子赫然是宋家小姐宋薇。
常风他们一时飞身过来,常风和施腾宇直扑乾刺模,一侧两女去搀扶倒地的宋薇。
乾刺模宛如发狂,双手急推,这龙纹象功到了极限,出招全无保留,两人全力抵制。
虎虎生风,飞虎云龙掌和常风这千莲万花掌,一时击出,都难敌这大喇嘛疯狂进攻。
一时,常风他们护着三女,向西撤退,乾刺模一路急行,飞奔追赶,且战且追。
直至一处大河边,无路可退,一时常风他们只好恶斗乾刺模,加倍激烈,凶险万分。
陡然间,常风这一招千莲万花掌,和施腾宇飞虎云龙掌,同时和乾刺模对掌,呼啸间撞击过去。
乾刺模的玄功,陡然爆发,竟然将两人的内力轮转开去,反而是两人内力相攻。
两个人察觉不对,却一时无法撤掌,只有加催内力抗住龙纹象功的攻势。
常风瞬息间,陡然觉得自己体内开始攒动起来这红黄绿三色气息,一时鼓荡,宛如水漫长堤,波涛汹涌,不可遏制。常风咆哮间,加催内力,反扑乾刺模的防线。
乾刺模当时一掌推出,却也是震开了两人,两人都是大受震荡,向后跌出七八步。
常风陡然间觉得一股奇异之流,窜上了丹田,十分奇怪。
那时乾刺模也受到了常风震荡,一时内力不畅,心道不好,飞身遁走。
常风当时坐倒在地,吁吁直喘,施腾宇还好些,过来问道;“怎么了,风兄弟。‘
常风一时觉得身上发冷,说道:‘我有点冷。’那时,施腾宇内力过处,按到了他肩头。
过了一阵,他才好点,一时起来了,宋薇过来道谢,一行五人过了大河,朝西退却。
那时,宋薇说道;“大喇嘛今天不对劲,似乎内力散乱,不知为何。‘
施腾宇说道;‘我也觉得奇怪,今天他出手全无保留,不像他的风格,多半是当时受到了那股火的袭扰。‘宋薇问起此事,当时鹿洵然才简单提到了那龙雕塑喷火之事。
宋薇说道;‘那龙衔珠多半是助火的,而且那时火气弥漫,大喇嘛都难保不受其害。此时看他情形,多半是有点走火的倾向,不知道他能不能熬过这一关。‘
常风说道;“我这股气也是大喇嘛逼出来的,有点奇怪。‘
施腾宇说道;“暂时可以压制,容后再做区处。”
鹿洵然问到了宋薇来此的用意,宋薇说道;‘我是来探听消息,听闻海州这地界新来了龙涯门,我就想来,我哥哥不肯,我就偷着来啊。’
鹿洵然说道;“唉,看来你偷跑出来,不光为了夺婚约,而是天性使然啊。‘
宋薇格格笑道:‘姐姐,你真懂我,呵呵。‘鹿洵然说道;“唉,没办法,我们送你回邳州啊,好不好?’宋薇一撇嘴,说道:‘我说我不愿意,你们会同意吗,真是的,你们还不和我哥哥一样,都要送我回去啊,切。”
几个人不禁莞尔,还是带着她回奔邳州方向。
一行人过了大河,正要去寻找下处,一处林边,却是陡然呼哨声大作,嗖嗖声传来,羽箭如飞,射向了他们。他们都纷纷挥掌出剑,格打羽箭,同时施腾宇喊道:“向北退却。‘
他们一时纷纷向北撤退,施腾宇断后,一招飞虎云龙掌,落向了前面林中,呼啸之下,惨呼声传来,四下弓箭声戛然而止,树木断折不少,看来砸到了人马,一时弓箭稍停。
几个人向北急速撤退。因为向北是绵绵山林,可以躲避这种如雨的飞箭。
然而没走出多远,继续遭到了西侧火箭手的袭击,四处突烟冒火,林中起火,浓烟呛得人直咳嗽。
宋薇喊道:‘跟我走啊。’那时,她倒是识得路径,带着他们夜里直奔西北的小路而去。
那时沿途遭到了三四拨弓箭手的袭击,几次都从宋薇头顶和脖子边上飞过,惊魂未定。
常风他们也是迭遇险情,不过此时总算是通过一段山林,进入一片水田之地。
他们从水田过去,却是好几次都陷入泥地,继续前行,十分狼狈。
他们过了这片洼地,看到了一条河,一时河水湍急,诸人愕然。
一时四处天色微明,而马蹄声渐近,四处弓箭如飞,落了下来。
他们都是一时扑通通的跳下了河水,沿水北去,直奔岸头。
弓箭在水面上留了一层,却也没伤到到人,几个人仓皇北顾。
几个人上了岸,到一处大池塘边歇足,烘干了衣物,闻得后面无追兵,才是坐下休息。
宋薇气道;“这还是承平盛世吗,怎么还有弓箭啊,气死我了。“
鹿洵然说道;“多半是齐王的人,为了报上次罗嚣被杀之仇,我们牵连你了。‘
宋薇气道:‘那个罗嚣就该死,我们怎么办,姐姐?“
鹿洵然说道;“此时没办法,也没证据,只好先北去再说吧。‘
宋薇说道;“北面是李道彦的地界,李神通的儿子,你们认识吗?“
常风说道:‘他啊,我还真认识啊,在一起抵御过刘黑闼,三个月呢。’
宋薇拍手道;“那好啊,我们去他那里,可保无事啊。”
其实常风他们也只好这样,不然难道向西,再去遭受这无谓的弓箭,也却是自找苦吃。
一时几个人一路,直奔西北的沂州一带,倒也安稳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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