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悢玉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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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度的光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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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是一个春天了,春虫在茂密的青草中叫着,一种我叫不出名字小花在这个时节开了,点缀在这片平原上。一阵微风吹来,淡淡的花香飘过。

    这很奇怪,我已经没有了肉身,应该对外界的一切没有任何感觉的。这个味道很熟悉,像我当年经常随身携带的灵翼天水一般。

    那个时候我刚刚加入门派,被分配到炼药房。天地间众多奇珍异草的种子收集在炼药房中,炼药房后面是一大片空地,用来种植药材,我便负责药材的生长打理。

    在休息和没有人的时间,我就常常躺在药草从中,身体被药草完全覆盖起来,静静的闻着药香,听着虫子的叫声,看着阳光穿过药草的枝叶,稀稀疏疏地洒在我的脸上。

    同门的师哥师姐路过看到我的时候总是一脸不屑鄙夷,我始终猜不透他们为什么会这个样子,或许是因为我资质平平,修为更不如其他人,反而被安排到了这种轻松的岗位,因为有一次我听到他们小声议论,说要不是我舅舅是凌风堂堂主,凭我的资质修为,连在门派扫地的名额都拿不到。

    并不是没有道理的,我的门派名叫灵云宫,仙界之中虽称不上大流门派,但也高手云集,我呆在这里,根本就是滥竽充数。至少我心里是这样想的。

    我的师父是个整天嬉皮笑脸的人,他有个绰号叫鬼老头,但是没人敢直面这样称呼他,都对他敬而远之。并不是因为他长的像鬼,是因为师父进门派之前的一些事迹,没有人敢私底下议论他。

    每当那些师哥师姐欺负我的时候,师父总会不经意的路过,看到师父的身影,他们便默默散去。师父每次都会走过来,先是打个哈欠,然后咳嗽两下。

    “咳……咳……你小子怎么又躺在草药堆里,还专门挨着阴阳花,嫌自己命长了吗。”

    阴阳花一味药引,很多人都忌讳这个东西。但是我却喜欢这个东西,因为我喜欢它的味道,白天散发一股兰花的浓郁幽香,到夜晚就变成了百合花的淡淡清香。

    哐!哐!两下敲在我脑门上。师父一本正经的训斥我道:“阴阳花不吉利,平时少接触这个东西。”

    但我总是不听。果不其然,在之后的一次仙界大战中,我陨命至这个无名的地方。

    我不能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陨落了,但可以肯定的是最起码,我的神识还存在着。这就意味着我的魂魄还没有破碎,被仙界名为仙魂瓶的宝物保护着,或者说被囚禁着。

    我渴望着出去,去找我的师父,去找我的师哥师姐,尽管他们欺负、看不起我,但我仍想去找他们。

    因为被困在这个仙魂瓶里不知道多少年月了,死又死不掉,出又出不去,只能通过神识看着外面的世界的春去秋来,却从来没有一个人路过可以陪我说说话。

    我唯一能做的只有回忆着过去,回忆着来此之前的一切,想的最多的还是我的那个整天嬉皮笑脸爱护我的师父。

    说不清为什么,师父对我爱护超越我的预料。当时仙界混战,所有门派都没有避免,师父和我自然也参战了,然后当时的强者实在太多,以至于混战中很快受了重伤即将殒命,师父将我奄奄一息的一缕魂魄收入他的宝物仙魂瓶中,然后用自己的一丝魂魄分出一个分身,以最快的速度带着仙魂瓶远离战场。

    直到魂魄分身力竭消失我才停下来,落在了这个无名草地。我猜测师父一定是在混战中预料到了什么,所以不惜自损魂魄,以确保我能安全离开战场。

    如果我有朝一日能离开这个仙魂瓶重塑肉身,我要做第一件事就是找到师父。

    多希望师父能够再次咣咣咣的敲我脑门,哈哈,每当回忆到这里,咣咣咣敲脑门的声音就像回音一样,出现在这仙魂瓶中。“咣咣咣!”真是怀念师父啊。

    “咣咣咣!”又是几下,回旋在这仙魂瓶中。

    奇怪,今天这个声音怎么散不去了?

    “咣咣咣!”又来了,我收起心思,通过神识往外面的世界看去。

    我了个擦!?竟然有人?

    只见仙魂瓶被一个少年拿在左手里,右手不停的敲敲打打,时不时把瓶子举到耳朵旁晃荡两下,亏得这仙魂瓶是专门收纳魂魄的宝物,不然我在这里呆了这么久都没死,回头被人给晃死了,真就能让笑掉大牙了。

    “哈,一个漂亮的瓶子,我家里都没这么漂亮的东西。”稚嫩的声音从少年口中传出,少年把瓶子捧在双手上仔细的端详着,我也仔细的观察着少年。

    约莫十一、二岁的模样,低平的剑眉下一双清澈如水的眼睛,天真的瞳孔中透露此刻透露着内心无比的兴奋,高挺的鼻梁下的嘴唇上覆盖着刚刚长起的一层淡淡的绒毛,白皙的脸蛋上透露着微微的红晕,随后用左臂上的丝绸袖子仔细的擦了擦瓶子,双手把瓶子举过头顶一蹦一跳的往前走。

    “小友,别晃了,我都快晕了!”其实我比他开心多了。

    “谁在说话?”他停下了脚步,把瓶子放了下来,捧在手里,环顾着四周。

    “别找了,我在你手里。”

    “呀!有妖怪!”他惊叫一声,差点把瓶子给抛出去,“哈,还是个躲在瓶子里的妖怪,你干嘛要藏在这里。”

    感谢老天如我所愿,我还有出去的机会,于是我对他说道:“小友莫怕,我本是仙界灵云宫的一名弟子,多年前在一次混战中不幸陨落,只能把一缕残魂寄居在这仙魂瓶中,如果你能救我出去,等我恢复实力,一定回来报答你,怎么样?”

    此刻我落魄到如此地步,好不容易碰到一个活人,也顾不得太多,看这少年也不是心恶之人,只希望他至少能带我离开这个无名荒草地。

    “嗯……救你出来?把瓶子砸了吗。”他说着说着慢慢把瓶子又举了起来。

    我真怕他把瓶子给摔了,急忙说道:“别、别,你先带我离开这里,我再告诉你我需要什么东西。”

    少年把仙魂瓶放在地上,盘腿坐在前面,一脸的好奇问道:“你是神仙?还是妖怪?瓶子里有什么好玩的,你要藏在里面?”

    我一时语塞,看来这少年只是个小孩,不懂世事,我试探着问道:“在下张彦,仙界中人,不知道小友怎么称呼,年纪多大?”

    “哇,你真的神仙吗?教我腾云驾雾好不好!”

    少年脸上浮现出发现新大陆般好奇和兴奋,其实我十分诧异,不管他是人是仙还是妖,只要有修炼,在这个年纪御空飞行应该是很容易的事情。

    可是听他的话语似乎根本没接触过这些,我回应道:“只要你能帮出去这个仙魂瓶,别说腾云驾雾,就算白日飞升、寿与天齐都不在话下。”

    我尽量勾起他兴趣,现在我的唯一想法就是离开这个地方。

    嗖……一阵急促的声音从头顶掠过,我的神识和少年的眼睛同时转向天空,只见淡淡白云之中一道紫光从北闪向西去,犹如一颗流星却快比闪电,紫光经过之处白云瞬间化为乌有,天空之中顷刻间蔚蓝无比没留下一丝痕迹。

    少年慢慢的站了起来望向紫光掠去的方向,之前脸上的嬉笑已经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同属于同龄人的严峻的表情和凌厉的眼神。

    “这个气息,似曾相识。”冰冷的语言从少年口中传出。

    我的神识打了个激灵,确实,隔着仙魂瓶我都能感受到那道紫光散发着超强的气息,我不确定那道紫光是什么东西,但可以肯定如果那是一位强者的话,修为肯定是空前的,即使是在陨落之前的那次大混战中,都没有感受到过这样强烈的气息。

    同时让我不解的是这个少年现在的神态仿佛换了个人。

    “你叫什么名字,究竟什么人。”我问道少年。

    “韩悢。”他说他的名字叫韩悢。

    “啊?你刚刚说什么,白日飞升?我不要,你要是能教我腾云驾雾,我就想办法帮你出来,不然我就回家不管你了。”韩悢嬉笑道,一脸的满不在乎。

    我有点搞不明白,从开始的顽童模样,到刚刚的一副不属于同龄人的冷冰冰的样子,再到现在又一副顽皮嬉笑的表情,难道这个韩悢有双重人格?

    算了,不管这些了,眼下我只想离开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于是急忙回应道:“小意思,御空飞行而已,包教包会。”

    韩悢把仙魂瓶从地上捧起来,瞪大了双眼说道:“真的吗?你保证?!”

    “嗯,我保证,但是前提条件你要先带我离开这个,嗯,就先回你家吧。”

    “公子!公子……”远处一个年迈的声音不断的传来。神识扫过,一个约莫六十岁的花甲老翁慌慌张张的向这边走来,似乎看到了韩悢,不停的招着手。

    “胡爷爷,我在这!”韩悢把仙魂瓶藏在袖口里,向前面的那个老翁跑去。

    “公子啊,你怎么跑出来也不跟人说一声,家主他都快急死了。”老翁半蹲在地上,拉着韩悢左看右看,一脸着急关心的样子,“你来荒草地干什么,衣服怎么这么脏,摔跤了吗?摔哪了?疼不疼?”

    “啊,胡爷爷我没有摔,我们现在回家吧。”眼看这个胡爷爷就摸到韩悢藏仙魂瓶的地方了,韩悢一闪躲过,向前小跑着嘴里喊道,“胡爷爷快走,天要黑啦。”

    其实我是可以破瓶而出,占据韩悢的身体,抹杀他的三魂七魄,但是想了一下还是取消了个想法,我的魂魄虽然受了重伤至今未恢复实力,但是韩悢的身体似乎没有经过任何修炼,倘若我占据他的肉体,不需三息时间,他的身体便会因为承受不了我魂魄之力,爆体而亡,到时候没了仙魂瓶的保护,一个时辰之内找不到合适的肉身,我就真的魂飞魄散了。

    而且我现在不确定这个世界的状况,看韩悢的样子应该只是个普通人错不了,那么这里应该就是人界了,人界不同于其他六界,人、鬼、妖、仙、冥、灵、神、七界之中属人界最为最凶险,所有人最不愿意招惹的便是人界,所以我必须小心谨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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