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赵静安是第一次光顾曲班这种地方,班名叫梦兰,在狎客中有点口碑,班子开在西城口袋底胡同,开盘子带过夜,另外付铺床叠被的老妈一些小费,一次花销洋银十元左右,这些赵静安事先都打听好了。
进得曲班的大门,跑厅的堂倌、管事的大丫,一路儿引路让座,递烟送茶,招待得殷勤周到。
坐下喝茶的工夫,大丫把院里的姑娘全招呼了过来,让赵静安随意挑。一时间,十来个红红绿绿的身段满屋子荡漾开来。赵静安手足一时不知该如何交措才好,慌乱间就抬手点了个瞧着顺眼些的。
在姑娘的自室,姑娘问赵静安:
“爷是想听曲儿,还是给爷铺床?”
“这有讲究吗?”
“听爷的吩咐。”
“那就随便吧。”
“听爷的吩咐。”
“那就唱段曲吧。”
我这里假意儿懒睁杏眼
摇摇摆摆摆摇扭捏向前
我只得把官人一声来唤,一声来唤——奴的夫啊!
随我到闺房内倒凤颠鸾
姑娘唱的是昆曲《一口剑》里的一段,唱得糟,嗓音干涩尖利,气也短了许多,频繁的长腔把姑娘的脸颊憋得通红,每次换气,涨满的双乳随之动荡起伏。
赵静安的兴趣不在听曲上,近些日子,每天晨起,裆间总是粘乎乎的。有时,即使是片刻的午间小憩,两腿间也会湿透了一片。而且脾气也愈发毛躁,影响到了平日的待人接物。他想找个法子,让自己安静下来。
床榻上,姑娘竭尽全力,但无论她使出何种艳媚的手段,都无法令赵静安感到半点激动与愉悦。当姑娘用丰腴的身子紧紧地贴住他时,他脑海翻涌的却是十多年前那个月朗星稀的夜晚,和那张在记忆深处大到漫无边际的铜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