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处滚滚浪涛之中,陆云柏耳朵里轰鸣阵阵,他没有被卷入水底,而是随波逐流,顺势而下。
此刻,他抱着一块浮木在,在江面上下浮浮沉沉,那惊人的浪涛时不时将他淹没,但每一次他都能神奇地浮上来。
江水冰凉刺骨,这是他此时的感受,朦朦胧胧间,他仿佛回到了小时候……
陆云柏是个孤儿,还记得那个寒冷的冬天,他还是一个孩子,衣着单薄,在冰雪中瑟瑟发抖,又冷又饿,身子几乎都麻木了。
这时,一个衣衫褴褛,邋里邋遢的老头来到他面前,老头伸手递出一块白面饼给他,说道:“吃吧,孩子。”
他畏畏缩缩地接过面饼,小声地说了一声谢谢,便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孩子,你不回家吗?”老头问道。
听到这话,陆云柏眼泪就掉了下来,哭着说道:“我没有家。”
“哎!”老头叹息着说道:“那你以后就跟着我,如何?”
老头是一个拾荒者,从那以后,陆云柏便跟着他过着风餐露宿的流浪生活。
一老一小相互搀扶而行,有时走在荒芜的田野上,有时出现在人山人海的闹市街头,好像永远没有明确的目的地。
爷孙俩终日为一口食物疲于奔波,常常受人白眼,有时一点吃的也没有,他们就只有饿一天肚子。
生活虽然艰苦,但老头对他极好,有食物了也分一大半给他,总是说自己老了,吃不了太多,但他何尝不明白这其中的温情。
“老头,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记得他最初遇到老头的时候问道。
老头白了他一眼说道:“你都叫我老头了,名字还重要吗?”
“是啊,我也觉得‘老头’叫得亲切。”陆云柏嘿嘿笑道。
年幼的陆云柏饱尝世间冷暖,但这些依旧没有磨灭他顽皮的天性,他经常和老头嬉笑打闹,不顾及年龄长幼。而老头也不生气,似乎也乐意见到小孩子这般高兴。
还记得那天他急急忙忙跑回家,一边跑嘴里一边喊道:“老头,老头。”
他和老头暂时居住在一间破败的草房子里面。
陆云柏推开那摇摇欲坠的大门,看见老头正在呼呼大睡,他几步跑到老头的身边,将他摇醒。
“干什么,干什么?”老头睁开眼睛,睡意朦胧地说道:“我这把老骨头都要被你拆散了。”
陆云柏气喘吁吁地说道:“老头,我刚才看到两个人在打架。”
“这有什么稀奇的?”老头好梦被打断,似乎有些不满。
陆云柏激动地说道:“不是,他们跟小孩子打架不一样,他们身上会发光,而且一跃便能飞到房梁上。”
他也经常和那些嘲笑他的小孩子打架,但是身上都不会发光,所以他觉得很神奇,所以就马上跑回来问老头。
“小子,以后遇到这种事你立马躲开,有多远躲多远。”老头严肃地对他说道。
“为什么?”陆云柏好奇地问道。
老头看着他说道:“这些人是玄修,那会发光的东西是玄气,普通人要是被击中就算不死也活不长了。”
“什么是玄气?”陆云柏刨根问底。
老头解释道:“武者修行玄功就能炼出玄气,玄气越强大,武者就越强大,武道修行分三个大层次,依次是玄境,道境,化境,每一个大境界又分几个小境界,越往上修炼便越强大,强者能飞天遁地,开山裂石不在话下。”
陆虽然还是不太明白,只是觉得这很厉害,要是修炼了玄功,那他就不会被其他人欺负了,于是他问道:“老头,你会玄功吗?我想学,我也想变强。”
老头感叹道:“我要是会玄功就不会在这里了,这世间武者虽多,但能够练成玄功的人极少,那些至强者便更少了,都是雄霸一方的大人物。”
“哦。”陆云柏有些失落地。
“不过我倒是会一种步法。”老头说道。
陆云柏来了兴致,他问道:“什么步法,很厉害吗?”
“叫什么名字我不知道,我年轻时候偶然中得到的,凭借此步法我曾经多次化险为夷。”只见老头脚步玄妙,一瞬间便消失在原地,来到陆云柏身后。
陆云柏惊讶无比,他刚才都没有看清楚,老头就消失了。
“这么神奇吗?我要学,老头快教我。”陆云柏跑过去缠着老头。
在他十岁那年,老头不知道从哪里托关系将他送进了赫赫有名的武道修行之地,华阳宗。
华阳宗建在西岭群山之中,是闻名于天下的大宗门,门下强者如云,他们每一年都会招收弟子,这些人一开始都是外门弟子,修行外门功法,经过宗门考核的弟子就能进入内门修行,每个弟子只有一次考核机会。
陆云柏出身低微,并没有修行资源,之前只有老头教给他的步法,并没有什么攻击力,只能提高速度。
所以,他在那次考核中失败了,而有些和他同时进入宗门的弟子因为本身就是玄修世家,家底雄厚,修行的速度远比他快,他们就通过了宗门的考核。
这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在华阳宗也是如此,核心弟子是那些被宗门大人物看中的内门弟子,他们看不起普通的内门弟子,而普通的内门弟子当然就看不上外门弟子。
核心弟子都是极为骄傲之人,平时沉醉于修行,而有些内门弟子本身就是纨绔,那些核心弟子惹不起,他们便仗着自己的身份欺压外门弟子,外门弟子低人一等,都是敢怒不敢言。
陆云柏也被欺负过,但他也只能隐忍不发,更加努力地修行,争取早日将失去的颜面找回来,老头在宗门里当了一年杂役,期间他说自己可能时日不多了,叮嘱陆云柏要好好照顾自己,之后便独自下山,再也没有回来。
陆云柏再次成为无依无靠的一个人,宗门里的勾心斗角让他更加厌恶,他一直想要离开,可他年纪尚小,就算离开可能也无法生存,他只有使自己变强,从此更加发愤,前两年就修完了外门的功课,还因此获得宗门长辈的赞赏。
可是他不甘于此,他还要学更强的功法,但外门没有。
老头的步法他已经练得炉火纯青了,他发现这套步伐更像是轻功,施展之时不出丝毫声音,如同魅影一般。
他想到了用这套步法偷偷潜入宗门藏书楼,去翻阅里面的功法典籍,没想到他还真的就成功了。
藏书楼虽是重地,但门规森严,外人是闯不进来的,他们也根本没有想到自己的弟子轻功卓绝去藏书楼偷书,所以有些事难免周全,这就给了陆云柏一个机会。
从此以后,陆云柏偷偷修炼内门功法,其他人一直不曾发觉,直到那一次。
内门弟子也划分派系,他们拉拢一帮外门弟子,相互争斗,只要不闹出太大的动静上面是不会管的。
陆云柏习得内门功法,他根本不需要去巴结别人,他只想静静地修炼,等到他强大之后便出门闯荡。
可这在有些人眼里就是自命清高,所以有人看他不顺眼,时常来招惹欺负他。
这其中最过分的要数寒晨那一派,因为当初陆云柏曾拒绝他们的邀请,这让他们觉得很没面子。
这寒晨和秦宵的家族是西岭有名的家族,实力雄厚,他们虽不是家族的直系,但地位也要比其他普通人高一等。
他们这伙人经常欺负陆云柏,或者给他使绊子,甚至有好几次他们还以切磋为由打伤了他。
他在宗门地位卑微,自然不会有人出来替他说话,而他自己也因为偷学了宗门的玄功刻意低调,只能忍气吞声。
有一天,一个叫周炎的内门弟子,他和寒晨是一个派系的,他觉得陆云柏总是鬼鬼祟祟的,就想要抓住他的把柄,所以,他偷偷摸摸跟着陆云柏来到宗门后山一个隐蔽的角落,随后,他惊讶地发现,陆云柏竟然在修炼内门的功法,震惊之余,他也被发现了。
陆云柏知道事情败露,他愤怒至极,再加上平时的积怨,他起了杀心,两人在后山起了冲突。
他这几年勤学苦练,修为已经不弱于同辈的内门弟子,甚至还要盖过许多人。
那周炎也不是什么大家族子弟,资质平平,陆云柏只用了一招外门绝学便废了他。
陆云柏没有杀周炎,他在第一时间逃离了宗门。
这件事很快就被华阳宗发觉,门下弟子有人偷学功法,有人被废掉修为,这都是大事,就连宗门刑法堂都全部出动,搜捕陆云柏。
可这并不容易,陆云柏轻功了得,天下之大,来去自如,宗门的人追捕了几天也没有结果。
这件事是宗门丑闻,所以并向外界没有传开,而寒晨等人则因为私怨,回家调动家族力量参与搜寻,并且还请动了杀手,这才有了先前那一幕。
华阳宗是西岭十二宗之首,可以说统御了周围无尽之地,他想要安全脱身走寻常的路是行不通的,过往关卡肯定严防死守,所以他冒死以这种方式离开。
玄气可以护体,至于是逃出生天还是葬身鱼腹那就看天了。
不知过了多久,江水平静了许多,他虚弱地睁开眼睛,前方隐隐约约有一艘渔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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