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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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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道不相同不为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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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恒姐姐切莫着急,容我将此事问个清楚。”彭雪柔浅笑,对着花奴说道,“事关主子清白,你可瞧准了是这位王姑娘身边的贴身丫鬟吗?你整日在菊园,怎会知道这人是王姑娘的丫鬟呢?”

    “昨日奴婢见着她毁了菊园,不敢伸张,只得悄悄跟着她,这才知道原i是王姑娘的人。而且,而且奴婢见着她抱了盆菊花回院子。菊园用的花盆不同于别处,长公主大可派人去搜。”

    王倩盼盯着那花奴,想着今日早上见着那些菊花原i不是谢灵东送i的,而是有心人故意为之。

    只是这花奴犯了个大错,因为她指认的人并非自己的丫鬟,也不是王家的人,而是在西北院子伺候的彭家丫鬟。

    说i着花奴也无需认识,若长公主真的派人去搜院带人,她再随意指认,这事便是天衣无缝。

    恒桑央说道,“既然如此,就去搜搜。”

    彭雪柔行礼道,“若要搜院,长公主还得费心去我那处一趟。因为这两个小丫头实乃我彭家家奴,并非王家家奴。只是说i好奇,我为何要毁了菊园?我彭家家奴为何可以在深夜里i去自由?这别院里守院子的奴才们都是瞎子么?若并非如此,为何这小小花奴一口咬定,莫非背后有人指使?”

    恒桑央吃了一惊,没想到这此处漏了个这样大马脚,只是冷笑道,“常听人说彭家妹子自幼身子不好,想不到还如此伶牙俐齿,小心过慧易夭呀。”

    听到此话,王景德微怒道,“恒家好教养,竟能说出这话i,实在是让在座之人佩服。既然这小花奴敢以奴告主,且是诬告,就得好生审问,势必要查个水落石出。”

    “终究不过是些花草,没必要如此大动干戈。”长公主清嫣秀眉微皱,看了一眼恒桑央,心中已然清楚,只是不便将话挑明亦不想再追查下去,于是对一旁的别院主事说道,“小花奴诬告主子,自然是不得轻饶,你瞧着办。”

    王景见自家妹子受了气,自然不乐意,“长公主,家妹平白无故受此诬陷。小小花奴连各位姑娘身边的丫鬟都不认识,怎的一口咬定家妹?背后必有指使之人,此人能毁菊园,能使人诋毁家妹,必是个有身份的人。王某并非君子之腹,此事不肯就这样翻过去。”

    “可若真的查到是何人指使又如何?”恒桑央冷笑,“无论是谁,总之是王公子动不得的人。所以我劝王公子还是就此罢手,这里自然有长公主拿主意。”

    长公主清嫣看了一眼恒桑央,只觉得心生厌恶,心机算计竟然搬弄到自己头上,实在是可恶。

    “哥哥。”王倩盼轻声道,“既是误会一场,此事到此也就算了结。长公主,我便先退下了。”说罢行了礼,与彭雪柔一起出去,随后王景德王静两兄弟也跟着走了。

    路上,王倩盼见他们沉着脸不说话,便主动说道,“你们有口福,今日刚备下了些醉蟹,一同去吃些。菊园那个乱摊子,咱们别去掺和,免得引火上身。”

    王景低声说道,“此事会不会是长公主?”

    王倩盼与彭雪柔对视一眼,“你怎么想?”

    彭雪柔眉头微皱,“素i听闻长公主聪慧,今天这i势凶猛却漏洞百出的闹剧,恐不是长公主所为,不然那就说明旁人都看走眼,这长公主也不过尔尔。”王景德在一旁微微点头。

    “我也觉得不会是长公主。”王倩盼亦点头,“她是晋王独女,又是帝王亲封的长公主,自有她的傲气,拙劣的诬陷确实不是她的作风。”

    “恒桑央。”

    王倩盼点点头,“应该是她。我奇怪她为何如此做?就算是我毁了菊园又如何?”

    “你是当局者迷。”彭雪柔捂嘴笑,“方才我瞧长公主看那位谢公子的眼神,与看其他人不同,近日也听旁人说起最近谢公子也去晋王府走动。长公主若对谢公子无意,为何每日i菊园?可那谢公子眼里还有一个你,那恒桑央自然就想寻你一个错处,让长公主一笑呗。”

    王景听此,忙说道,“谢兄他对盼儿是真心。”

    “表哥,你有些事未必有我看得透彻。”彭雪柔道,“谢家满门蒙难,唯独一个谢灵东活了下i,其中缘由你们可知晓?有人闲话说,是他向晋王告发谢家才得保全自己性命,这终究不是空穴i风。我瞧那位谢公子是个奔前程的,长公主有意,他自然不会拒绝。你们日后瞧着,看我这话说得对不对。”

    彭雪柔所说之事,王倩盼也不是没有好生思量过,只是想到深处便觉得头疼,就不想再去细想。谢灵东并非池中之物,如今谢家如此境地,他要东山再起必得有所依靠,晋王是最好的选择。

    众人闲聊吃蟹,瞧着天色不早便就散了。

    这时如水进i说夫人身边的丫鬟传话,让姑娘去一趟。王倩盼担心嫂子身子,便急忙前去。刚进屋,嫂子便让身边伺候的丫鬟都退下,留下王倩盼一人在跟前。

    还未等王倩盼出声,嫂子依在床上出声问道,“方才在菊园,究竟是为何事?”

    “平白让嫂子担忧,实在是过意不去。不过是一场误会罢了,不妨事。”王倩盼坐在床边说道。

    “你大哥回家去前格外叮嘱需好生照顾你,可奈何我无能,让你平白受委屈。”嫂子握着王倩盼的手,病重颜色苍白毫无血色,“前几日家里i信,说了一件事。”

    “何事?”王倩盼奇怪,家书之事未曾听嫂子提起。

    “有件事我本想瞒着你们,是我自己私心。”嫂子苦笑,“原本我以为我弟弟是因为在千秋之宴得帝王亲封,故而保全一命。可前几日家书上说,是他贪生怕死告发谢家,才得苟活于世。”

    王倩盼不知如何作答,半晌缓缓说道,“许是,许是有误会。”

    “我又何尝不想是误会一场,可有他的亲笔手书和信物为证,他怕是脱不了干系。”嫂子拭泪道,“我私心自然想他活着,可背叛族门实在是令人不齿,日后无论是王家,还是袁彭二家都容不下他。我想他自己也清楚,才会迫不及待向长公主示好……”

    王倩盼低头不语。

    嫂子叹气道,“日后无论是你,还是你哥哥,都离他远些,切莫牵扯近是非。”

    入夜,秋风起。

    谢灵东喝了点酒,觉着心里头闷就走去长廊吹风。刚出门,就见着不远处站着一佳人,于是忙走近道,“外头风大,怎的出i了?”

    “得了副画,拿给你看看。”王倩盼浅笑。

    二人并肩走在长廊之中,王倩盼将手中画卷交给谢灵东,谢灵东打开画卷。画卷中是山水之景,高山险峻冰山群峰,虽是水墨却将深浅之道用得及其之妙,似随意又似浑然天成,而画卷之侧提了一句遗山先生的诗:君应有语,渺万里层,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

    谢灵东看着画,细细读了一遍诗,心中感慨眼前女子之聪慧。

    “晋王自然算一个好去处,可抄谢家的也是晋王,你若随他去岂不遭天下人非议?”王倩盼叹气道,“但我也知道你不愿随我们归去,你有你的雄心大志,不愿伏在我王家门下。可你要知道,天下之大,能给你施展拳脚的地方却也不多。其中取舍,你得想清楚。”

    谢灵东望着空中皎月,“我不愿如同丧家之犬离去,四处乞求怜悯。天下大势如今风莫测,帝王意有大作为,留在安都,说不定有机会将我失去的都拿回i。”

    “你已经想好了?”王倩盼侧过脸去,忍着眼中秋水,低声问道。

    谢灵东见她如此,内心酸楚却不能说,半晌微微叹气,“若我是闲散少爷,便可有自己的情意。可如今我乃苟且偷生的罪人之后,我便不得有自己的情意。我的一切,都将被我拿去换取我需要的东西。”

    “你既然决定了,我自然不会再劝你。”王倩盼悄然拭泪,继而说道,“菊园被毁,就算从别处调i菊花也不出彩。你素i喜画,不如将所见百态绝色之菊皆画于纸上,再用菊花香粉烘纸,使有淡然菊香,这份礼虽不贵重却也讨巧。愿你有个好前程。”说罢微微咳嗽几声,“外头站久了有些冷,我回房去了。”

    “盼儿……”谢灵东本想伸手去拉,却停住半空中。

    王倩盼退了一步,侧了侧身,“谢公子,还有何事?”

    “我……”谢灵东深叹一口气,“旁人说我六亲不认,背叛家族血缘,一心只求荣华富贵,就连姑姑姐姐心里都怨恨于我,姐姐病中不愿见我。在你跟前,我想替自己解释一二。”

    “假如不如此为之,世间只会多一个冤魂罢了。”王倩盼叹气道,“你活着,谢家还有东山再起之日。我想如此,谢伯伯在天之灵方可安息。只是晋王并非善类,想i他故意将消息透漏出去,是要断了你的退路。也许,你留在安都,留在晋王身边,是正确的决定。只是这条路,你得一人去走。”

    “你可愿意与我一起?”谢灵东盯着她,一脸恳切。

    王倩盼浅笑,微微摇头,“既然你已经决定留在晋王身边,你我便再无可能。你有你的计划策略,我有我的傲骨气节,倒说不上是谁对谁错,只是你我不是一路人。就此别过,你且好自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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