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忽的传来一阵敲门声,赵世成打开门,见是皇甫红叶。
“你来干什么?”
面对冷漠的赵世成,红叶的目光忍不住往他那一马平川的胸口看去,只一眼,嘴角就浮现出一丝狐媚笑意。
“我大伯和二哥今天确实做得过分,我特来道歉。”
赵世成冷冷撇了温柔少女一眼,“要道歉也是皇甫剑容亲自来,你算什么?你早就知道你二哥不是丁品,你要是真的心中有愧,又岂会眼睁睁看着顾百川去送死?”
娇弱少女低下头,“公子岂知女子苦楚。”
“你的苦楚?笑话,你爹和你大伯一心想要皇甫虎在云海宗弟子面前建立威信,特地安排了举鼎比赛,可比试这件事完全就是多余的,要不是你大伯骗我说皇甫虎只是丁品,我又怎么会同意顾百川去比试?皇甫剑貌,皇甫高,还有你,你们都知道,你们没一个人说出来。说好的点到为止,结果呢?要不是老郑出手制止,顾百川还有命在?你现在跑到这里来和我道歉,是什么心思?猫哭耗子?”
皇甫红叶抬起头,并不痛快,“公子请跟我来,我细细说与你听。”
“滚。”
赵世成吐出一个字,就要关门。
温柔少女伸手推门,“此事和公子安危息息相关!”
赵世成回头给了郑老一个眼神,走出房外,关上门跟着皇甫红叶上了云海楼四楼,走进一间名为‘暗香’的房中。
房中有着一股淡淡的雅香,是女子闺房独有的味道,其中家具布置精巧,更有许多牵线纸鹤悬挂在房顶,气氛与面前水柔少女倒是十分般配。
赵世成并无闲心欣赏姑娘闺房,开门见山问道:“有什么事关乎我的安危,你不用卖关子直接说便是,我只要听到一句废话,马上就走。”
皇甫红叶软声软语,体贴倒茶,“赵公子怎么如此心急?难道我一个姑娘的房间,还比不上那满屋子血腥味的屋子?”
赵世成转身要走。
“公子现在站的地方,是整个云海宗最安全的,只要出了这个门,可就回不了头了。”
赵世成心惊回头,皇甫红叶早已换了一副面孔,原本水柔莞尔的她,眼中泛出令人不寒而栗的阴冷目光来。
她巧玉手端着茶杯,轻轻吹弄,语气变得千娇百媚,“公子,你可想清楚了。”
——
灰袍老者负手立于床前,眼中有种百感交集的复杂神色。
“终于到这了,我跟了少主八年,答应你的,老夫都做到了,只差这最后一件事,此事一了,从今往后,我郑南山再也不欠你什么。”
老者从袖中取出半截玉箫,又将陆逍腰间玉箫取出,并排放于枕前。
两只玉箫颇为相似,只是其中一柄断成了两截,断口处,隐约能见一抹猩红。
“这便是最后一件事,你若听到,就答应一声。”
两支玉箫无任何反应。
老者突然满脸的鄙视,“你别以为不答应就可以装作没事发生!你那点心思我会不知道?我可告诉你,我郑南山这辈子欠你已经全都还了,你要是还想威胁我,我现在就死给你看!”
他又气急败坏道:“陆如玉!你别给我装死!别以为不知道,你一路冷眼旁观到现在了,你够狠的啊,连自己被打成残废都不出来,早知道我刚才就不应该救你,让你被那个疯子打死算了,你要是现在就死了,我哪来那么多烦心事?要不我现在就杀了你?”
原本安静的玉箫,竟然没来由地自己响了起来。
“什么!你还要我帮你干这个?我不答应,老夫荒废八年时间为你办事,结果你还要得寸进尺!你真当我郑南山没的脾气是不是?”
玉箫声调提高,又响了一声。
“好!好!我去!不过你得答应,帮完这次,你我再无关系!”
玉箫轻响,似乎是同意了。
灰袍老者长叹道:“可怜了赵世成哦~你负他八年,八年之后又八年。老夫自从你走的那天跟随在他身旁,亲眼看着这位王爷长大,你可知道,他一直记着你?”
玉箫悄无声息。
说起赵世成,老者面容语气变得缓和,又说道:“你真没一丁点的愧疚?别和我说什么身不由己,你要是当初把事情说明白了,不就没那么多麻烦事了?”
他忽然又叹道:“你这是害人害己啊~”
玉箫忽悠响了一声,似乎在说‘关你屁事’
灰袍老者登时怒上心头,大骂一句后拂袖而去。
空寂的房间内,只剩一人一萧一断萧。
郑南山走出房间,缓缓关上门,转身,面对一众持剑云海宗弟子。
“药仙,你知道的,你可以不管此事。”
皇甫剑容从楼梯上走下,手中多了两枚刚盘不久的干巴核桃。
灰袍老者抚须笑道:“我要是想管呢?”
皇甫剑容停下手中核桃,“那就是不知死活。”
他指了指脚下一种云海宗弟子,“他们十个,我亲手栽培出来的精英,个个都是丁品。他们十个,稍差一些,不过也是戊品顶级,触碰到了丁品的门槛,也算不错。”
皇甫剑容指了指自己,“说来惭愧,我学艺不精,直到前年才摸着了甲品的门槛,现在,已经到了正甲品位置。”
老者竟然欣慰地笑了笑,“原来云海宗如此藏龙卧虎,实属我大徐之福啊。我有一事想问,既然做儿子的都到了甲品,那皇甫连城?”
“父上三年前闭关,今日刚好满三年出关,如果不出意外,想必已经出品化境,到了圣人境界。”
“恭喜恭喜,云海宗也出了一位化境高手,如此一来,江湖上应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很快宗门便会门庭若市,不过今日比武千机盘受损,实在有损形象,少宗主不如赶紧派人去修修,以免让别人觉得云海宗是个断壁残垣的穷地方。”
皇甫剑容突然大笑,“原来郑药仙也喜欢说玩笑话,只可惜,我不太喜欢。”
“开打之前,我有一件事想要知道。”灰袍老者向前踏出一步,身上爆发出一股非凡气场,令许多戊品弟子脚下有些不稳。
“你们密谋刺杀汝南王世子,为什么要特地安排一场比武?”
面容阴冷的男子手中核桃碎为粉末,“这个问题,等黄泉路上再告诉你!”
双方几乎同时动手,寂静无声的云海楼内,杀气弥漫。
————
“你们要刺杀我?”
赵世成蹲在床前,手拿一根从鸡毛掸子上拔下来的黄毛,而皇甫红叶衣衫不整,手脚呈大字被绑在床上,一张娇嫩的脸上满是泪花。
“姓赵的!我要亲手把你千刀万剐!”
“嘘。”赵世成拿着鸡毛在红叶的脚底来回拨弄,“女孩子家被整天打打杀杀的,我问你,是谁向你们透露我身份的?”
皇甫红叶扭动娇躯,“我不知道!”
赵世成只得加快手中动作,“知不知道?”
笑得肚皮抽搐的少女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我真的不知道!这些事都是我爹告诉我的!我只知道不久前有一个轻功很好的人半夜来到我们云海宗,然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赵哥哥,你饶了我吧,我真的错了!”
“轻功很好的人”赵世成陷入了沉思,要说大徐想要他这位世子丧命的人倒是不少,但是有胆子做的却没几个人,很快他便在平日里叫嚣着要取他狗命的人里面筛选出了几个嫌疑人。
临安巡抚的儿子陆游籍和自己素有怨恨,还曾在秀春楼和他打过一架,以他的身份和人脉,买通云海宗刺杀自己倒是不无可能,只不过自己这趟出游十分保密,除了王府中几个重要的人外并无外人知晓,家中还有一个身形样貌与自己相仿的假世子每日去春楼酒家做一个纨绔,可以说是天衣无缝,陆游籍那驴脑子肯定是看不穿的。
难道是襄阳王?那老东西和自己的爹一向不合,虽是两兄弟,可关系差到给他们一人一把刀,两人就能互相捅起来。以襄阳王的能力,想要知道自己秘密出游并不难,也有足够的能力买通云海宗。
赵世成忽然摇了摇头,襄阳王前不久刚被皇帝叫回京都,要他替代刚刚病故的攘北王镇守北境,那老东西现在应该正忙得焦头烂额,想着怎么推脱掉这道送命的圣旨,哪还有空来安排刺客杀他一个纨绔世子。
忽然,赵世成的嘴角勾起一丝阴冷弧度。
原来是你啊,我亲爱的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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