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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代烟雨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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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北有高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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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铛,铛,铛

    三声剑刃碰撞的声音后,一个穿着粗布蒙面的男子将一柄长剑插入了黑脸汉子的喉咙,黑脸汉子一脸不甘,刚刚接到代表门派出征的任务就在此终结了,粗布男子一提剑就将黑脸汉子的头颅割了下来,他抓住黑脸汉子的头发,提着头颅,摇了摇头,摘下了蒙面布,“你也没得罪我,可惜我不喜欢欠别人人情,我欠了玄也门主一个大人情,现在也只能替他办个事,取你的命来,你和我本来无冤无仇,你的头,我复命后就和你身体一并安葬了。”

    这个黑脸汉子是西北大派飞檐门的小头目,奉了掌门人的命,到靠近中原的地区调查进来各派回归中原的意愿和动向,各大门派自从动荡时代迁离中原,到现在已经五十余年了,各门各派迁移途中水土不服的,感染疫病的导致损伤大半,这五十年了,再培养的兵强马壮,天资聪慧的新一代高手成为领袖,探听到了中原统一的趋向,只不过要考虑应该帮助哪一政权重新建立新的统一往王朝罢了。

    飞檐门,是迁移后,各门派部分主攻于轻功的高手脱离门派组建的,搜集各门派现有规模和武功保存程度的确让其在一段时间内在迁移武林中风生水起,但是除了轻功,别的功夫也实在让人不可恭维,为了防止被其他门派吞并,掌门人看中了各派回归中原的机会,前往调查,偷取各派先头部队的武功典籍,强壮自己的门派功夫。这次调查,就偷取来了西出青牛门的穿骨七指部门心法书页,可惜西出青牛门的帮主玄也道士正好带领门派大部人马汇合,被抓了正着,无奈没有躲过这次追杀。按道理说,道家的门派,虽然没有佛家门派那样禁止杀生,但是也不至于非要逼死一个窃贼不可,这西出青牛帮,原来是中原碎玉门的弟子们创立,本来是典型的俗世派别,老一代宗师都在战乱中死去,他们也像大部分门派一样开始了边关逃离,到了函谷关后,一个年轻高手有感老子出关登天入仙,不再收尘世喧闹打扰,望着函谷关的景色,不知是千年之前老子出关时凄凉还是如今凄凉,用手指深深地在边关要塞那些饿死的、战死的尸体上打了七个指孔,却因为心境变化,内功异于本门传统心法,再加后来修正改动,成了这穿骨七指,其实是实打实的俗家武功,大家也都见识了他的绝技,推举为新掌门,又感念老子事迹为自己心境的感化,就换了门头,成了这西出青牛门,换了道士行头,却不供三清,只拿出了道德天尊来供奉,也不研究道家典籍,这已经是五十年前的事情了。

    粗布男子提着装着黑脸汉子荷包,来到一座少有人至的空城,西北的己亥月已经足够寒冷,他身上的破布料御寒效果又极差,运着内力走路又不住的感觉到自己心口疼痛,“唉,师父啊师父,你这内功法门是确实有力断金石的能耐,可是祖师爷自己也没有完善他,这样的内伤,徒弟还能活几年,徒弟有那本事活到重新回到中原,还能去安放你的骨灰吗。”

    他自问自答着,到了一个破旧小楼前,运了下内力,叫了一句:“玄也道长,出来看看吧!”话音刚落,几个道士打扮的人从小楼内飞出,逐一拔剑,剑刃的声音伴随着寒风一起作响,寒风下本身人就已经足够焦躁,铁器划过的声音更是让耳朵着实疼痛,一个不带法器的道长最后跳跃出来,看了一眼荷包,示意把荷包打开,一个血液已经凝固的头颅滚了出来,脸上表情与刚割下来时没有多大变化,只是寒冷流血下,没有半点血色。

    “好,唐少侠果然剑术精妙,先师曾经威震西北大漠,技胜边关群雄,看来徒弟已经继承了衣钵,假以时日,造诣更在尊先师之上,咳,今天令我刮目相看,尊师辈分应该高出我一辈,从今天起,洒家…贫道应该称你为不再贤弟才对。”

    粗布男子看了看这道士,一边跪地捡起头颅,放回荷包里,一边说道:“玄也道长,你的弟子经过我残废殿后被打伤,抢了你的人票,你让我告诉你崆峒派的化气出手法,我恕难从命,但是我替你解决了这个祸患,还你了人情,本来就算你真的绑着那个小子,也没有什么用,我还是还你个人情,够意思了吧,以后还是不再见了吧。”说罢,向周围瞪了一眼,看着明晃晃的剑刃,左手按在自己的剑柄上,老道士挥了挥手,四周的小道退下,粗布男子提着头颅又离开了这座破旧空城。

    粗布汉子名叫唐不再,生在战乱里,襁褓之中就被不知哪一方士兵摔在了地上,右眼失了明,对于他来说,无论内力多深厚,剑法多高超,掌拳多惊人也比不过让他用右眼看看世间万物,崆峒派的第三代太长老观檄道长经过抱起来了他,将襁褓挥剑砍碎,希望老天爷放过这可怜孩子一命,让那粉碎的襁褓代他一死,插了几柱香,念道这孩子已经随着襁褓去了,望天尊开恩,忘却这孩子的名字,放一条生路。观檄道长抱着孩子打算去祖师爷飞虹子悟道的西北一带,观檄道长自己也是幼年入道,早已忘却了俗家姓名,正愁苦孩子叫什么时,途中正好看到唐门子弟离开中原回川,当即按民间规矩,给这孩子取了新姓,就跟着唐门的姓唐,想着战火,大唐盛世,早就没了,玄宗后期节度使各立门户,后来又是这朝代的频繁更迭,其一,大唐早已经是历史了,其二,这孩子正好没有了原来的名字,就取名唐不再,万一以后这孩子进了仕途,唐不再这名字又太显眼,又准备了一个唐道修。观檄道长一生云游四方,很少回到崆峒门中,其他师兄弟都是桃李天下,这自己也捡来一个孩子,当即高高兴兴地带着去西北,去祖师爷发际的地方躲避战乱,自己的一生绝技也倾囊相授给了他,自然唐不再没进仕途,唐道修用不上了,唐不再成了正式名字。

    唐不再出了城,挖出了刚卖了身上外衣和玉佩换来的埋在城外的钱,在小贩子手里换了匹马,“我得赶紧回殿里去,这天会冻死人的,唉,不过两百里,再用内力化轻功赶路,非得死了不可,我还得回去尝尝赛颖那娘们有没有新的菜品。”要说,这崆峒派武功是当代道家武功的顶峰水准,祖师爷飞虹子曾经学了一身武艺,经过自己不断改良,形成了一门强大的掌法,名为杀意刀,当心中杀意升起,摧动内力隔空出掌,近处掌力如同钢刀刀刃一般割肉断筋,远处掌力又像刀背击打一样,力道无穷,可惜这武功存在大问题,如果控制不住自己的杀念,内力会紊乱波动,唐不再又因右眼失明,球后穴与瞳子穴无法存储真气,一旦内力紊乱,穴道里内力激荡的痛苦比任何一位崆峒传人都要难熬,方才的武斗中,三招定胜负使得内力激荡太快,现在体内的膨胀感已经开始压迫上身数个大穴道。至于那化气出手法,原本是斄乡侯马超的对敌绝技,那魏武帝的近卫许褚天生神力,也无可奈何马侯的绝学,马岱更是用此剑法一瞬间出手击杀了不可一世的魏延,马超临终时将剑法记录成书卷,放回了扶风老家,后被飞虹子发现三卷成文记录在三清像后,增加了马侯爷不谙的内力,利用阴阳二气中的一个,逼出另一种气力,阴逼阳则阳气外涌,剑锋如同火石般燃草焦木,阳逼阴则阴气纵横,剑开肉体,血液凝固,肌肉紧缩,两种出手方式伴随着电光火石的拔剑出鞘,立斩敌于马下。而这两门绝技都存在激荡内力,阴阳不平衡的缺点,飞虹子祖师一生也未能寻求出不弱其威力而抛其弊端的办法。

    唐不再要回的地方,是边关的一个破落府邸,名曰残人殿,残人殿,地如其名,是一群残废聚集的地方,这群残废,大部分都是江湖逃难的好手,负责着为自己门派断后的任务,一路杀山贼,破割据大军,落下了一身伤,重的半个胳膊,一只大腿不知去向,轻的也是一道一道伤疤遍布全身。这群好手,往往出了边关就不认得,越来越多的类似高手进入边关地带,二三十年前,在一户逃难的大户人家宅邸门口聚集起来,希望联合起来,寻求出来救治自己伤痛的法门,可惜,各门各派的高手,因为渊源不同,信仰不一,始终没有商讨出个什么办法,也为了共同生存下去,就进了这宅邸的祠堂,对着这人家的祖宗拜了又拜,既然这佛道两家的高手都没有神灵庇佑,干脆认了这几个人家祖宗为神,开宗立派,成了这残人殿。

    唐不再骑着马回了这殿外,下马进府邸,穿过几个摆放毫无规矩的长椅木桌,到了一个少年面前。少年抬起来头,看着唐不再脸色不太对,问道:“你又激荡内力了,唉,我这也给你添麻烦了。”唐不再没回应这句话,回头倒了点酒,一饮而下,这才应话,“这酒都是渣子,要不是为了暖和暖和谁喝,我再问你一次,我救好了你,你会让我在中原有个宅子,有个地方住对不对?”

    唐不再知道自己出身,在中原,在衡山脚下的一个村,他小时候经常听师父讲中原的名胜,讲江南的风景,讲潇湘的凄美和巴蜀的富饶,他也梦到过去了中原,梦醒了不还是在这破殿里,奈何一身绝技也带来了一身病痛,祖师爷飞虹子怎么仙游的他不知道,可是师父,就吃了午饭,休息休息再也没有起来过,他怕回不去中原,他怕师父的骨灰带不回去,他越练功越感觉命不久矣。右眼失明,右眼周边穴道失去了存储内力的能力,每次内力激荡,他都比任何一位崆峒派门人更难受,更生不如死。

    那少年回应了半天,看唐不再也不出声,大叫了一声,道:“唐大哥,不是中原,不仅仅是中原,潇湘之地也多繁华,你随我去便是。”

    “在我眼里,往西走就是大漠戈壁,再往西就是雪山喇嘛寺,除了这些我看都是中原,你休息吧。华南湘,你欠我人情,你必须带我回中原去。”

    华南湘是湘地名门天池门的二少爷,至于这天池门,其实都是女人,他从小在女人堆里长大,他妈妈不知道和谁生了他,所以这个二少爷,其实带着侮辱的味道,他以为自己叫南湘,父亲应该是湘地南的富贵公子或者武林名宿,跑出去这一年半载的寻找父亲,反而被西出青牛帮在湘地的探子重伤,被带到这里,打算用他威胁,让西出青牛帮今后在湘地有一席之地,路过这残人殿,被唐不再得知了消息截了下来,打散了西出的几个弟子,华南湘答应只要是唐不再医治好他,他给唐不再在中原一处能住的地方就行。

    唐不再出了殿外,走向了一个不远处的酒馆,酒馆破到连名字也没有,在这荒漠边关上,有个酒馆也不算稀奇,只是多年的江湖逃难,那些名门正派还好,江湖上的绿林强盗如果来了,必定打家劫舍,一般的酒馆免不了遭受洗劫,这酒馆曾经的掌柜也算是混过江湖的人,通一点拳脚功夫,又能说会道,酒馆也就在一批又一批的三教九流下保存下来,老掌柜的也因为边关大漠的环境早早死了,留了个女儿看着酒馆,也就是唐不再想的那个有没有新菜的赛颖,靠近酒馆,就闻见一股血腥腐烂的味道,乱七八糟的东西堆在前后院里,这东边捡的破推车,西边要来的畜生内脏仍在水盆里泡着准备清洗,南来北往也没多少客人,但是江湖人的叫声大到刺耳。

    唐不再进了门,叫了声掌柜的,这掌柜的不是赛颖,而是一个身高不足5尺的中年男人,唐不再由于经脉损伤,也不过五尺半,在残人殿,除了那些断了腿的,都比他高出一大截,这掌柜的可比唐不再还低上二十寸有余。掌柜的名为梁阿七,赛颖的爹爹临死前,怕女儿没啥依靠了,赛颖干脆从这路过的要饭的,绿林人里选一个,就选中了他,两个人叫夫妻,可是这残人殿里的人都知道,到了夜半,店打了烊,梁阿七就睡在大长桌子上,盖着个破旧厚棉被,唯一的客房,能挡风的屋里睡的是真掌柜赛颖。

    “掌柜的,拿碗酒给我,有什么能吃的你上点,最近新收的药材有没有我需要的?”唐不再卸了剑,搓了搓手,淡淡地问过去。

    梁阿七过来,正午的光照着脸,那脸不知道被多少兵器给伤了,左边三道疤,右边缺了一块肉,如果赛颖真的和他睡在一起,半夜起来不得吓死,常人白天看久了这脸皮,换个角度看也是一惊,右脸上那缺口,其实是观檄道长伤的,当初,赛颖爹爹死了,残人殿的人来吊唁,路过的浪人也进来吃上一点,其中就有梁阿七和两个一块来的师兄弟,都是图这有个白吃白喝的丧宴,当时唐不再还没进残人殿,却也跟着观檄道长一并来了,一代宗师也要来吃这白拿的饭,下面人吃着饭,楼上就传过来赛颖的叫声,观檄道长咬了口馒头,快步走上楼梯,用指头捏开了双筷子,飞抛过去,正好插在梁阿七的脸上,崆峒的暗器不同于其他门派,讲究多变诡异,这抛出筷子已经是最基本的手法了。梁阿七中了这一筷子,嗷嗷大叫,其他两个同伙见状想翻窗而去,不想唐不再抽剑直上,正刺一人后背心口处,又反手拔出剑横划过去,另一人脖子就开了道口子。梁阿七吓得不顾疼痛拼命磕头,被观檄道长点了大穴,废了武功,再也没那本事做恶人了,观檄本来答应他只要好好做事,就开他的大穴,结果观檄内伤发作,没几年就没了,这大穴终究是没开,唐不再不通点穴法,也没办法代替先师完成诺言。

    “唐道长,来了,好好坐着,这就来酒肉,唐…大侠,我这周身穴道…”

    每次来梁阿七都会一问,他也知道,唐不再不会解穴,但是又万万得罪不起,救不了他大不了一辈子普通人,得罪了可就直接被他送上西天见佛祖了。

    唐不再也不愿意多解释一次,拿起酒喝了好几口,这酒也杂,不过比残人殿的好多了,靠酒麻醉自己是唐不再创造的调节内力的办法,每次和人动武,都要喝好多酒,睡好大一觉,怕就怕,一睡又不醒一个。

    “唉,客官,吃饱了喝足了,来睡觉吧,来来来。”常人听了都以为这妓女也来边关做买卖,那可不是,那是赛颖的叫声,唐不再也跟着回了头,看着赛颖,都是正午的阳光,真是不是阳光好,而是人脸娇,多年风沙没有盖去赛颖的娇丽,纤细的手扶在一个汉子的肩膀上,她的眼睛暗有波澜,又不是风尘媚眼,嘴唇因为爹娘逃难,动了胎气,一出生就没有什么血色,虽然用了胭脂涂料,到了正午,那些杂碎胭脂也掉了大半,衣着比一般的江湖糙汉子好一些,批着一个不知道什么品种狐狸皮的披肩,但是下身的裤子就平常无奇,那个靴子,更是破洞迭生,从脚后跟到脚趾头不下五个开口。

    唐不再回头抿了口酒,完了完了,这又要上当一个,这赛颖的睡觉,当真是睡觉,男人进了屋子,脱光了衣服,她就只脱了鞋袜,躺在人家旁边,两刻钟后,什么都没发生,这人就被打发走了,一个又一个逃难而来的,回中原打探的都是这样被骗去了楼上,要说吃亏了就要讲理,本来这买卖也不光彩,刚来边关的,西北才多大,一进边关就迫不及待进了大姑娘的被窝,传出去武林里不得笑话死你,江湖人好面子,讲人情,这面子没了,人情买卖也再就没得做,去中原探路的,这事传出去,门派内一听闻,当即派人来就地处决,本来就没有多少钱,你还带着任务拿着钱找女人玩,留你就是对自己门派耍儿戏。偶尔有几个真的不老实的,其一,这赛掌柜也不是吃素的,对付一个光着身子的男人,腰间抽出一短刀,手起刀落,割了那阳根,男人不一会就失血死了,唐不再在后院看见过好几次男人的那根东西,也不知道被谁点了肉包子吃了,唐不再是从来不吃肉包子。

    其二,就现在这样,唐不再喝够了酒,又回头看赛颖,因为他右眼没有视力,回头比常人大的多,赛颖正好和他撞了个对眼,“狗东西,谁让你看了,怎么自己不还不准别人…”,赛颖刚喊过来,唐不再左手挥了过去,被赛颖搭着的男人捂着手大叫起来,三根手指掉落在地,有一根还卡在赛颖破裤洞上,“好酒好酒,每次喝完,内力都随心所欲,赛掌柜,可是你说的,你这睡觉干干净净,谁吃你豆腐,我帮你惩治一个,你就便宜给我草药两钱。”

    唐不再使的就是杀意刀,正好喝了酒试试内力调息地如何。赛颖呆了一下,望向唐不再,又望了望那躺在地上打滚的汉子,才发现裤洞有个手指,啪啪啪地打掉,虽然也算是跑江湖的,毕竟也是女孩子,见了这断手断指不免也吓了一跳,当即对唐不再叫道:“你是不是也要砍下来我的大腿,我明白了,你砍了我的大腿,抱着回你那破瓦罐房,对着我这白净的大腿可不知道要干什么。”周围的人早就习以为常了赛颖对这小子说话流里流气的,从唐不再出手杀两个强人后,赛颖就看唐不再眼神不对了,后来又说是解决吃豆腐的杂种就便宜给酒给草药,唐不再的身手也让赛颖迷恋的很,本来她都想嫁给唐不再一般,可是,观檄道长听说过赛颖后来做起来这种买卖,逼着唐不再不能太靠近她,唐不再记得师父讲过,“不再,咱们爷俩救了她是看她当时可怜,没想到自己自甘堕落了,你不准和她再走近了。”这赛颖才算是嫁给了做好事换平安的梁阿七,唐不再也断了念想,一个大小伙子天天来看看过过眼瘾就好了,其实这个晚上呢,赛颖竟然看着残人殿方面,痴痴地望着,唐不再也会偶尔看过来,只不过隔着窗户墙面,目光再好也看不到对方。

    流里流气的话讲完了,唐不再听得也是下不来台面,“赛掌柜,有约在先,我这就去后院挑点草药带走。”说罢进了后院,拿起来一个水桶哗啦啦地往脸上泼水,这刚才的话说的他脸上通红,“这女人,进了几年江湖什么话都能说出来,也不知道上了楼会有什么。”

    “唐不再,你放什么屁呢,老娘开酒馆,挣的是酒水烧菜钱,睡觉挣的也是穿着衣服挣,哪像你一样,看看你这德行,比那个疤脸矮子高几寸,别人正八经看着老娘,你天天偷着看,你要不是师父看着,我估计当初摸进我房的就是你,还得办了好事杀人没口,有娘生没爹教的东西,师父也不知道教你就没了。”

    唐不再也不是有意说这话,只不过他从小长在江湖,师父传给他武艺,传给他道家经典,就是没传他四书五经,这道家经典不配合着俗世文章看,不免对人修养提升太慢,这又差点没有下台,就说了一句没想到被她听了个正好。这也不是第一次了,但这一次,也不知道赛掌柜怎么这么大脾气,一句有娘生没爹教算是打中了死穴。唐不再听完了这话,嗙啷打翻了水桶,回首揪起来赛颖的衣领扯了过来,破衣服又被扯开了一个大口,倘若再深一点真就直接走光了,“赛颖,你我也算是往日无冤,近日无仇,我怎么来的这边关不毛之地你不是不知道,我说你坏话,算我对不起你了,你何必揭我的短,骂我早就归天的爹娘,我不学好是自己不学,又何必骂我师父,你有爹有娘,你爹娘陪你了将近二十年,我呢?”又一把推开赛颖,唐不再也有数,再一扯,就看见这女人的胸脯了,火气大了,这一推也有力道,赛颖后腰也撞上了院里的磨盘,赛颖知道这人也是惹不起,抹了抹眼泪,抽泣几下,回了店里,赶走了客人,叫梁阿七收拾了桌子关门谢客。

    梁阿七其实全部听到了,但是不管别人怎么说自己,自己又算个什么,他不就是给人骂的吗。

    唐不再回头挑选草药,他不认识多少草药,只能这么挑着,尝着,直到夜色降临才带着不到两斤打算离开。店里桌子上梁阿七的破被子滑落,刚翻身下来捡,破桌子咯吱咯吱作响,声声刺耳,赛颖开了门大骂一句会不会小点声,正好看着唐不再开门出去,“喂,风大天冷,住下吧。”唐不再没回这句话,留下了一句,“记得关了门,上门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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