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也应该想家了。”
“找个时间,回家看看吧。家人之间,是没有隔夜仇的。都这么长的时间了,你爸妈肯定早就原谅你了。”
……
工友老刘说道。
其实,这不是他第一次提醒李拓回家了。
毕竟,李拓的这副模样,也不像是要在工地干活的普通民工。
但是,以往的李拓却始终没同意。而且,他也从来没有跟老刘说过原因。但是今天,他是不打算继续“隐藏”下去了,于是就说道了,“老刘,我是真不能回家的。一回家,就要继承亿万的家产了。到时候,就真的出不来了。”
老刘:“……”
一阵无语,心想,你怕是没有睡醒吧?
还继承亿万的家产?
靠,好好想想你自己现在的身份好不好?
白日做梦也不是这么做的。真的是要有什么亿万的家产给你继承的话,你还出来做什么?
难道做民工、卖苦力就真有那么好?
“行吧。我懒得管你。”
“不过,你别老走神了!先把手头上的工作做好。”
“你不是最喜欢去看人家乐队的表演吗?诺,时间马上就到了!工作没有做完,我可不会让你去的。”
……
老刘无奈之下,只能这么跟李拓说道。
他是连一丁点都不相信,李拓的家里面有什么亿万的家产的。真有那么多钱的话,李拓当初就不用流落街头了。
但是,他也确实是不想和李拓计较什么。最主要是,这计较起来也确实没有什么意思。反正,不要把它当成是一回事就可以了。
“看乐队表演?”
李拓闻言,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才循着这个时空的脉络,找到了这段相关的记忆。果然,他是有去看人家乐队表演的习惯的。
而且说是表演,事实上也就是普通的路演而已。
因为位置刚好在他们工地附近,而李拓本身又是一个非常爱好音乐的人,每个晚上,他几乎都会到场的。
这个乐队,是一个有点上了年纪的乐队。
乐队的主唱魏简,甚至已经是年过四旬。
这天晚上,魏简和他的“末代蛐蛐”乐队是又来到了平常最喜欢的路演现场。
不一会,他们就已经是演唱了好几首的歌曲了,不过,反响都是平平的。
偶尔会有几个路人停下脚步来倾听,不过,通常都不会放钱,甚至,没有多久之后就会直接离开了。
像这样的场景,在以往的日子里,他们其实见得就已经是挺多的了。所以乐队的其他成员此时倒是没有什么太大的感受。
不过,他们的队长兼主唱魏简,此时的心里面却是生出来了一种深深的无力感了。
也许,他们的音乐之路,真的就应该是到此为止了?
他心里想道。
他们年龄已经大了,但是,至今却没有什么成绩。
乐队成员的水平其实是还行的,但是,也仅仅只是还行的水平而已,是并没有什么太过亮眼的闪光点的。
也就是说,如果没有什么特别的契机的话。他们的这支乐队以后的发展,基本上也就仅仅是到此为止而已。
很残酷吗?
谁说不是呢?
但是,这却是国内普通音乐人的常态。
毕竟能真正成名的,最后成为大明星的,只是少数人而已。
大部份玩音乐的人,都是像他们“末代蛐蛐”乐队一样,平时都只能是在街上路演,挣点生活费而已。
再运气好一点的话,能到某些酒吧或者娱乐场去驻唱,那就是混得非常好的了。
但是再想要其他的,基本上就真的只是奢望了。
魏简他们,其实已经是认命了的。他们知道自己其实是红不了的。
但是,他们却不甘心,自己连华丽绽放一次的经历都不曾有。
这就真的是很悲哀了!
音乐是他们的梦想,是他们的理想。但是,当他们的梦想,他们的理想不能够支撑他们的生活所需的时候,很现实的问题就出现了。
他们是继续再坚持自己的梦想,自己的理想呢?
又或者是,向现实屈服,放弃音乐这一条路,回到家人身边,找一份平凡的工作,做一个平凡的人?
魏简其实是偏向于后者的,或者说,到了他的这个年纪,已经是不得不选择后者了!
这一点,是他们的这整支“末代蛐蛐”乐队的成员们,都必须要去面对的问题。
因为,他们之中年龄最小的那一位,现在都已经是三十八岁了。
这个年纪,放在其他的行业,也许才仅仅只是“壮年”而已,正是事业发展的巅峰时期。但是,放在音乐这个行业内,就已经是“暮年”了!
不是什么“壮年”,不是什么“老年”,而已经是“暮年”了。也是即将“落幕”的那个“幕”。
魏简他们的心里其实是分得很清楚的,理想和现实的差距到底有多大。但是,这么多年的习惯下来,他们也实在是不甘心自己的音乐梦想就这么落幕了。
只是现在,也确实是到了该面对的时候了。
魏简的心里一度很“冷”。
但是,当他抬头,看到了一个清瘦的身影的时候,他的心里面却多少地又涌上了些许暖意了。
他又来了!
魏简的心里想道。
这是一个看着比较清瘦的年轻民工。
这段时间以来,每当他们的“末年蛐蛐”乐队在这个场地上路演的时候,他几乎是每场必到的。
而且,相比其他的那些冷寞过客,他甚至还时不时地给他们放下几块钱。
虽然,钱确实是不多。不过,对于他们“末年蛐蛐”乐队这么一个从来没有什么人问津的乐队来讲的话,也已经是一个非常大的鼓励了。
而魏简呢,也是从日常和对方的那个眼神交流中,很明显地察觉到了,这应该也是一个很喜欢音乐的人。
也许,他也是因为生活的所迫,从而放弃了音乐这个梦想的?
魏简的心里是想道。
也许,像他们现在正在进行的,这种看似最普通、最低级的路演,在那一位年轻的民工心里面,就是他的最大梦想了?
魏简是自认为,他的这一辈子应该是实现不了他当初的那个梦想了的。可是,他却觉得,他现在也许是有能力帮到一位非常年轻的民工,实现他的梦想。
这也算是一种“圆梦”吧。
想到了这里,他直接拿起自己的吉他就走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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