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行宇宙时间:公元2185年1月26日
诺曼底号护卫舰底层引擎甲板
“有时间吗?”
从升降梯里出来并在诺曼底号迷宫一样的底层引擎甲板里转了大半天,斯妤将士官长来拉到了一个――不知道该用什么语言来形容的――性别不明人士面前。
“老娘时间有的是。想让我干点啥?妹妹?”“不可描述”说话了,却差点让士官长惊掉了下巴――眼前的这个人居然是一个姑娘!!!
“是这样的杰克姐姐,你能用你的异能帮我一个小忙吗?”
“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告诉我,他在哪儿!!”
“不不不――”一见杰克的火爆脾气又上来了,斯妤赶紧解释了一下,“我找你就是请你帮我脱一下士官长的铠甲。”
确定真的不是有人欺负斯妤之后 ,杰克放下心来。与此同时她也注意到了站在斯妤身旁的差不多与火神机甲一样高的士官长。
漫不经心的“哦”了一声,杰克问斯妤:“你说的士官长就是这个傻大个喽?”
“对。”
“大个,听伊蒂说你是平行宇宙来的家伙,可你为何不去找薛帕德那个家伙?”杰克把问题抛给了士官长。
“是这样的:指挥官他怀疑士官长受伤了,所以就派我帮他检查检查。而且……”斯妤这才想起来忘了问士官长为什么不能自己一个人脱掉铠甲,于是她扭头看向士官长,问:“士官长,你能告诉杰克姐姐你不能靠自己脱下铠甲的原因吗?”
“……”比起讲述自己不能脱掉雷神锤铠甲的原因,士官长更愿意告诉斯妤自己是谁,却不知道从那儿开口,于是只好采取闭口不言的策略。
“妹妹你不会带了一个机器人过来逗老娘玩吧?”杰克严重怀疑这个默不作声的傻大个其实是机器人,郑重其事带它过来不过是斯妤的一个恶作剧。
“……你真的不会说话吗?”杰克千万别误会啊,我压根就没想用恶作剧来捉弄你!看着自打见面起就没有说过一句话的士官长,斯妤有点急了。
“不是……”谢天谢地总算出声了。士官长感觉现在超级紧张,就连单枪匹马闯入星盟战舰的时候都没有如此紧张过。
“能说话就好。”差点以为真是哑巴呢!斯妤耸了耸肩,说:“就告诉我们你为何不能自己脱铠甲吧,否则我们怎么帮你?”
“……只有专门的脱甲机才能脱掉雷神锤铠甲,所以……”士官长弱弱的说出了原因。
“我明白了,也就是说如果没人帮忙,你就只能一辈子被困在这个壳子里面喽。”杰克一脸‘原来这就是真相’的表情,“说的对不对,大个?”
“所以才找姐姐帮忙的。”斯妤微笑着回答杰克,“你异能操作的那么好 ,应该能代替士官长说的那种脱甲机吧。”
“切,这可不一定。”杰克半是不屑半是自豪的说,“不过看在妹妹你的面子上,我就勉为其难的试一次吧。”
随后,一层蓝色的半透明力场逐渐覆盖住了杰克的身体,它在空气中不断的改变着形状,看上去就像是瞬息万变的气态行星大气层。但杰克并没有就此打住,而是看似随意的抬起一只手并动了动手指,顺着她的手势,雷神锤铠甲也被包裹在了蓝色力场之中,并神奇的自动打开了链接处的开关。不一会儿,除了头盔,剩下的雷神锤铠甲部件纷纷飞离士官长,静静地飘浮在空无一人的半空之中。
确定部件都被取下之后,杰克放下了抬起的那只手,奇异的蓝色力场也随之消失。在失去了悬浮的动力之后,这些沉重的部件便迫不及待的掉了下去,叮呤咣啷滚了一地。
没有了机械制导程序的支撑,士官长差点直接跪到甲板上,身体机能濒临崩溃的他几乎无法独立的站起来。只不过,现在士官长充满了对杰克帮自己脱掉雷神锤铠甲时所运用的“异能”的好奇,这种来自平行宇宙的能力到底是怎么产生的?在这个宇宙是普遍还是个例?
不过,他现在恐怕是没机会亲自问杰克了。因为斯妤正在一旁盯着他说:“可以把头盔摘下来吗?”
什么?在斯妤面前摘下头盔!那不就暴露了吗? 士官长紧张的更厉害了。
“喂!”斯妤叉着腰,有点不高兴的说道:“你这人怎么回事啊!快点啦。”
“好~”使劲憋了一口气,士官长抬起双手,摘下了头盔。没了大功臣头盔,斯妤的表情一下子就变了。虽然还是隔着头盔护目镜时看到的她好看多了,但士官长还是迅速的移开了眼睛。
没想到士官长……就是约翰啊!斯妤瞪着牛大的眼睛看着这个躲闪着自己的目光的混蛋。虽然和小时候的他有很大的差别,可那双眼睛是绝对不会错的!自己真是错怪天明了,应该相信他决不会在没把握的情况下乱说的。还有……约翰应该早就认出自己了吧?为什么不和自己相认?为什么要躲着不看自己……难道是怕婚后财产分一半?
“赶紧给我过来!现在得带你去我的房间里检查检查。”越想越气,斯妤气鼓鼓的甩给约翰一个白眼。
“咳咳,我用不用回避一下?”
“不用,姐姐。”连大咧咧的杰克都看出来了!斯妤赶紧笑了笑以掩饰自己的尴尬,然后绷着脸对面前的笨蛋说:“走啊!士~官~长!!”
士官长有点被吓到了,没想到斯妤真的―生~气~了!!!没办法,他只好忍着腿部传来的剧痛,扶着墙一瘸一拐的走近斯妤。
“让我扶你走吧,慢点……”看到约翰这副可怜巴巴的样子,斯妤赶紧扶住了他,刚才生的气也顿时烟消云散。
互相搀扶着,两人终于摇摇晃晃的走进了斯妤位于第三层甲板的个人舱室,却没有一个人说话。
“坐下吧”斯妤指着舷窗旁的一个椅子,示意约翰坐下。
约翰有点胆怯的松开斯妤坐了上去,之后便目不转睛的看向窗外的星空。
斯妤不知道约翰到底经历了什么,只见破损的上衣和裤子到处都是刺眼的血迹、污迹,而且约翰的皮肤异常的苍白,白的就像是栖息在常年不见阳光的洞穴深处的白化动物。虽然约翰现在的脸干干净净的,没有一点雀斑的痕迹,可斯妤还是通过那双多了一丝坚毅的蓝眼睛和那张依然倔强地向上撅着的嘴里看到了那个爱和其它孩子打架、喜欢偷偷给自己送糖、长着满脸雀斑的小男孩的影子。
除了白的有点太不正常以及胡茬子有点长了之外,约翰的脸还是非常端正且棱角分明的,和按照军队的标准被剪成了又短又齐的样子的棕色头发,以及伤痕累累却依然无法掩盖完美的肌肉线条的身体一起构成了一个几乎完美―不!就是完美的男性形象。啧,以前记得约翰是很小、很瘦的,这几年是吃了什么才长得这么高这么壮啊?现在的他简直是……总之健美冠军看过之后绝对会得抑郁症。
看看他能装到什么时候!斯妤一边从自己的私密衣兜里掏出约翰送给自己的礼物,一边拿上医疗箱走了过去。
看着放下医疗箱并朝自己单膝跪下的斯妤,约翰只感觉全身的剧痛已经被被越来越强烈的紧张感所取代,身体也像被冻住了一样,僵在原地动也不能动。
“噗,大笨蛋。”看着约翰的窘态,斯妤忍不住笑了一声。斯妤笑起来很好看,却让约翰更紧张了。他既不能说也不能动,只好眼睁睁的看着斯妤从医疗箱里拿出消毒棉签,轻轻擦拭起自己额头来。
“这是撞在哪儿了?不是戴了头盔了吗?”本以为上上下下最干净的脸没事,可仔细一看,却发现约翰的额头上好像有一个……大包。
“……不小心磕到头盔里了……”
“唉……”斯妤不知道该如何吐槽,给那里消完毒之后,然后拿出跌打喷剂喷了上去。放下喷剂,她一手拿出剪刀一手拿出很久以前约翰送给自己的“战利品”,说:“还认识这个东西吗?”
“……”怎么能不认识呢,它不仅是自己从哈尔茜博士那里赢来的第一个东西,还是……尽管就在嘴边上,可士官长依然不知道怎样才能将这几年积攒下来的话说出口。
“没想到你居然这么混蛋!!大苯蛋!!!”一看笨蛋约翰的痴呆症又犯了,火冒三丈的斯妤把手里的硬币放到了旁边的书桌上并狠狠剪开他的上衣,“给个明话好不好?装傻充愣算什么英雄?非得让人家详细说一遍你当年是怎么用它来欺骗人家的感情吗?”
“没忘,只是siy……我……”
“不是还记得吗?为什么不承认?害我浪费十七年青春还有理了吗?你个大渣男……”愤怒地扯掉破烂不堪的上衣,斯妤却一下子没气了:只见大大小小的伤口分布在约翰的皮肤上,有的还在不断往外冒血,在苍白得不正常的皮肤的映衬下,显得特别刺眼。在这些伤口中,最可怕的是一道弯弯曲曲、几乎从锁骨延伸到胸部的伤痕,它看上去就像是某个深深扎进那里并试图扩展到全身的东西所造成的。
记得第一次遇到约翰的时候,也是血淋淋的场景,当时他刚和其他人干完架,脸上、胳膊上和小腿上都是血,让年幼的自己吓得不轻。本以为他长大后就不会去打架了,没想到打得更严重了。
斯妤不想知道这十几年发生了什么,也不想知道他又去跟谁打架了,她现在只想知道:“疼不疼?”
“……不疼……”
“睁着眼说瞎话,大骗子!”斯妤感觉眼睛有点湿润,只好偷偷地擦了擦,“约翰你到底去哪儿了?为什么伤的这么严重?”
“……已经是过去的事了。”约翰不忍心告诉斯妤自己这些年的经历。无论是与星盟的战争,还是光环上发生的事,都太悲惨、太恐怖,不应该让斯妤替自己承担这一切。
“唉呀呀呀呀……”耳边突然传来了不和谐的声音,然后一个小小的人影从书桌上冒了出来,“女生问一句还做不到答一句,约翰你难道想搅一辈子基吗?”
“天明,你说什么胡话?!”
“帮约翰这个傻帽啊。”
懒得理摆出一副‘我只是好心想帮帮忙’的架势的天明,斯妤全身心的投入了处理约翰伤势的过程中。她先是小心翼翼的将伤口上的脓和血污清理干净,然后擦上酒精消毒,最后再一个一个的贴上医疗胶。
“疼吗?”。
“……不疼……”不知道这几年经历了什么事,现在的约翰好像非常擅长保持在“面无表情”的状态,只有深蓝色的双眼还透露着一丝丝似有似无的情感流露。
看着约翰现在的模样,斯妤感觉非常的痛苦,这种痛苦不是一般的痛苦,而是足矣将自己的心揉成了一团的强烈痛苦。为了转移这种情绪,她只好故作生气的说:“把裤子脱下来,给你看看腿上的伤。”
不敢不从,约翰乖乖的褪下了自己的裤子。看着书桌上的那枚饱经风霜的硬币,他突然想摸摸她漂亮的黑发,就像六岁时那样,只是这么做……可能会被讨厌吧!
“刚刚为什么躲着我?”给约翰红肿的膝盖喷上跌打喷雾之后,斯妤问
“怕……你可能已经忘了我了。”
“笨蛋啊!你刚才那个样子谁能认得出来?”
可话音刚落,斯妤就扑过去抱住了约翰,吞吞吐吐的说:“对不起……博士不见了,我也被困在这里了……请原谅我没有回去找你,约翰……因为我真的是没……没有任何……办法了。”
紧紧的抱着她,约翰表态了:“siy,没关系……”
“什么?”
“你回来就好了。”
一种从六岁起从未体验过的感觉流遍全身,约翰希望时间能永远的停留在此时此刻,好留住这种温暖的感觉,永不离开,永不消失。
“喂!跟你说话呢!”
“……”
“你在听吗??”
“啊,听着呢……”
看着约翰傻傻的样子,斯妤“噗呲”一声笑了。她很喜欢这样的约翰:傻里傻气、天真质朴。对了,这些破衣烂衫肯定是不能穿了,得去诺曼底号的仓库里给约翰找几件合身的换洗衣物去!
“我现在给你去找几件衣服穿吧。”
“干嘛……”
“如果你不喜欢的话,我还可以给你偷几件薛帕德的,就是怕你穿不上。”斯妤一蹦一跳的离开船舱,“约翰你就老老实实的待在这里,我速去速回哦。”
舱门再次关闭,斯妤的背影彻底的消失在士官长的视线里。就在此时,先前被重逢斯妤所带来的喜悦冲淡的剧痛又一次在身上泛滥开来。
“高兴吗?约翰?”被斯妤叫做‘天明’的小人意味深长的问自己。
士官长没有回答。尽管刺骨的疼痛依然还在,可他还是非常的开心,自从14岁那年萨姆牺牲之后就再也没有如此的开心过。
脑海里再一次出现了那些曾经和自己一起玩耍、训练、生活、战斗,却一个接一个消失的熟悉面孔。曾经约翰也想过怎样才能拯救他们,但到头了却发现自己根本无能为力,因为他们是斯巴达战士、unsc的王牌、人类最后的希望、英雄。而英雄……只需要拯救别人,不需要拯救自己。
这些都是unsc多年来一直灌输、并强迫自己接受的东西。他们也的确成功了,因为当发现永远做不到之后,士官长就主动放弃了拯救自己的想法,并自欺欺人的告诉自己根本不在乎能否得到拯救。
然而, 放弃不代表你不能拥有。冥冥之中,博士出现了,他拯救了残存的自己,残留在六岁以前的那个真实的自我,保留了除致远星和战争以外的生命中仅有的美好。
“真的谢谢你,博士。非常感谢。”
虽然自己可能永远都没机会亲自告诉博士,更不可能知道他到底是谁,但士官长还是轻声的向他道了谢,感谢他神奇的时光机,感谢他伟大的救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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