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州,位于大陆的东部,乃五州之一,毗邻东海,西接垣州,森林茂密,河流众多,物产丰饶,乃是天府之地。
海渔村,地处苍州地界的东南一角,临近东海,民风淳朴,村里大多人世代以打渔为生。可就在一个月前,这条生计却是突然断开了。
村子里,一间铁匠铺中,一个身高七尺,体型健硕的青年男子,挂着一块稍显破旧的围布,手持一柄铁锤,正在哐当哐当地打着铁。
“薛桓,老轩叔回来了吗?”
男子正在专心致志打着铁,一个妇人忽然走了进来,其一身浅色的布衣,一头黑发整齐地盘起,系以一根蓝色丝带,再看其相貌,生得眉清目秀,小家碧玉。
妇人名叫李莹,是桐山镇一户大户人家的丫鬟,因为生得漂亮,被主人家看中,意欲纳为小妾,却遭到女主人的极力反对,最后被卖给了村子里的王瘸子做媳妇。
只可惜一年前,王瘸子出海打渔,遭遇海妖,命葬大海,使得李莹成了寡妇。不过,由于年轻漂亮,村子里的不少男人都偷偷地觊觎她的美色,更是有不少人上门提亲。
可是呢,李莹却是一个也看不上,将上门提亲的人家统统拒之门外,心里就只对薛桓这个呆头铁匠有好感,平日里没事的时候,就会过来帮帮忙。
可薛桓呢?却是十足的愣头青一个,整天就只知道打铁,对于李莹的暗示不冷不热,以致于村里还未成家的男子都对其心生不满,怀有一两分的怨恨。
这时,薛桓见到李莹走了进来,遂停下手中的活计,拿起旁边的布帕擦了擦脸上的汗水,摇头道:“没有,这都已经第四天了,老轩叔以前可从来没有出海过这么长的时间。”
闻言,李莹的眼中也是显出一抹担忧,又抬头看了看外面黑压压的天空,“这天是越来越黑了,老轩叔一个人在海上不会出什么事吧?”
“嗯……要不我明天出海去找找他吧?”
“好,那就拜托你了。”
两人正在说话之余,地面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震动,两人一惊,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听见外面有人大声喊道:“海啸……海啸来了,快跑啊!”
闻声,村里的人纷纷扔下了手中的活计,跟着玩命奔逃起来,可是海啸来势汹汹,一下子升起数丈之高,毫不留情地吞没了村子。
……
夜晚,海风呼呼,乌云遮月,海渔村的后山上,点亮着一堆堆的篝火,旁边围坐着幸存的村民们,所有人沉默不语,只是静静哀叹着,小声哭泣着……
“食物来了,大家快来吃东西吧!”
这时,薛桓和五六个壮年男子走进人群之中,手里兜着一些果子野菜,朝着村民们喊道。
大家听见声音,立刻站起身来,纷纷围上前去,拿过薛桓等人手中的果子野菜,不问生熟与否就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薛桓,你也吃一点儿吧!这几天你为了给大家找吃的,都没有吃过东西合过眼了。”
李莹拿过一个半生不熟的果子,递给了薛桓,而后者却是摇了摇头,将果子推了回去,笑道:“没事,你吃吧!我不饿。”
“薛桓,你们有找到村里的其他人吗?”
闻声,薛桓随即回头一看,只见一个花甲老人走了上来,其面容憔悴,头发半白,衣服残破了些许,手中拄着拐杖,慢慢走来。
薛桓低压着头,叹了口气,摇摇头回道:“对不起,冯叔,我们还是没有找到其他的乡亲。”
“唉!好好的一个村子,如今就只剩这么些人了。”
“冯叔,您别担心,我们明天再找找看,一定可以找到的。”
“这次的海啸来得太突然了,临海的村镇无一幸免,实在是太惨了。”说着,冯骥不禁有些泪目了。
李莹见状,赶紧上前去搀扶着其,“冯叔,您别太难过了,村子没了可以再建,但您一定要保重身体才行啊!”
冯骥抬起枯皱的右手擦了擦泪水,抬头问道:“对了,薛桓,你有找到你老轩叔吗?”
“没有。”
“完了完了,这老轩就是一个老顽固,不肯听人劝,非要去深海打渔,这一回……”
“不会的,老轩叔绝不会有事的。”薛桓抢着喊道。
此时,薛桓的目光异常坚定,他抬头望着远处的黑夜,心中默默念道:“不会的,老轩叔福大命大,一定不会有事的。”
……
海岸的另一边,浪花翻滚着,忽然,一道人影从海水里浮现了出来,其拖着沉重的脚步,一步一步地往岸上慢慢挪动着。
“呼……呼……”
老轩头走到岸滩边上,急不可耐地脱下了身上的水靠,便一下子栽倒在了沙滩上,仰躺着面,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看着天上的淡淡星光,老轩头回想起在海里的那一番折腾,亏得他水性极佳,又福大命大,否则,他可就真的回不来了。
等到急促的气息渐渐平稳了,老轩头方才坐起身来转头看了一眼四周的情况,“这不是……鲨鱼湾吗?好家伙,我怎么被海浪给冲到这里来了?”
鲨鱼湾,顾名思义,这里经常有鲨鱼出没,危机四伏,所以一向是渔民的禁地,哪怕是经验丰富的老渔民,也不敢轻易来这儿打渔。
“呜哇……呜哇……”
老轩头站起身来往村子的方向走去,可是,他还没有走出几步,就突然听见了一阵婴儿啼哭的声音。
“这……是小孩子的哭声?”
老轩头心中一惊,立刻循着声音找去,等他来到一处礁石旁边的时候,竟然隐隐望见了海上飘着一团黑影,并朝他缓缓飘来。
“呼……呜……呼……”
就在这时,海面之上响起了一个诡异而又恐怕的声音,老轩头一听,不由得后脊发凉,不寒而栗起来。
“这声音是?”
老轩头思考之余,那团黑影已然越飘越近了,终于,一个女人的轮廓渐渐显现了出来,正慢慢朝他飘来。
“不好,是鬼母。”
老轩头乍喝一句,立刻转身就跑。却不料鬼母突然甩出宛如万千发丝编织而成的触手,一下子缠住了他的右腿,将他给绊倒在地。
老轩头倒在地上,转头一看,此时,鬼母已经爬上岸来了,看它的样子,像极了一个双腿残缺的女人,披头散发,阵阵哀嚎,缓缓朝他爬了过来。
相传,在很久以前,海边有一个妇人,她的孩子不幸被海妖抓走了,妇人伤心欲绝,终日徘徊在海岸边,不停地呼喊着自己孩子的名字,直至声嘶力竭,死在了岸边上。
可是,由于妇人太过思念孩子,以致于魂灵飘散不去,最后竟化作了一个披头散发,面目狰狞的女鬼,被人们称为“鬼母”。
传说,每当夜深人静,乌云遮月之时,海面上就会传来一种诡异而又可怕的声音,这声音仿佛是母亲呼唤自己的孩子一样,令人不寒而栗。
而最可怕的是,但凡是听见了这个声音的孩子,就会不知不觉,像是着了魔一样,一起往海边走去,或被海浪吞没,或从悬崖跳下,最终都会命丧大海,尸骨无存。
这时,慌乱之中,老轩头随手抓过旁边的一个石头,奋力猛砸了鬼母的触手,趁着后者松手的机会,老轩头爬起身来,拔腿就跑。
“啊……呼……呼……”
一阵诡异的声音再度响起,老轩头还没有跑出多远,一团团的黑影就从海里浮了上来,跳到岸上,将他给围在了中间。
老轩头见状,禁不住吓得坐在了地上,于是,鬼母们纷纷围上前来聚在一处,发出着阵阵可怕的诡异声音。
“呜哇……呜哇……”
然而,就在老轩头以为自己的生命即将结束之际,一声婴儿的啼哭声却是忽然传入了他的耳中。
老轩头提起胆子,缓缓睁开眼睛,只见一只鬼母从海里浮起,怀中还抱着一个木盆,一步一步爬上岸来,来到他的面前将木盆轻轻放了下来。
老轩头倒吸一口凉气,但最后还是鼓起勇气探头往木盆里看去,这一看,他也顿时大吃一惊,因为木盆里居然躺着一个婴儿。
“哇哇哇……”
婴儿哇哇地哭着,老轩头一见,沧桑的脸上顿时浮现出来一抹微笑,也许是出于某种力量,使得他一时之间忘记了恐惧,竟情不自禁地伸出双手,小心翼翼抱起了木盆里的婴儿。
抱起婴儿的瞬间,一枚方形古玉从襁褓之中掉了出来,老轩头捡起玉佩一看,见其白皙光滑得很,而且表面还刻着一些他看不懂的奇怪的图案和文字。
老轩头正看得出奇,海面上便又传来了一阵呼唤之音,而鬼母们听到这声呼唤之后,就一起退回到海里,消失在了茫茫的云雾之中。
老轩头回过神来,看着怀中呜哇哇的婴儿,脸上喜笑颜开,心中甚是高兴,“这孩子,难道是老天爷送给我的礼物吗?”
老轩头自言自语一句之后,襁褓之中的婴儿似乎是听懂了他的话一般,胖乎乎的脸上立刻露出了一个开心的微笑。
这一笑,令得老轩头的心儿瞬间软化,不禁有些泪目了,跟着,其抬起头来,望着天空中露出的一颗明星,泪光闪闪道:“逸儿,难道是你在天有灵,不忍看爹孤独一人,所以将这孩子送来给我,与我作伴的吗?”
老轩头说着,已然老泪纵横了起来,看着怀中的婴儿,他微微一笑道:“孩子,从今往后我就是你的爷爷了,而你的名字嘛……”老轩头想了一想,点头笑道:“轩逸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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