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大汉欺身而上。
琼苍立刻装出一副慌张的表情,举着双手讨饶:“哎大哥大哥,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小弟我,这次实在是有点贪心,把所有的银子都换成了这个,就想赌一把大的,后半辈子吃喝不愁,谁成想,这一顿饭就把我给愁上了。你看这样行不,等天亮了你跟我去找那个卖家,我再去把我的银子换回来一部分,跟你把帐结了,这样也省的这几位壮士费力气了不是。”
“我呸!这会儿知道怂啦,我这儿一天几万两的流水我跟你去换几块破石头,我看不揍你一顿你是浑身上下不自在,给我打!”
那三个大汉得令,撸起袖子就要上手。
琼苍心想,你不动手也还罢了,你要动手看我怎么戏耍你个势利小人。琼苍借着酒劲兴头起来,正想施展他的静影溯光绝技。
“住手!”
声音不大,却威严而不容质疑。三个大汉的动作顿时定住,都回头望向那个声音的源头。只见一位年约二十五六相貌英毅的男子缓步走了过来。
“刚才这位小兄弟所言石母何在,可否让在下一观?”男子说道。
“什么石公石母?这小子想在这里吃霸王餐,拿一堆破石头来糊弄我们会仙楼。”小二说着把手里的石子递了过去。
那男子接过石子,一颗颗拿在手里又搓又看,还放在灯光下边照来照去,那模样真像鉴别珍宝一般。店小二一看这光景,直给唬得一愣一愣的,心说这兄弟不是也喝多了吧。
看了半天,那男子开口说道:“这几颗石母确实不凡,这样,我出一百两,不知这位小兄弟是否愿意相让?”
“什么?!一……一百两?”店小二那嘴巴快能塞进个拳头了:“这位爷,您没喝高吧?”
“哼!若不是我今天遇到难处,三百两我都不卖。算了,既然这位兄台识货,那我就忍痛割爱吧!”琼苍接过话头,故意摆出一副傲慢的神态。
“多谢小兄弟肯割爱,这是一百两,石母归在下了。”那男子竟真的掏出一百两的银锭,把几颗石子珍宝般小心翼翼的放进了行囊里层。
“好了诸位,告辞。”男子行事简洁利落,也不多说,转身便欲离去。
从听到“一百两”到现在,店小二的嘴巴就没再合上过。小二心想今儿这是怎么了,本以为遇上个大混子,谁想又了来个大傻子。实在按捺不住,开口问道:“敢问这位贵客尊姓大名?”
“晶圣座下唯一弟子——赵匡焱!”男子头也不回,大踏步的走了出去。
“他就是晶圣卞楚和的唯一弟子,赵匡焱?他看上的东西,肯定错不了,难道那几颗真的是宝石?怎么可能……”店小二的脑袋此刻已彻底的懵大发了,他看向琼苍,那眼神从刚才的盛气凌人变得尴尬、沮丧、崇拜、讨好……说不清多少种情绪一齐涌上来,脸上的表情哭也不是笑也不是,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琼苍觉得好笑,也不想再为难他,说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把银子给大爷我兑了!”
“哎,哎!”店小二汗都出来了,赶紧服服帖帖的把银子兑好,把琼苍送出了店门。
琼苍出店后,见街上四下无人,不怕显露身手,眨眼功夫循了几个街口,终于在一个拐角处看到了刚才替他解围的男子。
琼苍走到男子身后,开口问道:“兄台,我与你素不相识,方才为何要出手相帮?”
男子转过身,面对着琼苍,疏朗的星光勾勒出他硬朗的面部轮廓。他沉默片刻,方说道:“因为,你让我想起以前的自己。”
“哈哈哈……兄台方才真是戏精附体,演的连我都差点相信了,佩服佩服!”
“彼此彼此。你的宝贝石母,还给你,下次,可能就没这么好用了。在下还有要事,告辞了!”男子手探入行囊,把几枚石子向琼苍掷来。
琼苍舒手一接,把石子拿在手里,说道:“赵匡焱,我记住你的名字了。我叫琼苍,望日后有机会与兄台把酒言欢。”
“后会有期。”对方拱手拜别,径自离去,身形飘逸如风,在这清冷的夜色中,只留下琼苍站在那里冥思……
黎明前的云阳城意兴阑珊,琼苍百无聊赖的走在街头,有种昏昏欲睡的感觉。
在路过一处木结构的雅致阁楼时,琼苍下意识的朝上看了一眼,朦胧的粉红色灯光从雕花窗格中透出,令人无限遐思,初到云阳城时途经此处的情景被瞬间勾起。
那一抹挥之不去的亮黄色身影宛若惊鸿,已深深印在了琼苍的脑海中。这几日每当安静下来,那曼妙的身姿和袅袅琴音,就仿佛幽灵般浮现,令他魂不守舍。他并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一个情不知味的懵懂少年,仿佛脸上身上突然落满了细不可见的丝丝红线,扯不断理还乱。
虽然意识里在躲避和抗拒,但双腿还是引导着他来到了阁楼门前,一个透着芳兰气息的名字映入眼帘—“依蘭轩”。
绕过一幅雕画着游龙戏凤的屏风之后,一室暧昧的气息在空气中荡漾开来。一只只柔媚妖娆的女子在席间游走,腰间丝带飘飘,两臂长袖轻拂,一阵阵莺声燕语撩人心动。席上的男人们眼神迷醉而又充满欲望,一手把酒,另一手却去揽那杨柳般纤柔的腰肢,笑声放肆不羁。
几个女子走过琼苍身边,故意用丝袖撩过他的脸庞,对着琼苍脖颈和耳后吐气如兰。琼苍脸泛潮红,装作视而不见,继续朝里面走去。
一个明媚的身影从二楼的雕栏木阶上款款而下,几乎一瞬间就攫住了琼苍的目光。虽然当日他并未看到黄杉女子的面孔,但他却无比确信,此人就是当日抚琴的女子。
今日她一袭盛装,金玉满身。斜插水钻山茶绘银华胜,芙蓉墨顶翠色串珠玉步摇,带了紫金嵌芍药白羽搔头,云髻雾鬟,一袭白色拖地烟笼梅花百水裙,裙摆一层淡薄如清雾笼泻绢纱,外罩品月缎绣玉兰飞蝶氅衣,内衬淡粉色锦缎裹胸,袖口绣着精致的金纹蝴蝶,颈前静静躺着一只金丝通灵宝玉。凭栏微倚,美目盼兮,恰朝琼苍倩然一笑。
琼苍的目光再也无法移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