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陆玢和子非一路风尘仆仆,到了云阳城后不曾稍歇,即刻就前往离恨宗,欲拜入其门下成为正式弟子。
这离恨宗总舵位于云阳城西的兰荂山下,依山而建,从山脚到山顶依次为勘察营、试炼台、弟子房、五行堂、四季堂、日月堂、天英阁和离恨天总坛。离恨宗在五州之中皆设有分舵,门下弟子有十万余众,实为天下第一大宗派。
陆玢子非到得山下之时,只见山门大开,两位守门人站立大门两侧。
陆玢上前,拱手相问:“两位道兄,在下与朋友远道而来,只为能拜在贵派离恨宗门下,修习道法,精研技艺,日后若能匡守这世间正道,实为幸甚。还相烦两位道兄通禀一声。”
其中一位守门人长的高大粗壮,好像半截铁塔,他手里拿一条熟铜棍,往陆玢子非面前一站,一股威压感扑面而来。
“可有引荐之人?”壮汉嗓门好比一口巨钟,震的陆玢子非直想往后退。
“慕名而来,并无引荐之人。”陆玢答道。
“既无引荐之人,恕不能接纳二位了。”壮汉的语气生硬,显得不容置疑。
“离恨宗名扬天下,我等千里迢迢前来,一心只为求道学艺,如何能在此半途而废,还望道兄通融。”陆玢弯下腰,表现出深深的诚意。
“说了不行!还赖在这里干啥!”壮汉嗔怒道。
“不行就不行,有什么了不起。”子非嘴上虽然不忿,气势却明显矮了半截:“陆玢兄,咱们去流云观,照样能学得高深道法,天底下又不是只有他这一家。”子非拉着陆玢袖子,想劝他离去。
“不可,我等既已来此,怎可遇此小小挫折便生退意,如果连这点坚持都没有,还谈什么求道学艺。这番若不能拜入离恨宗,我陆玢此生便不再问道。”陆玢说完,垂手立于路旁。
子非见状,摇头叹了口气,也站在了陆玢身侧。
“哈哈哈……”一阵爽朗的笑声响起,是另一位守门人。此人约莫四十来岁,短小精悍,双目闪着精光,腰间悬一把七宝弯刀。
“老弟能有这份志气,我老纪佩服。只不过,这每月来此求艺之人不下百余人,若我离恨宗不问来路品性皆收入门下的话,那离恨宗岂不成了龙蛇混杂的藏污纳垢之所,若约束不严生出乱来,离恨宗日后还如何立足呢?”
“兄台言之有理,只是离恨宗有离恨宗的规矩,我也有我的坚持。我愿在此守得能为我引荐之人,请兄台不必多言。”
“唉,罢罢罢,只怕你在此把腿站断了,也难以如愿啊。”自称老纪的人见劝说无效,自己退了回来。
日落而复升,昼夜更替,转眼三天已过。期间老纪多次劝说,均是徒劳。陆玢如一根旗杆插在那里,再不挪动半分。子非坚持了大半天就撑不住了,先是蹲着,后来坐着,最后干脆躺了下来。
屹立三日不曾稍歇,陆玢此时只觉体内气息奔流乱窜,体能已难以为继。
陆玢不禁心中一阵悲哀,自己一心欲学得高深道法技艺,救世安民,况且还有子鱼未竟的志向,可今天连山门都没有摸到,就要这样倒下吗?实在不甘心啊!
陆玢欲强行凝炼真气,结果胸口一阵血气上涌,险些喷了出来。他急忙屏息沉气,方才稳住身形。
说来也巧,就在这摇摇欲坠的艰难时分,三匹快马带着一路烟尘从远处驰骋而来。行至山门前时,三人翻身下马,两位守门人对着为首的一人一抱拳,问候道:“万春堂主归来,一路辛苦了!”
“纪兄弟,褚兄弟,辛苦!”那位万春堂主回礼,带着两个跟随之人便往里走去。方走进山门,却又突然立住了。
万春堂主回转身,指着陆玢和子非问道:“这两位是何人?”
老纪回道:“是前来拜师入门学道的,又没有引荐之人,又打发不走。这不,在这傻站了三天了。”
万春堂主走过去,上下打量了陆玢一番,见他面色苍白气息虚浮,随即对两位手下吩咐道:“你二人将他扶进来吧。”
子非急忙从地上站起来,说道:“让我来让我来!”
也许是上天终会眷顾不肯放弃的人,无论如何,陆玢终于进了离恨宗的山门。他的双腿已经失去了知觉,是被子非和一位离恨宗弟子架进去的。
在山脚下勘察营的一间营房里,陆玢坐了下来。万春堂主拿出一小瓶天香花露,给陆玢服了下去。少顷,陆玢只感觉体内暖流涌动,力气渐渐恢复了过来。
“多谢堂主引弟子入门!弟子愿追随堂主左右,听凭驱策。”陆玢刚恢复了些,便欲要向万春堂主拜师。
“慢!我只是带你进来,并没有说要收你为弟子。你二人从何处而来?既然已知晓离恨宗收徒规矩,为何不快快离去?”万春堂主问道。
“我二人从长州连山镇而来,一心只为在离恨宗门下求道问艺,日后若学有所成,必扶危济困,除魔卫道,还求堂主成全。”陆玢回答。
“从长州而来,几日前可有经过黄旗镇一带?”
“回堂主,我们本是三人同行,几日前途经黄旗镇,不想遇到一凶物闯入镇上欲要害人,我等不自量力强行出手,不想竟令我一兄弟丧生怪物之手……”陆玢说到伤心处,忍不住潸然泪下。
“那,你二人何以脱身?”
“不瞒堂主,这镇上有一间镶晶坊,其中有一少年十六七岁,他甫一出手就废掉怪物双臂,又一击令那怪物毙命。”
“可有看出他用的什么功法?”
“恕弟子愚钝,那人招式快如闪电,我根本无法看清他的动作。”
“唔……”万春堂主陷入沉思。
少顷,万春堂主对陆玢二人说道:“你二人曾与凶煞对敌,敢于舍己卫道,我离恨宗正值用人之际,可不拘成规,将你二人收入门下。只是你二人根基尚浅,需先到五行堂历练,待日后灵虚圆满,可再到我四季堂接受考验。”
陆玢子非闻言,心中激动不已,连忙三拜于地:“多谢堂主!多谢堂主!多谢堂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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