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只有一个。
然而村民们都不在乎，有一个可以争论的话题就很快乐。
后来张本初也知道了这个话题，但是他不解释，因为解释也解释不清楚。
无所谓～
可以肯定的是，整个渔村里再也没人敢打芳姐的主意。这对张本初来说，意味着不用再面对更多的危险，这就足够了，谁爱说什么就说什么吧。
当时鲁小班从窝棚里钻出来的时候，那群人就已经散了，根本没人关心他这个二百五。
“哥，那些人嘀咕什么呢？”
“人家嘀咕什么关你屁事？别多问。”
“哦。”
二人收拾停当，还是老样子，先去买这一天的补给，然后再去学堂上课。张本初今天要等李先生卖书的消息，所以他今天哪也不去，就去学堂蹭课。
快走到杂货铺的时候，有几个闲人围在了一起，地上还躺着一个人。张本初他们从那路过，就捎带看了一眼。
躺在地上的那个人应该还不到五十岁，口吐黄液，已经死了。
这种情况，不是第一次见。都是因为常年饮用不干净的淡水，导致身体免疫力持续下降。喝那种水就像是喝，总有一天会毒发身亡。
但是大部分渔人并没有选择的余地，活到什么时候算什么时候，所以渔人们的寿命一般都不长。
周围那几个人看着躺在地上的尸体发愣，或许他们在想，将来有一天，自己可能也会是这个下场。
“都别看了，散了散了。”老孙头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凑了过来，他的脸上带着的，明显是这个时代的悲哀。驱散了人群，老孙头抓住走的慢的两个青年：“欸，你俩先别走，去挖个坑把他埋了。”
两个青年一愣：“凭什么呀？”
老孙头：“不让你们白忙活，我出一千块钱。”
“诶！”
两个青年痛快的把活接了。
张本初拿定了主意，以后再也不买那淡黄水喝，就为了他和鲁小班能多活几年。只要把书卖了，足够他们改善生活了。
“孙老板，我昨天买的那种瓶装水，你这还有吧？”张本初和老孙头正好一起回杂货铺，于是便在路上问。
“本初啊，不瞒你说，真没了。”老孙头叹息一声。
“卖完了？”
“也不是，是水店那边看见你昨天从我这买水了，觉得有利可图，于是去岛上拉了拉关系，把货源垄断了。你可以去水店那边买。”
听老孙头这么一说，张本初也没进杂货铺，带着小班直接去了水店。
那家水店可以说是渔村里唯二的淡水供应商之一，半个渔村的人都是去那打淡黄水喝，另一家开在岛的另一侧。
水店里有一台巨大的淡水过滤机，经过许多管道，里面有各种各样的石料，海水经过管道里的石料过滤之后，就变成可以喝的淡水了。
据说以前老店长在的时候，还经常清洗管道，更换石料，那时候过滤出来的水质也没有那么黄，也就比岛上的泉水稍微差一点点而已。
可老店长去世以后，他的儿子继承了家业，好吃懒做，从来都不清洗管道。只有实在不行了，才换换石料。可他换的根本就不专业，水质反而越来越差了。
另一家水店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去。
但是毕竟水还能喝，大家也没办法，只能继续买这种水，这就是现实。
真要是有办法，早把他这水店给抢占了。
“曹老板，瓶装水有没有？”张本初到了水店，直奔主题。
那个被张本初成为曹老板的人，就是原来老店长的儿子，叫曹英。
张本初对曹英没什么好感，但也懒得惹事。不过如果他会配置淡水过滤器管道石料的话，倒是非常乐意把这个水店给抢过来。
“有，2200一瓶。”
曹英拿了一瓶水给张本初，跟昨天在老孙头那买过的水一模一样。
“2200？”张本初不高兴，这怎么还涨价了？
“嗯，这可是从岛上弄来的山泉水。”曹英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
“曹老板，你知道我昨天在孙老板那买过这种水吧？知道价格吗？”张本初略带威胁的语气问。
曹英战战兢兢的，本来他就知道张本初人狠，有点慌，早上又听说了张本初昨晚杀人的事，而且杀的还是另一个狠人江文武，更慌了。
“知…知道啊，不是2000吗，我这…成本有点高，要加价10，不过…本初要的话，也可以给你按2000，嘿嘿。”
“欸等等，2000那是一瓶的价格，我昨天买的是两瓶，1500。”
“啊…买的多便宜，”曹英自动给自己找台阶下，他可不敢得罪张本初：“也可以，买两瓶给你按1500算，一共3000。”说完抹了把脸上的汗。
张本初：“不好意思啊，曹老板，刚才我可能没说清楚，我说的是两瓶一共1500。”
曹英彻底慌了，这个价他得赔钱倒贴，“怎……怎么可能？”他也不相信杂货铺那边会做赔本的买卖，一把抹干了脸上的汗，扭头问旁边的鲁小班：“小班啊，你老实说，昨天在杂货铺买水，多少钱买的？”
鲁小班傻乎乎的，挠挠头：“曹哥，买水都是我哥做主，不过我好像是听到有两瓶1500这回事来着。”
没等曹英质疑，张本初补了一句：“曹老板，不如你去杂货铺问问，没多远，我等你。”
曹英黑着脸就往杂货铺去了。
回来的时候脸更黑。
本来被曹英抢了生意，老孙头就不高兴呢，这下曹英满脸黑线跑过来，一猜就知道怎么回事，这都不用张本初交代，老孙头直接把昨天那个神奇的数学算法搬了出来：“没错，就是两瓶1500！”
“孙老板，你怎么能做赔本的买卖？”曹英不信。
于是老孙头给了曹英一个无法拒绝的理由：“我要命！”
吓得曹英满脸黑炭一样跑了回来，腿都开始发软了。他算是认清了这个现实：谁的拳头硬，就得听谁的。岛上的人他得罪不起，这个张本初，他同样也得罪不起。
“曹老板，知道你成本高，给你加价10，这是1650。”
张本初把钱往柜台上一拍，曹英都不敢不收，老老实实拿了两瓶水给张本初。本来还指望靠这瓶装水小赚一笔，可没想到这是个纯赔本的买卖，曹英决定了，再也不做这瓶装水的生意了，可惜了这刚拉好的关系。
“曹老板，行行好，给我口水喝吧！”
张本初和鲁小班刚从水店出来，就看见一个骨瘦如柴的家伙，像乞丐一样弯腰扶在水店门口，嘴唇已经干裂出了几条沟壑，再不补水恐怕就要脱水而死了。
“滚滚滚，要死死远点。”曹英满肚子的晦气全都撒在了那个乞丐身上。
“以前老店主在的时候，心肠很好的……”
“我让你滚！”
……
张本初拉着鲁小班走开了。
他没有想要救人的意思。就算救得了一天，也救不了他一辈子，就算救的了一辈子，也救不了这岛上的其他人。想在这世道活下去，首先要靠自己。
这就是现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