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从半空落下来的时候,摔在了高原獀的身上,老三和凤天晴捡回一条命。这回那高原獀已经被大鹏鸟吞入肚中,地上只剩下嶙峋的怪石,就算是大罗神仙都得摔得粉身碎骨。
老三从天上坠落到地,只在顷刻之间,凤天晴他们使足力气奔过去,却鞭长莫及。千钧一发之际,老三忽然停止了下落,离最近的一块带尖角的岩石不足五厘米,突兀地悬在半空。凤天晴和翁增喇嘛顾不得惊讶,赶紧合力搂住老三,慢慢放在平整之处。老三呀呀叫着,脸色铁青,好半天才从惊恐之中回过神来:“大哥!你没事啊?没有你我可就归位了!”
凤天晴也是兴奋不已,真想不到这一天能折腾成这样。三个人分离又团聚,简直像做梦一样。不过刚才老三怎么可能在半空中停滞下来了?他们的脑袋里一瞬间都想到同一个人:飞僵。
老喇嘛不懂其中的缘故,问起飞僵是个什么东西。王璇就把昨天从雪山遇见那家伙一直到半夜定住凤天晴他们飞走的事给原原本本说了一遍。听了之后翁增也是频频摇头,他竟然也不清楚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不过从种种方面来说,那家伙好像都对老三他们没有恶意,而且这次更是多亏他才救了老三的一条命。
凤天晴想起昨夜那飞僵似乎想和他们哥俩说什么话,见他们动武,才飞天走了。现在响晴白日的,不如大家彼此面对面说个明白,何况有翁增老喇嘛在,背着佛布,拿着金刚杵,料想那飞僵也作不出什么大幺蛾子。
于是三个人开始喊起来,王璇喊飞僵,凤天晴喊朋友,老三喊死鬼,但不管怎么喊,对方就是不现身。正在毫无眉目的时候,凤天晴看见半山腰的一块方石头上横躺着那家伙。大家赶紧过去,那人已经褪去了专业的登山装,穿上一件蓝色的藏袍。鹰钩鼻子粗剑眉,贴脑皮的一层短寸头,棱角分明,竟然是一位标准的帅小伙。
王璇看得脸都红了:“这……真是昨天的飞僵?”凤天晴他们也不好打包票,毕竟昨天北风烟雪的又是晚上,确实都没看清那飞僵的近脸。不过能够确定的一点是,这帅小伙浑身冰凉,直挺挺躺在大石头上,看来确实是死了多时。
“大师,你认识他吗?”王璇问道。翁增喇嘛摇摇头,从未见过这样的一个人。大家嘀嘀咕咕地研究了七八分钟,那死尸忽然从石头上坐起来,睁开眼睛,看着他们笑。
这确实太突然了,就连翁增老喇嘛都吓了一跳。凤天晴倒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朋友,又见面了?”
飞僵的眼睛炯炯有神,笑容满面:“这回不怕我了?”
“怕你?”老三抢先说道,“三爷我怕过啥?我跟你说嘿,没毛的西藏大猩猩厉害不厉害,让三爷我三拳两脚也给打死了!”他这话一说出口,所有人都呆住了。翁增首先问道:“你打死什么西藏猩猩?”
老三一看有人听,吹得更厉害:“没毛大猩猩,好家伙,三米多高,力大无比。我看这不行,它以为它挺有劲儿,三爷我不能服它啊,我就和它一人一拳文打。过了三招它文打不过我了,就来武的,俩手拍我。三爷我能怕他吗?飞僵我都不怕,我怕大猩猩?我俩手把它胳膊给架住,抬腿一个窝心脚,跟上去就是电炮,直接撂倒。”
凤天晴和王璇知道老三爱吹牛,但也深知他不吹瞎牛,不存在的事他不说。于是凤天晴兴奋起来:“老三,那么说是你把高原獀给打死的?”
“什么高原搜不搜的?我不管那些个,我跟你们说嘿,我把我大哥放在一边没人地方,我就拿石头砸他,你们看,那边石头都带血……哎?哎?那猩猩哪去了?”老三这才反应过来,高原獀的尸体不见了。
翁增喇嘛听了不住点头,夸赞着老三如此神勇,只身一个人竟然能打死高原獀,真乃是化身下界的怙主大黑天。他们哪知道,高原獀从洞里飞到天上,落到石头堆上本身就摔得不轻,再加上老三背着凤天晴这对重型炮弹一砸,压根就活不成了。老三那几石头只不过算是鞭尸罢了。
一上午所经历的事情,凤天晴、王璇和老三,每个人都各自不同,只有王璇和凤天晴俩人刚才说话彼此还算有些了解,老三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俩完全不知道。老三也更是对他们二人的经历一无所知,但现在不是叙家常的时候,老三瞪着那飞僵:“刚才是你救我不?”
飞僵还是笑着,浓浓的电影明星感觉:“是我。但看你的表情,好像对得救很不满意?”
见对方这么一问,老三也觉得自己确实有点橫了,赶紧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笑脸:“我天生眼珠子大,别人都以为我瞪他们呢,你别在意啊。”
飞僵笑着从石头上站了起来:“真心感谢大家昨天把我从雪山上挖出来,不然我肯定就冻死了。”
“你不压根就是死的吗?”
飞僵摆了摆手:“大家既然赏脸来到我面前,我就把我的事给你们原原本本讲一遍,省着总被你们误会成死人。”说着他再次坐下来,开始了讲述。
拉巴索朗二十三岁那年,第一次离开家乡山南,准备去往念青唐古拉山脉玩一玩。他倒了两趟火车来到当雄,又坐了十公里的客车,才来到纳木错国家公园。进到公园他没坐车,选择步行,像许多藏民一样靠步行来感受天地自然。
走了两天,好几十公里,终于来到纳木错湖。望着无垠的圣湖与对面的念青唐古拉山,拉巴索朗心潮澎湃。坐在纳木错湖边,感受着天地万物。此地海拔四千八百三十米,他觉得万事万物都无比的渺小。他希望时间就这么停滞下来,情愿把生命献给永恒的自然。
一个拄着拐杖的老太太颤颤巍巍来到他的面前,慢悠悠盘腿坐下,闭着眼睛不说话。风一吹过,她的藏袍就如同招展的蓝色彩旗,舞舞生风。两个人就这样并排坐着,安安静静,谁也不出一点声响。过了许久,太阳将要落山,拉巴索朗站起身,准备回到扎西半岛租一间板房过夜,结果转身的时候,被那老太太扯住了衣角。
老太太张开嘴,呜呜呀呀说了几句话,但拉巴索朗一句也听不懂,不是藏语也不是汉语,那是从来没听过的语言。他礼貌地露出笑容,首先用藏语问她有什么事,得到的回答还是那些诡异的语言。他又用汉语问了一回,答案仍旧一样。
拉巴索朗有点慌了,偌大的纳木错湖边游客不少,藏民也不少,这个奇怪的老太太怎么偏偏找上了自己。但他是个真诚善良的人,不能就这样挣开老太太的手。他看见老太太指着他刚才坐着的地方不住点头,只好再次坐了下来。老太太这回很高兴,仍旧闭着眼睛,一句话不说了。
大概又过去一个小时,湖边的人渐渐少了,拉巴索朗鼓着勇气重新站了起来。这回老太太没有抓他的衣角,他长出了一口气,迈步往扎西半岛回去的时候,发现那老太太拄着拐杖,不远不近的始终跟在身后。
他决定不管那么多,他租了一间板房,关上门,打开电热毯就钻进了被窝。高原的夜非常寒冷,即使对藏民来说也是如此,板房的电视只有三个台,拉巴索朗无聊地躺着看电视。
忽然间他发现电视机竟然腾空飞起来,然后再轻轻落回桌子上。热水壶自己倾斜着,往桌旁的杯子里倒了一杯开水。屋里的灯亮一下灭一下,电流之声吱吱作响。拉巴索朗吓坏了,这和传说中的闹鬼一模一样,想不到圣湖的边上竟然会有鬼魂出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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