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恨罗衣掩诗句,举头空羡榜中名。”
在那金光闪烁的金榜前,与之反差强烈的一位鹑衣鹄面的男人喃喃自语,摇了摇头,叹息一口气,踉跄的离开了。
他姓杨,单名一个贺字,家中自幼贫寒,无力支持他读书,只能靠自己编制草鞋,卖于城中人户。
青苔大道上熙来熙往,人群如潮水般的涌向那个一旦留名便能一步登天,平步青云的榜单,虽然希望渺茫。
或许大多数人都是这样,在这个黑暗的社会里,遇到一点点的光明,便会充满希望的冲向那道光,哪怕永远够不到。
杨贺打了一个寒颤,渐入秋季,风变得更加锐利,在他本就单薄的身体上肆虐着。
“嘶。”他尽量蜷缩着身体,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拐过一个小巷,吵闹声渐渐消失了,只见不远处有一座酒馆,杨贺望了望,缓缓走了进去。
“客官吃点什么?”
杨贺刚一进门,便靠过来一个小二打扮的男人,小二仔细打量着杨贺,似乎是看到了杨贺衣裳褴褛,语气明显不如开始般的热情了,无精打采的应呵道,“请进。”
“来一壶热茶水,再来一盘花生米,嗯,就这些了。”杨贺说完之后,看了下四周,随便找了一个桌子坐了下来。
“唉,这次回家又得让爹娘失望了。”
杨贺想到家中日子本就过的煎熬的父母,却依然支持着自己这希望渺茫的仕途,心中就更加难受了。
就在杨贺暗自苦恼的时候,走进了一位中年样子的男人,他衣装阔绰,一眼就能看出是一个富贵人家,随后紧随着两位魁梧大汉,想必就是那个男人的家丁吧。
“客官客官,你要吃点什么啊?”就在男人刚刚进门,那个小二立马满脸堆笑的跑到男人跟前,掐媚的笑道,“来来来,里边请,里边请!”
杨贺一阵阵恶寒,心中说不上的恶心,小二这阿谀奉承的本事让杨贺佩服,想着,暗自打量起那个富态男人。
那个男人嫌弃的撇了一眼小二,后退几步,冷笑讥讽道,“别过来,我这可是上好的绸缎做的衣服,你把它弄脏了,你赔都赔不起。”
小二尬笑几声,“客官说的是,客官说的是!”
男人没有过多言语,摆了摆手,走到一个席位上坐下,淡漠的开口道,“一壶温酒,再来一盘下酒菜。”
“就这些吗客官?好嘞!”小二一阵小跑,赶忙下去吩咐做下酒菜了。
杨贺目不转睛的注视着眼前的情景,暗暗叹息,这便是穷人与富贵人之间的差别吗?心中对金榜题名的愿望愈加的强烈了。
“你的茶。”
这时,一声话语打断了杨贺的思路,杨贺慌忙的扭过头来,原来是方才点的茶水上了,他松了口气,谢道。
杨贺吃了一小杯茶,身体暖了起来,不再似方才那般冰凉,或许是之前连夜准备考试,许久没有如今日般悠闲的在这喝茶,觉得今日的茶水分外甜美。
“什么破酒?这是给人喝的吗?”
只听见一声乒乓的响声,不远处的酒杯应声摔碎在地,杨贺放下茶杯,望了过去,只见那个富人男人正怒气冲天的破口大骂。
“你这家的酒怎么如此的淡,我喝下去后一点烈的感觉都没有,你是不是在酒里混了水了?啊!”男人一手指着他面前的小二,声声刻薄,厉声呵斥,怒骂着小二。
“客官息怒,息怒,小的,小的也不知啊!这酒小的是绝对不敢掺水的,我们做的是小本买卖,不敢做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情的!”小二小心翼翼的说着,唯恐惹男人更怒。
“哼,你们这群穷人,为了钱伤尽天良的都有,怎么不会干这种事,说不定是你鬼迷心窍,偷偷在酒里混了水!”男人不屑的说着,语气更加锐利,不顾小二黑下的脸,继续讽道,“今天要不然给我把账结了,要不然再给我拿一瓶好酒,不然的话,我就砸了你这个破店!”
男人的声音越来越大,吸引来了所有人的目光,酒馆门口的人聚齐了起来,路上的行人纷纷驻足观看着眼前的一幕,议论纷纷。
就在这时,一位脸色苍白的瘦弱年轻男子走到那个富态男人的身旁,低声下气的说道,“不好意思,我是这家店老板的儿子,这酒太淡可能是后厨酿的时间还不够久,是我们的问题,刚刚你点的东西都不用给钱,算是我们对你的赔偿了。”
“你是老板的儿子?”富态男人打量了下那个瘦弱的年轻人,沉默了下,语气不再似之前般的强硬,默默点了点头,转身还不忘回头瞪了一眼那个小二,看到小二害怕的样子,这才罢休离去。
“小强,你先回去休息休息吧,今天的事别把你吓到了。”瘦弱年轻人望着离去的背影,长舒一口气,对着小二说道。
那名叫小强的小二似是还未缓过神,木讷的点了点头,领了下今天的薪水便离开了。
“都散了,都散了!”瘦弱年轻人驱逐着店门口聚齐的人群,人潮渐散,他叹了口气,说着,“终究还得再找个小二,小强好是好,就是太老实了。”
可怜的小强,今日之事后,也无法再来这里当小二了!瘦弱年轻人想着,为小强祈祷着,希望小强早日找到一个新的工作吧,唉!
“那个,你是说要再找一个小二吗?”
说者,便是杨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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