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
大乾国,皇帝寝宫之中,龙鱼脂制成的长明灯此时正熊熊燃烧,灯火通明,将整个大殿映照得金碧辉煌。
大殿内部,气势威严庄重,袅袅的青烟升腾而起,在殿内盘旋,是金丝檀木。燃烧之时会释放出异香,有着凝神静心之效。
不过此物价格不菲,且十分稀少,乃大乾国皇室专用。
大殿内,站满了官员,均是一脸担忧的看向正北的龙榻,本该威严庄重的地方,此时却是一片哀伤破败之象。
龙榻之上,一个龙袍老者仰卧,须发皆白,大概六十多岁的样子,不断咳嗽,咳嗽之时,有鲜血顺着其脸上的皱纹流下。
一旁本不该出现的女眷,此时也出现在内殿,正不时为老者擦去嘴角咳出的鲜血。
“太子到!”
随着监官一声尖利而绵长的声音,卧榻上苍老的脸上出现一丝红晕,原本低头垂首的群臣也都抬头看向门口。
在众人的注目之下,一道挺拔的身形缓缓出现在内殿门口。
“噗!”
就在太子刚刚出现在门口,龙袍老者抬手似要说什么,只是一张嘴,便一口鲜血喷出。
“父皇!”刚刚出现在殿门口,那身穿蟒袍的青年男子顿时惊叫着,跑向龙榻,而后跪立在窗前。
“皇上!”殿内的群臣也都惊叫道。
龙袍老者没有理会众众人,伸手摸了摸蟒袍青年的脸,脸上露出微笑。
“亦安我儿,你来了!”龙袍老者睁开紧闭的双眼,看着眼前模糊又熟悉的身影,虚弱道。
“父皇,我来了!”蟒袍青年握住老者放在自己脸上的手,眼中噙着泪水,哽咽道。
“来了就好,寡人的时间不多了!”那老者看着肖亦安,脸上露出遗憾的神色,说,“本想借着遗迹突破,而后平定八国!”
“让你做个太平皇帝,奈何,寡人低估了那遗迹的凶险!如今时日无多,便传位于你!”
“父皇!……”肖亦安一脸震惊。
“什么万年之类的话,就不要再说了,有谁能真的活万年!人总是要死的!”
“咳咳,望你他日,能将那日在你寝宫之中的山河图真正化为我乾国领土!”老者咳嗽几声,而后虚弱道。
“父皇!”肖亦安眼中显出震惊之色,没想到日理万机的乾皇,自己的父皇,居然还记得那么多年之前的事情。
“来人,宣召!”肖亦安正再说什么,龙袍老者强打精神,大声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登基三十年有余实赖天地,宗社之默佑,非余良德之所致。今大限已至,念太子亦安,仁孝聪慧,传位于斯。太子谨记,为皇者,当公四海之利为利,一天下之心为心,体群臣,庶子民,保邦于危乱,致治于未乱,宽严相济,经权互用,以图国家久远之计,朕余愿已,钦此!”
“呜呜呜~~~”
监官还没念完,众人皆掩面而泣。
“父皇!”肖亦安更是悲痛的失声大喊,看着床榻上早已没有气息的老者,泪如雨下。
若是不说,谁能想到现在躺在床上的毫无生气的老者,在三个月之前,还是雄姿英发,威风凛凛,凭借一己之力弹压四方的乾国皇者。
生在大乾国皇室的十几年,肖亦安真正感受到父爱。作为乾皇的独子,肖亦安几乎不用担心皇位归属。
可能因为两世为人,灵魂力强于同龄人的缘故,肖亦安从一出生便对天地灵气十分亲近敏感。
所以肖亦安平日不怎么修行,也能在同龄人之中排到中上,而这一切只有肖亦安和现在已经薨世的老乾皇肖凌知道。
那日肖亦安正醉卧在软玉温香之中。寝殿正中,佳人舞姿曼妙,琴音袅袅,脂粉香和少女的体香弥漫在整个殿中。
“肖亦安,你可是太子,你看哪个太子像你一般,该修习功课的时候还在寝殿寻欢作乐!”乾皇带着侍卫,冲进太,瞪着眼睛怒道。
“父王稍安!”肖亦安看着满脸怒气的乾皇,毫不胆怯,缓缓坐起身,道,“父王所见,乃是肉搏阵,自然局促,孩儿所见,山河图,津津有味!”
“山河图?”肖亦安此语一出,乾皇更是怒不可遏,指着四周的倩影,手臂颤抖,说,“好!你来说说,山河图在哪?要是说不出来,今天我把你的腿打断!”
“是!”肖亦安看着乾皇气的手发颤,面无表情,心里乐开了花:哎呀,这老家伙,几个女眷而已,至于气成这样?!
“父皇每日忙于政务,无暇享乐,自然不知,我乾国周边,周女细腰,宋女歌甜,唐女多姿,北方戎狄之女,娴熟弓马,身形矫健,自是别有风韵!”
“孩儿一生,别无他求,唯愿有生之年,将诸国女子作乾国化内之民!”肖亦安说罢,深对着乾皇鞠躬,心里说道,“选入后宫,供我享乐!”
乾皇听罢,神色淡然了很多,而后说道:“那你可知,在这个世界上,皇者,除了治国安邦之外,还要有什么?”
“回父皇,武道修为!”
“你既然知道,那你现在周身毫无元力波动,还有何话说?你可知,与你同龄的人,都已经是脉境五重了!”乾皇被这亲儿子给搞得哭笑不得。
合着你什么都知道,就是不愿意做呗?
“父皇不必担心!脉境五重而已!”肖亦安风轻云淡,丝毫不在乎自己境界与他人相差多少。
“我不必担心?那让我怎么不必担心?”乾皇反问。
你这口气真的是大的可以,脉境五重你以为那么好达到么?还而已!真是从小给你惯坏了!
“父皇且看!”肖亦安知道今日不拿出点什么东西来说服乾皇,乾皇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肖亦安说着,在空气中虚点数指,而后空中神迹般的出现一个玄奥的符阵,萦绕肖亦安周身。
只见符阵不断闪烁,将天地灵气聚拢,阵中灵气不断浓缩,先是化为雾气,而后化为液滴。
肖亦安随后张口一吸,萦绕周身的灵气液滴如长虹入海一般,化作一股流线,进入肖亦安的嘴里。
“啵”“啵”“啵”“啵”“啵”“啵”
连续六声轻响,而后一股元力波动在肖亦安的身上产生。
“父皇,现在孩儿已经是脉境六重!不知父皇可否满意!”肖亦安睁开眼睛,鞠躬道。
乾皇看着眼前的景象,表情不断变换,而后化为平静:“既然你天赋异秉,就该善加利用,不要如此荒废!”
“是!孩儿谨遵父皇教诲!”肖亦安恭敬回答,心里道:这好不容易生在皇室贵胄之家,而且最重要的是皇位无忧,干嘛要费时间修炼,当然是好好享乐最重要!
“希望你记住今日之山河图!”乾皇说罢,便转身离去,自此之后再没干涉过肖亦安的修炼和政务学习。
而从那之后,肖亦安只是不修练,但专心跟随太子傅学习处理政务,所以乾皇想找茬,也没机会。
但是山河图便就此流传下来。
而几年过去了,因为不曾修炼,肖亦安依旧是脉境六重,而同龄人基本都已经到了脉境七重,天赋高的,到达八重巅峰,已经可以准备再次突破境界了!
所谓脉境,乃是人体之中的奇经八脉,共有八重境界。
在修炼一途,乃是最基础的境界,也是修炼的根骨所在,有些人终其一生,感应不到自身八脉,只能平凡一生。
“报!”
一个武官冲入殿中,单膝跪地,看着床榻上已无生气的老者,顿时面色一僵。
“说!”肖亦安盯着那武官。
“禀告太子殿下!”那武官看到肖亦安的衣服是太子蟒袍,惊慌道,“乾国的八位异姓王借着清君侧之名,起兵造反,现在连破六关!大军已经到了武城郡之下!”
“什么?”肖亦安眉头紧蹙。
屋漏偏逢连夜雨,先帝刚刚薨世,这八位居心叵测的异姓王就起兵造反。
“你刚才说反贼现在已经到了武城郡?”肖亦安踱了几步以后,突然想到什么,问。
“对!武城郡!”
“好!”肖亦安面露喜色,这武城郡乃是京畿要冲,堡垒森严,守住一些时日是不成问题的,待到朝廷组织好兵力,以武城郡为支点,反攻平叛是没有问题的。
只是,军中将领大部分都在外驻防,而且多半都已经跟着八位异姓王反了,朝中无将可用。
“众位爱卿,现国家为难,需一善于统兵之人,不知可否中卿可有人选!”想到这里,肖亦安对着殿中的众位大臣深鞠一躬。
“这……”殿中群臣皆是一阵局促,面露难色。
“陛下,臣有一人,军功资历才敢,皆是上上之选,可任此次平叛统帅!”突然一人恭敬鞠躬,对肖亦安的称呼也从殿下转变成陛下。
“何人?”肖亦安面露喜色。
“北山王,邓冲,邓九公!”
此言一出,整个群臣一片哗然,而后皆是点头称是。
这邓冲,到肖亦安这一代,可以算是乾国的三朝元老,不论资历功劳还是军中的影响力,都是上上之选。
肖亦安听了,点头称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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