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浩轩听祁翰墨这么说,知道了齐迎曼对自己的一片心意,郑重道:“实不瞒祁宗神,迎曼蕙质兰心,我也有心于她。奈何早年曾立下重誓,一日不查清自己身世,一日不谈儿女私情。”
“这样啊,那可苦了迎曼这傻丫头了!”祁翰墨说完不住叹息。
齐浩轩低头看见祁翰墨也和自己一样光着脚,关于石碑所暗藏的盘中之谜疑惑更深了。
“恕后辈小子无礼,冒昧请问祁宗神,山口石碑上所刻‘撤云跣足行’做何解?”
“很多人上我万岁山见了石碑,第一感觉是我祁翰墨太过托大,极端傲娇,真实情境他们哪里会知晓。这万岁山葬着我父母和先师的骨殖,为表瞻仰和尊敬计,才在石碑上刻下这看似不通情理的规矩。”
祁翰墨续道:“今日刚巧是先考忌日,所以才带了迎曼上山来祭拜。”
“那我今日上山也太唐突了些。”
“不至于,不至于!正好祭拜已毕,小友何不随我去翠微山一聚,饮几杯清酒,叙几句故旧家常?”
“祁宗神美意晚辈心领,怎奈是瞒着恩师出行游历,时间仓促,就不叨扰仙府了。”
“那在此处饮几杯茶,聊几句闲话总行吧?”
“只是此间没有茶具。”
“呵呵,这个不妨!”
祁翰墨说完,从袖笼掏出一枚拳头般大小的黑色圆珠样的物事,丢在空地上,嘴里碎念咒法。
须臾之间,一栋碧瓦朱甍的房屋拔地而起。
“请!”祁翰墨摊手示意。
齐浩轩便和他走了进去。
初入房间,一副绣着泼墨山水的屏风映入眼帘。淡看远山,细看秀水,确实一片好山水,一处好风情。
绕过屏风,一方八仙桌稳稳的摆在屋子中央,边上四个雅致的小木墩。
八仙桌上,摆着一套岳窑影青茶盏。
空气中还余着点点茶香,乍一闻,清新的气息,让人鼻窦一震,瞬时神清气爽。
“小友请坐!”
“好。”
二人各自在木墩上坐下,齐浩轩这才看到旁边有一个烹茶的小炉鼎,炉鼎内炭火正旺。
上面置了一个紫砂壶,壶内茶水已经沸腾。
祁翰墨拎过紫砂壶,在齐浩轩身前的茶盏中倒了一杯,又给自己的茶盏倒满。
“请!”
齐浩轩看着杯内的茶颜色碧绿,乍闻起来有果味清香。
端起茶盏饮了半杯,顿觉清香浓郁,唇齿回甘。
不由赞了一声:“好茶!”
祁翰墨呵呵一笑:“小友谬赞了,这不算什么好茶,乃是我翠微山土产碧螺春。”
“已经是极品了,祁宗神客气”齐浩轩由衷道。
二人各饮了两杯茶,祁翰墨开言道“小友此番上我万岁山,是否为你师弟彪显之事?”
齐浩轩心里一惊,嘴里应道:正是,祁宗神怎么知道?难道认识我十六师弟彪显?”
“我不仅认识他,连他义兄鼠戚也知道。二人三百多年前,曾想拜入我门下,我拒绝了。在我看来,兽族修成人身,本是逆天之举,非我人族,其心必异!”
“难怪彪显师弟不远万里去我恒长门拜师,师傅有教无类,就收下他,和寻常人族弟子一般看待。”
“来时你也见了,在我万岁山有打斗痕迹,其实就是你师傅和你师弟彪显师徒之间反目之战!”
“这个师傅已经说过,在万岁山失手把彪显师弟毙于掌下。”
“如此痛下杀手却是为何?”
“既然祁宗神问起,我也就不遮掩了。我那师弟盗取夷则海索灵珠,七海联盟一起责问我师傅,师傅为大局着想,忍痛清理门户。”
“真相恐怕不会那么简单!你知道你师弟怎个死法吗?说了骇人听闻,你师傅削去他头盖骨,又把他颅内脑髓吃了个干净。这个分明就是血炼门妖人的邪术!”
“这……这……这不可能……”
“你别不信,血炼门为天下正道所不容,以人身骨血为祭品或器皿,手段极其残忍,你师傅的所作所为,和他们如出一辙!那日万岁山上撞见你师傅,神色仓皇,我言语激他几句,就匆忙离去,必有蹊跷。后来我手下徒儿在林间发现彪显尸首,颅内脑髓全无。两相联系,必是你师傅所为!”
“以师傅的修为,完全可能把我那师弟活着擒回,失手?失手,总觉得不大可能。”
“这个其实很好解释,你师傅本就有意灭口,中间必有猫腻!我姑且一猜,你也估且一听。索灵珠被盗,十有八九是你师傅授意,或许中间有别的曲折,才痛下杀手。”
听到这,齐浩轩心里像被大锤重重砸了一下:师傅到底有多少事瞒着我们师兄弟?真要如祁宗神所说,那师傅背后又隐藏着什么大阴谋呢?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随即又自己安慰自己:不会不会,师傅为人正直不阿,待我如亲生骨肉,又怎会布下此等阴谋,做下此等恶毒之事。
齐浩轩强定心神,岔开话题:“祁宗神,那我师弟尸身在哪儿,能否让我看看?”
“彪显尸身早已被我着门下弟子火化了,骨灰撒在沙颖河。”祁翰墨回复道。
他见齐浩轩茶盏已空,忙又倒了一杯:“不说这些了,请饮茶!”
齐浩轩端起茶一仰而尽,感觉茶水在嘴里滋味无比苦涩。
“祁宗神,木犁山大窖村被血炼妖人屠村,村里人无一幸免,这个你可知晓?”
“啊!”祁翰墨大惊:“竟有这回事!”
“大概就在四日前发生的,我也是前日送友人回村,才发现屠村惨祸。我检查过尸身,无一例外均是被割去头颅,割取心尖肉,截取食指指骨三样,料定是血炼妖人所为。后来于心不忍尸骸曝露在外,就集中焚化了。”
祁翰墨听闻,站起身拱手道:“我代宗地遇难子民谢过小友!”
祁翰墨是密林地宗神,在宗地是保护神般的存在。
他修为和实力也是十地第一人,听闻自己镇守的宗地发生屠村惨祸,愤怒可想而知,但表面不动声色。
“我有宗门事宜处理,就不留小友饮茶了,小友请。”
“告辞!”
“临走要不要见见迎曼,那丫头心内一直念着你。”
“既然注定没有结果,相见不如怀念,还是算了吧,代我向迎曼姑娘问好,就不面辞了。”
“这样啊,唉!”
齐浩轩躬身拱手向祁翰墨告别,刚准备遣运乱八卦速行术下山。
身后祁迎曼幽怨的声音传来:“你就这么走了,不肯陪我多说几句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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