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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灵珠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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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放牛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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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密林地境,林木葱郁,物产丰饶。

    此地境是凡间十七大宗地之首,也是一方仙境福地。

    “木犁山”上,一名十四五岁的少年躺在东边山峰向阳处青石上,嘴里边嚼着甘草根,边聚精会神地看书。

    离少年十几步远,一头老牛正悠闲地吃着草。

    少年手捧的书是竹简制成的,书名叫《十地地理志异考》,这是姑墨国科举必考书。

    少年身着宽松的灰褐色麻布衣服,虽然如此,也不能掩盖住高高隆起的肚子,样子就像怀胎六七月的妇人。

    少年样貌还算俊朗,剑眉星目,高鼻梁薄嘴唇,嘴角隐约有一种天然的弧度,看起来似笑非笑,给人的感觉是不羁的。

    老牛突然“哞哞”地叫个不停,少年温书的心情全被打乱。他卷起竹简,坐起身来。

    老牛不知什么时候已走到少年身边,一边叫着一边盯着少年身旁的一堆甘草根,似乎很渴望吃到。

    少年呵呵地笑起来:“你这个老馋鬼,我早上费了好大气力从地里挖出的甘草根,打算做读书时的点心,却被你惦记上了!”

    说完,从那堆甘草根里抽出一小把扔在地上,老牛也不客气,立刻俯头大嚼起来。

    老牛是真正意义上的老牛,牛角已经渐渐腐朽,牛皮上遍布褶皱。但却对少年一家有着莫大的恩惠。

    少年一家世代农耕为生,老牛从少年爷爷那代起为他们家出力,到少年长到现今这个年纪,整整三十五年。

    家族姓氏恰好也姓牛,少年的爷爷牛角,父亲牛尾,挨到少年就叫牛犊子。

    都是一脉单传,风俗说起个贱名好养活。

    老牛吃过牛犊子扔过来的甘草根,舔了舔嘴唇,似乎意犹未尽,仍“哞哞”的叫着。

    牛犊子赶紧把剩下甘草根护住,苦笑道:“点心可不能全给你,要不,再分你一半?”

    老牛“哞哞”叫了两声,似乎在说“好的”。

    牛犊子就把余下的甘草根一分为二,一半扔给老牛,一半赶紧放入怀中。

    秋日的阳光照在身上暖暖的,不时有微风拂过,更觉得舒适。

    牛犊子不由得打起盹来,手捧的书简不知不觉滑落在地。

    迷迷糊糊中,有位大夫治好了自己的大肚病。

    接着自己殿试高中状元,身着状元衣帽,挂着红花,跨马游街,锣鼓喧天,鞭炮齐鸣。

    好事又成双,青梅竹马的女子箫丽君被自己八抬大轿,迎进状元府。

    启蒙恩师洪先生山呼:二拜高堂!

    高堂上的太师椅左右端坐着父亲和母亲。

    母亲的疯病已完全好了,正笑容可掬地望着跪拜的儿子和儿媳。

    突然,从高堂上的八仙桌底飞出一条长有金色翅膀的蜈蚣,直扑牛犊子面孔而来……

    “啊嚏!啊嚏!”两声巨大的喷嚏声之后,牛犊子好梦被惊醒了。

    青石旁站着梦中的新娘子箫丽君,手里摇晃着狗尾巴草,“咯咯咯”笑起来,脸上露出两个梨窝。

    她看上去十三四岁年纪,一身葱青打扮,身材娉婷,皮肤白皙,柳叶弯眉,唇红齿白。

    肚子哥!”箫丽君喊牛犊子,“这么叫醒你,你不会怨我吧?”

    牛犊子痴痴看着她脸上的梨窝,心中暗想:“丽君笑起来居然这么好看。”

    这么一想,脸不由得红了。

    为了掩饰,故意将眉一皱,翻个白眼:“哼,用狗尾巴草扰我清梦也叫算了,偏偏连名字也会叫错!丽君你可听好了,哥哥我叫牛犊子,不是牛肚子!跟你说过多少遍了,怎么老是傻傻分不清?”

    箫丽君再次咯咯的笑起来:“我又不像你们读书人,懂什么阴平阳平上声去声,牛肚子牛肚子叫起来一样嘛。”

    牛犊子哭笑不得,他知道无论自己怎样纠正,箫丽君乡音难改,还是会一如既往的叫他“肚子”。

    “肚子就肚子好了,好歹比肠子下水好听。”牛犊子这么安慰自己。

    箫丽君从口袋掏出一包东西,是用丝帕包裹的。

    她揭开丝帕,露出里面数十块白色冰块状的东西,递到牛犊子眼前:“这些给你吃。”

    牛犊子知道这是赤松松糖炼制的冰粒糖,炼制过程极为繁琐,熬制,去杂质,结晶,塑形,往往要耗去一二天功夫。

    箫丽君丝帕里的冰粒糖晶莹剔透,怕是要多耗一倍功夫。

    牛犊子心里涌起一股暖流:丽君知道我爱吃甜,花费如此心力,我以后定要待她好,用一生一世去护她周全。

    箫丽君见牛犊子愣神不接方粒糖,喊了声:“肚子哥,在想什么呢?”

    牛犊子这才回过神,接过丝帕,从里面掏出一块儿冰粒糖递了出去:“丽君,你也吃!”

    两人各放了一块冰粒糖入口,嘴里溢满甜蜜,心里也是如此。

    二人挨在青石上坐下,说了会儿家长里短的闲话,身旁箫丽君身上散发出少女的馨香淡淡传来,牛犊子不由得心神荡漾。

    箫丽君突然说道:“肚子哥,我要嫁人了……”

    牛犊子心里猛的一痛,像被铁锤重重砸过一般:“啊,那么快……”

    箫丽君声音压得很低:“我娘病入膏肓。我爹急着张罗我的婚事,说是冲喜……”

    牛犊子心内沉痛,但言语轻描淡写:“哦,什么时候……”

    箫丽君幽幽地说:“下月初五,日子都订好了……”

    牛犊子怔怔坐着,眼神空洞,嘴巴张了又张,但始终没说出一句话来。

    箫丽君眼泪一下子下来了:“肚子哥,你真没话和我说吗?我知道你强忍着,你不嫌我任性,喜欢我,我很知足,很知足,很知足……我想嫁的人是你,可我娘……原谅我,原谅我……”

    牛犊子面无表情:“没事的,你娘要紧……”

    箫丽君等了半晌,牛犊子再不说一句话,知道他的痛都憋在心里,一点不比自己轻松。

    “肚子哥,你自己保重,我走了……”箫丽君站起身,拭去眼角的泪水。

    见牛犊子没有话说,深深叹了口气,就往山下走,中间频频回头。

    牛犊子早已背转身去,不再看她。

    箫丽君噙着眼泪下山了,牛犊子这才回过头。

    想张口呼喊,丽君人却早已不见。

    这时心里的酸楚汹涌而出,再难抑制,趴倒在青石上嚎啕大哭。

    一时万念滋生:丽君嫁人了,那我怎么办?她那么好的女孩,为什么娶她的人不是我?以前的山盟海誓都不作数了吗?她嫁人了,万一那人待她不好怎么办……

    老牛颇通人性,慢慢踱到牛犊子跟前“哞哞”叫着,似乎在说:“镇定,镇定……”

    牛犊子哭了小半个时辰才止住情绪,见老牛盯着自己看的目光里透着关切的意思,心里有种别样的感动。

    “我这样哭死也于事无补,丽君嫁人已成定局,除了祝福还是祝福!”牛犊子这么安慰自己,心境才慢慢平复。

    他重新躺回青石,拿双臂做枕,痴痴地望着头顶天空。

    不时有一群群大雁或排成“人”字或排成“一”字往南飞。

    “什么时候我能像它们那样就好了,自由自在,随遇而安。”牛犊子心想。

    中午带的干粮已经再没心情去吃,索性就扔给老牛。

    牛犊子有时真羡慕它,吃草犁地,无烦无恼。

    太阳渐渐西沉,落霞染红了头顶天空。

    “明天又是一个艳阳天!”牛犊子喃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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