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尘散去,水火俱灭,只见三皇子满脸是血,一头飘扬的银发也散乱不堪,华丽的灰袍多处被烧的焦黑,双手提着两只麒麟的前臂缓步走来,再不复当初英俊潇洒,风流邪魅的风采,直如远古嗜血的邪神。
呆立当场的风彦华和风游昌脸色十分难看,毕竟风长老是他们的同宗长辈,就这样在他们眼前以血淋淋的方式尸骨无存,让人难以接受。
回过神来的风彦华怒道:“夜觞,你这是何意,妄杀我风雪洞天长老,这让我如何向宗里交待?”
三皇子擦了擦脸上的血水,冷冷的漠然道:“如此大战,死伤在所难免,我妖族不是也陨落了一名长老么!若成大事,岂能没有点牺牲?”
眼见风彦华脸色仍是阴沉沉的,自己此时又受伤不轻,这可不是内斗的时候,三皇子语气变缓道:“当时事出紧急,我也是不得已才出此下策,若是反应稍慢,我们可就前功尽弃了。再说这风长老好像一直都是主张待在洞天龟缩不出的保守派吧,如此老顽固对你们风雪洞天的壮大迟早都是绊脚石。如今我帮你清除拦路石,又可以空出来一个长老的位置,这游昌执事不是可以再进一步了?”
风游昌一听,顿时脸色缓和不少,深以为然。
“看看这朗朗乾坤,锦绣山河,早就被道门三宗所统,又还有谁记得你们三十六洞天曾经的辉煌?是时候该出山了,这天下迟早是我们的!”
风彦华和风游昌毕竟正值盛年,自然向往洞外更加广阔的天空,当下便有所意动。
三皇子神秘地道:“彦华,你我相识多年,实话告诉你吧,我族星相师已占卜出天机将乱,神州陆沉,道门浩劫将至,群雄逐鹿中原的机会来了!若你们不先抢占先机,增强自己的实力,将来只会成为历史,成为别人炫耀功绩的踏脚石!”
“这次的战利品我也不会独吞,这麒麟臂我们平分,一方一只。”三皇子说着便将一只麒麟臂递了过去。
正当风彦华伸手去接时,异变突生。只见一个鬼魅的黑色身影自下方的乱石堆中冲出,干枯蜡黄的手掌后发先至,闪电般抢走了风彦华正要接的麒麟臂。
三皇子颇为心疼的吞服了一粒丹药,再次强行提气,天妖揽月手一出,就想将这神秘人黑衣人连同麒麟臂捞回。
黑衣人正背对着三人离去,见红色的巨手自身后当空抓来,哈哈一笑,不闪不避,头也不回,反手就是一掌推出。
掌风过处,雄浑苍凉的龙吟响起,一条金色的小龙冲天而上,初离手掌时只有一尺来长,转眼便变成数丈大小,狠狠的和红色巨手撞在一起。
“轰”地一声巨响,似乎大地都被震的抖了一抖,红色的巨手一下就被金龙撞散,金龙在空中盘旋了一圈,依然变成一尺大小,飞回了黑衣人手掌处消失不见。
三皇子瞳孔猛地收缩,顾不上嘴角的鲜血,愕然对风彦华道:“地极境大圆满,这百药山还真是卧虎藏龙,随便出来一人便足以惊天动地了!”
当下三皇子也不再出手,朗声道:“此处是道门的势力范围,阁下如此修为,必定不是无名之辈,只是却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必定不是道门的人,既然如此,我们便不是敌人。我乃妖族三皇子夜觞,若阁下还回手中之物,我妖族必有重谢!”
黑衣人依然背对着众人笑道:“老夫来这麒麟洞里寻一件旧物,却并未找到,这麒麟臂就当是点补偿了。”
见黑衣人不为所动,风彦华急忙道:“前辈若是肯让出这麒麟臂,我风雪洞天也必有重谢!”
“风雪洞天?什么时候三十六洞天的人也入世了?不过嘛,也就梵海洞天的人勉强看的过去,你们嘛,还差了点!哈哈”
“前辈认识三十六洞天之首的梵海洞天的人?”风彦华惊讶道。三十六洞天的人已经数百年未曾现世了,知道这些洞天秘闻的人,无不是传承千年以上底蕴超强的豪族名门,看来这黑衣人的身份不简单。
三方交涉无果,眼看黑衣人前行的身影就要消失,三人忍不住齐齐往前一步,三皇子的天妖拳已蓄势待发。
黑衣人脚步不停,挥挥手道:“想留下我?妖皇夜幕和洞主梵立丹亲自来还差不多,至于你们嘛,虽然天赋不错,但回去再苦练个十几年再来吧!哈哈!”
刚才交手时天妖揽月手一击被破,三皇子受气机牵连,伤势再加重了几分,只得阴沉地道:“若我全盛之时,有你们相助,到可以周旋一二,如今我们三人都受伤不轻,怕是无能为力了!”
风彦华无奈的道:“靖州和青州相邻,出了这么大的动静,估计很快青灵山就会有高手前来查看,我们还是找个地方抓紧时间疗伤,尽快离开中原为妙。”
风游昌不甘的道:“这麒麟的洞府应该就在下方那乱石堆里,要不要进去查看下?”
三皇子夜觞道:“不必了,黑衣人就是从洞府里出来的,有什么宝物也早就落入他手了,走吧,还是找地方疗伤!”
清晨,天色已大亮,虽然雪停了,风没了,可天空依然灰蒙蒙的一片,显得十分低沉压抑。
昨夜前半夜惊雷阵阵,后半夜红霞浓烟满天,刺鼻的硫硝木焦味充斥着整个青螺镇。
住在青螺山上的叶易家更是隐约能瞧见百药山周围那冲天的浓烟,漫天的火光,整整一夜一家人都没怎么睡好。
本想趁着清晨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时光好好睡个觉,不料院门外又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
叶易披衣而起,开门来只见门外站着一脸倦意的三个人:一个中年男子,两个青年男子。其中一名青年男子还是满头的银发。
三人都是一副疲惫不堪的神情,原本光鲜华丽的衣衫到处都是被火烧出的焦黑破洞。
敲门的中年男子道:“叶神医在家吗?”
叶易开门拱手道:“神医不敢当,我就是叶易。”
中年男子道:“我等三人是收购药草的药商,昨天进山收购药草时不幸遇到百药山火山喷发,好不容易才逃出来,虽然命保住了,但身上多有灼伤,所中火毒甚深,听闻叶神医医术精湛,一路走访方才寻到贵处,还望神医施以救助!”
叶易道:“医者父母心,既是来求医的,快进屋里!”
正当叶易开门让三人进屋时,大花狗自里屋猛地冲出,不停地对着三人狂吠不已,更是龇牙咧嘴拦在院门前,不让三人进来。
叶易一边呵斥着大花狗,一边好心的将三人带到院子左前方的小屋子里,这里是他平时给人看病熬药的药房。
大花狗见拦不住三人,却也不放弃,不顾叶易的呵斥,一直跟在三人的身后,嘴里不停的发出呜呜声,似乎随时都会冲上去咬上一口。
银发男子不胜其烦,趁叶易不注意时,眼中幽绿的光一闪而逝,猛地瞪了大花狗一眼。吓的大花狗像被人踩了尾巴一样,向后急躁地跳动不已。
叶天羽起床时便见大花狗蹲在里屋的门口,一直盯着药房呜呜个不停。似是警告药房的人不得靠近。
叶天羽揉了揉大花狗的脑袋,笑道:“小花,绷这么紧干嘛,这么早就有人来看病了?”
叶天羽倒是没怎么在意大花狗的异常,以前倒也经常有陌生人来看病,早就习以为常了。
逗了一下紧绷的大花狗,见它始终有些急躁,叶天羽便觉没趣,去了厨房洗刷去了。
叶易给三人看过病,熬了些祛火清热的药让三人服了,又拿了药膏让他们外敷,见三人仍没有起身离开的意思,只得叫苏雪多做了些早餐。
“易哥,吃早餐了!”门开的一刹那,三人顿觉眼前一亮,苏雪身着一套清浅朴素的白色衣裙,修长的素手托着方盘,端着几碗热气腾腾的小米粥和几样小菜走了进来。
银发男子望着虽已年过四十但身材匀称,相貌端庄典雅的苏雪,极力隐藏着眼中的幽光道:“神医真是好福气啊,尊夫人如此漂亮贤惠,有缘得见,实乃秀色可餐啊!”
用过早餐后,三人声称体力仍未恢复,想在此休息片刻,仍旧没有要走的意思。
叶易忽觉不安起来,走进厨房对苏雪道:“雪儿,这三人恐怕不是药商那么简单,其中那个银发男子的脉搏更是与常人有异,而且三人没有寻常药商身上的那股淡淡的药草味。”
“往常不是也有许多隐藏真实身份的人来看病么,不用这么紧张吧,待会就打发他们走好了。”
“唉,请神容易送神难啊,我看待会你还是带着俩孩子去镇上逛逛,等他们走了,你们再回来!”
“那怎么行,若是真有危险,我留在这里也好有个照应,别忘了,我的修为可比你高呢!”苏雪急道。
“天羽,这雪已经停了,你带着妹妹去学堂看下夫子授课了没有。”
苏雪说着又拿了几个碎银给叶天羽道:“这些钱给你和妹妹买吃的,去吧!”
叶语夕望了望依然灰暗的天空,拉着苏雪的手撒娇道:“娘亲,这天还没晴呢,路上又还有这么深的积雪,我看今天不用去学堂吧!”
“听话,先去看看,要是没开课,你和哥哥可以去街上逛逛,上次你不是想买绣花鞋么,我已经给钱你哥了,让他带着你买去。”
听见可以买绣花鞋了,叶语夕欢呼起来,雀跃着要叶天羽背着下山。
叶易送到院门口,叮嘱道:“天羽,要照顾好妹妹啊。”
“知道了,知道了,爹你就放心吧!”
叶天羽背着妹妹,回头挥了挥手,眼角的余光中,药房里的一个满头银发的青年背影一闪而过。
以前大花狗都会送两人到镇上才返回来,这次却只是在门口目送着俩小家伙远去,便又回来紧盯着药房了。
经过小松坡时,叶天羽带着妹妹去盲老人的茅草屋看了下,却并没有看见老人。这满山大雪的,难道赏雪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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