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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纹玉带白瓷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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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2 初闻荣宝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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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来的一周里,黄丹还跟往常一样,没正经工作,游手好闲,自己父亲是岗营村的村长,村里自然朋友就多了,虽然朋友多,但是最好的一个朋友是村子南头的一个叫黄鹏的一个朋友,黄鹏家里排行老二, 再加上体型吨位都挺胖,村里人都叫他叫二胖子,那时候每个人都不叫正名儿,都有小名儿,村里人叫黄丹叫丹崽子,从小两个人光脚玩到大的,小时候跟邻村的同龄人打架,两个人也没少挨打,冬天两个人一块去地里头去偷楞老头子家的地瓜,半路上找个地方烤熟了吃,每次被逮住之后楞老头子总是找到二胖子的父母七七八八的说一大堆,二胖子父母连忙说好话陪不是,每次被逮住后第二天二胖子上学时候就哭丧着脸对黄丹说:“楞老头儿又找我家里去了,这家伙,我妈当着楞老头儿的面给了我两鞋底子,现在屁股还疼呢,你妈打你没有?”黄丹噗嗤一下就笑了:“楞老头儿没去我家,我没挨打,哈哈”,二胖子也就好奇了:“没啥每次都找我家去,不找你家去,下次肯定找你家去,你妈高低得给你来一顿柴胡炖肉(东北话:扫把疙瘩打屁股),”黄丹说:“等下次我自己再偷去,别让他发现了,不能让你白挨打”,这下二胖子一下子就乐了,“行,你说的啊,下次我烧火,你偷地瓜,哈哈!”

    其实黄丹当时心里就有点好奇了:“为啥每次我和二胖子偷地瓜楞老头儿找二胖子家去不找到我家里来?”那时候小,不懂人情世故,大一点后才知道,自己父亲是村长,楞老头儿不会那么不长眼去村长家数落村长的儿子偷他家地瓜了!村里上上下下所有大事小事都得通过村长,谁家的猪崽子想要配个种儿,都得排队去村长那跟村长送两盒“乌苏里”香烟,求着村长给镇上的养猪场说说好话,去养猪场里配种,别的不说,但是猪出笼后卖到屠宰场还是卖到加工厂里都得通过村长这层关系,不管官大官小的是官就行!

    “爹啊,后天二胖子结婚,你给我弄点好烟呗,我送过去,让二胖子脸上带点面儿”黄丹机灵的大眼珠子一转,大嘴巴一咧,嘻眯的对着他父亲笑着说,一家人正在吃中午饭,话刚落音黄丹的父亲就看着黄丹,他父亲也知道二胖子是自己儿子最好的朋友,二胖子结婚这点事肯定不能差,黄丹父亲放下手里的酒盅跟他说:“老儿子,你这样,你三婶儿上午跟我说咱们村子里有个姑娘不错,村西头开药铺的他家姑娘,踏实能干,好生养,旺夫,这二胖子都结婚了,等你忙完了二胖子的事儿你跟你三婶儿去见见那个姑娘,你去见,我把我藏的中华烟给你拿一盒,咋样?”黄丹一听乐坏了,原本打算老爷子能拿一盒石林烟,这没想到这中华都拿出来了,“我亲爹啊,别说药铺他家姑娘了,就冲这中华烟,猪八戒他二姨我高低也得见!”黄丹父亲听完了哈哈哈的笑起来了,继母在旁边也是笑着说:“老儿子,说啥胡话呢,啥猪八戒二姨啊!可别乱说!”“哎呀,没事,只要我爹高兴啥事都行!”哈哈哈,一家三口高高兴兴的继续吃起饭来,这顿老爷子高兴,多喝了两杯,喝完就躺炕上睡去了,继母收拾碗筷,黄丹吃完了擦了擦嘴说:“妈,我晚上不回家吃饭了,今天二胖子家开始准备席了,我过去帮忙,”“行,可不能喝多了!”“行了,知道了,我去了!”

    一路上屁颠屁颠的走去二胖子家,路上见人便说:“后天我给二胖子上礼上了一盒中华烟,都去二胖子家抽中华烟啊,哈哈,到时候过来啊!”这下面子给的足足的,但是话说回来了,心里也犯嘀咕了:中华烟有了,兄弟的面子也有了,但是完事了得去跟三婶去见药铺他家的姑娘,我黄丹不能就这么锁在这个小山沟沟了啊,另外也听说他家姑娘确实不错,水灵儿,好看,就我这给人家娶过来等哪天在村里实在待不下去了总不能带一个老娘们带个孩子出去闯荡吧,这指定是不能见!高低不能见!唉!不想了,先去给二胖子帮忙去!”

    80年代的东北,谁家有个喜事可热闹了,好多东北人习惯在冬天办喜事,因为冬天饭菜更容易保存更久,也有部分人在夏天,办喜事男方这一家通常会在前两天就开始热闹起来了,家院的朋友都过来捧场凑热闹,远房亲戚也开始动身了,这个年代,接新娘子平常家用摩托车,稍微有点门路的就是轿车了,用完赶紧给人家送回去,一次66块钱,代表六六大顺!二胖子这不就是在夏天,二胖子他爸花了66块钱,给儿子用轿车接一下子,脸上有光,照着二胖子话:“要想富那就早生孩子多种树!哈哈!”。

    “哎呀,黄丹过来了,胖子,出来,黄丹来了”二胖子的母亲正在把刚买回来的鱼从大缸里往出捞,看见黄丹来了就把二胖子叫出来了,一看二胖子,灰头土脸的,头发都打上油了,“胖子,我认识你这么久了还没发现你还会打发油啊,从哪弄的?改天给我也弄点!”二胖子一边说行,没问题,一边给黄丹往里屋拽,到了里屋说:“你爸给你拿啥烟啊到底?”黄丹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咯吱咯吱的响,那时候的沙发都是弹簧的,时间久了总会咯吱咯吱的,还胳的慌,“赶紧麻利儿的给我倒杯水,口渴了”二胖子一听倒水一下子乐了,“我说丹崽子你可别让我这杯水倒失望喽啊,”“哪那么多废话,赶紧的,”一杯红皮玻璃杯放了点2号茶叶,赶紧给黄丹递上去说:“你别卖关子了,快说,石林?是不是?”

    ”不对,再猜?”

    “不是石林那是啥?阿诗玛?呦呵,阿诗玛更不错了”

    “还不对,哈哈”

    “啥啊到底难不成还中华啊?”

    “行,这次猜对了,还真是,明天下午一盒子中华烟,给你拍桌子上信不信?”

    “哎呀妈呀,行啊,这么多年没白处,真是中华,”

    咣的一拳杵在黄丹右肩上了,杵完了差点给黄丹抱起来,“得了得了,赶紧的该忙啥赶紧的,明天人多了不赶趟了!”

    当时二胖子他爸妈倒腾山货一个月也就挣300块钱就不错了,一盒中华烟的价格是35,听到中华烟,就是面子的象征,抽不抽的无所谓,看一眼中华烟长啥样也不错!

    当天晚上睡在二胖子家了,第二天起来了就开始忙了,东北办喜事酒席上必不可少的当地菜:猪肉炖粉条子、小鸡炖蘑菇、杀猪菜、松花江的大鲤鱼这都是东北的硬菜,冻梨、冻柿子、冻花红俗称“冻三样”也是酒席上不可缺少的!

    忙活了一整天,到傍晚了,菜也都备好了,就等着明天接新娘子去!今晚上村里所有的朋友都来了,大槐树下支上一张桌子,整上几个菜,来上一瓶烧刀子,哥几个围一桌儿,开喝!喝到一半,一个男的穿着短袖衬衫西服裤子皮鞋模样的进门了,打眼往大门口一看,呦呵!桑塔纳,这桌子上的哥几个目光全都放在门口了,二胖子坐在黄丹旁边“二胖子,这谁啊?”一看二胖子早就起来冲着里屋喊:“爸,妈,我老舅来了,开着车来的,快出来”二胖子父母赶紧出来迎接这个二胖子的老舅。桌子上的哥几个都低头小声儿嘀咕了“二胖子老舅行啊,开着桑塔纳,你见过他老舅么?”

    “没有,听他说过他老舅在北京,没想到这么风光啊”

    “这家伙,桑塔纳,这个行,不错”

    哥几个都七嘴八舌的讨论这个,黄丹赶紧来了一句:“来来来,别老看了,咱们继续喝啊,”

    “来来来,继续喝”

    又喝了起来,黄丹端起酒杯喝的时候听见二胖子他妈哭着对着那个穿衬衫的人说:“弟儿啊,妈咋没来啊,咱妈身体还行么?”

    “行,大姐,你别挂念妈,她身体好着呢,咱妈腿脚不方便,想来我怕她遭罪,就没让她来”。

    说着说着就忘里屋走,边走边说:“小鹏儿还认识我不,好些年没见了吧,这都结婚了,真快!快小鹏儿,去车里把我给你带的礼物拿出来,”

    二胖子有点害羞说:“记得老舅,好些年没见了,我妈老挂念你和姥姥了”还没走到里屋,二胖子就拿着他老舅就把车钥匙给他了,让他去拿礼物,二胖子拿着钥匙出来之后叫着我们哥几个说:“来,哥几个,带你们见见,”

    “真不错哈,这车,二胖子这也太行了!”

    拿着车钥匙拧开后排车的车门,一看,都是礼盒,见都没见过的,点心、新衣服、七八个礼盒,一看就是大城市的东西!

    东西搬进屋子里以后二胖子去屋子里跟他老舅说了两句话出来了以后继续跟我们一桌儿坐了下来,黄丹拍了拍二胖子说:“你老舅在北京干啥的啊,这家伙,桑塔纳都开上了,太有钢儿了!”

    “我听我妈说我老舅好像北京一个叫荣宝斋的地方搞古董生意,挣钱老鼻子多了”!

    荣宝斋,这三个字是黄丹第一次听见,看到了刚才二胖子他老舅这一幕,又想了想自己父亲前两天跟自己说和药铺家姑娘见面相亲的事情,心里不是滋味,倒是大城市更吸引自己,心里痒痒的,不是滋味。

    这顿酒喝的,喝完了朋友们都一块开唠了,七七八八的你一句我一句,有逗有笑的,就是刚才那一幕,让黄丹高兴不起来了,嘴上没说,心里想着就必须到大城市北京去,荣宝斋这三个字也在他脑子里过了好多遍!

    这一整天,二胖子敬酒敬的是烂醉如泥啊,不过不得不说,二胖子这喜事办的还真不错,咱现在想一下,80年代,结果用轿车接媳妇,家门口还停着一辆桑塔纳,别提多有面儿了,就二胖子给老丈人磕头时候从衣服兜里一掏,这家伙,中华烟,村子里都伸个大拇指,热闹极了。

    黄丹也是,跑前跑后的端盘子撤桌子的,累的也够呛,晚上差不多人都走光了,黄丹最后走的,把过来帮忙的朋友都送走了,黄丹也差不多该走了,回头进了堂屋对着里屋喊了一句:“婶子,我先走了,啥时候有事您说话,”

    “行,丹崽儿啊。回去路上慢点”,边说边从里屋出来送我,撩开门帘的时候看见昨天那个穿短袖衬衫的人,也就是二胖子他老舅在里面坐着,呦呵,人家抽那烟都有一个烟嘴,黄丹心里又是一股羡慕啊!

    “别送了婶子,我回去了!”

    二胖子他妈送黄丹大门口就回去了,自己一个人走着回家,没看表,估摸着差不多十点了吧,心里一直想二胖子的老舅,晚上回去蹑手蹑脚的回屋子里躺下了,还是想着大城市,唉!没辙,睡吧!

    一觉睡到天亮,起来之后黄丹的父亲对他说:“明天,把新皮鞋穿上,明天你三婶儿过来,带你去见人家姑娘去!”黄丹也没说啥,唉!见就见吧。

    下午时候二胖子过来黄丹家跟他说:“兄弟,晚上来我家喝点吧,正好带我老舅送送行,他老舅明天早上赶大早回北京”!

    “行没问题,你等着我,晚上到你家”。

    二胖子家里的事情叫上黄丹也不奇怪,两家都一样,就一个儿子,二胖子有一个姐姐,不过小时候就被拐走了,到现在没下落,黄丹父亲离婚后把继母带回家,也没打算想再要一个孩子的想法,也是怕对黄丹再造成心理压力,两家也是常走动。

    唉!黄丹叹了一口心里想:“别的不说,羡慕大城市是真的,正好自己也想打问打问二胖他老舅大城市是个啥样的”。

    晚上到了二胖子家里一进堂屋就看见一桌子菜,他老舅坐在炕头上,二胖子他爸坐在旁边,二胖子他爸是个老实人,平常话不多,踏实干活,整天风吹日晒的倒腾山货四十多岁的看起来格外沧桑,在东北,都是贵客坐在炕头,二胖子的新媳妇和他妈忙里忙外端菜倒水的,一家三口变成一家四口,明显热闹起来了,这小日子过得是越来越有味了。

    黄丹一进门二胖子就介绍到:“老舅,这是黄丹,村里村长家儿子,我们俩好朋友,打小形影不离!”

    “搁二胖子这论吧,你也叫老舅吧。”二胖子他爸说道。

    “行,你们这一辈儿的都长大了,我们都老了啊!一代接一代,你们这一代更强,哈哈,来来来,快坐下!”

    二胖子他老舅喜欢喝酒,听说年轻的时候在村子里犯事儿了,被乡里派出所抓紧去判刑被判呆两年,出来之后就没啥人再见过他,听说从监狱里出来之后就一个人去北京闯荡了,闯荡了里面赚了点钱,把家里的老母亲接到北京了,其它的就一无所知了。

    两杯酒下了肚子里去,放开了,心里想啥一不小心就说出来了,“老舅啊,我们您这在外面混的是相当可以啊,你这昨天大桑塔纳搁大门口一停,唉呀妈呀,太招风了,你绝对是俺们岗营村进来的第一辆私家车,要不您跟我们讲讲北京这种大城市是个啥样的呗?”

    “对,老舅你跟我们俩讲讲,北京是啥样的啊?”二胖子也好奇的说。

    “行,那我就唠叨唠叨,跟你唠唠咱们得首都北京是个啥样的一个大城市!”

    老舅喝的两边脸红红的,但是说话一点儿不打滑,一个字儿一个字儿的吐的特别清楚,东北话里夹着北京腔儿,一听这就感觉特别洋气!

    “这都啥年代了啊,还想着挣公分发家?那北京的汽车老鼻子多了去了,吃的、喝点、玩的、外贸、应有尽有。。。。。。”老舅说的这那的黄丹都没听过,根本脑补不了画面,就直接问了老舅一句:“那北京应该都是油漆路吧?我们村里听说过几年也要修油漆路,镇上有油漆路,可平坦了,那修一条路可花不老少钱呢!”

    “那肯定啊,北京没有土路,都是油漆路,路还特别宽,还有飞机。。。。。。”

    黄丹和二胖子听的都入神了,二胖子也就是听听,但是黄丹可不止单纯的听了,他越来越想去看看大城市了!本来今天白天想法都淡了,这一下子被老舅一说,完了,就非要去北京看看了。

    “老舅,老叔,我明天还有事,今天就早点回去了,”

    “来,我送你”,二胖子把黄丹送到了大门口,“二胖子,你想去北京闯闯么?”

    “可算了去吧,我去了北京,我爸得山货没人弄了,怎么了,你想着去北京?”黄丹立刻把脸变得严肃起来:“胖子,我想明天就去北京,”

    “你可别逗我?喝假酒了吧你,你爸能让你去?可得了吧!”

    “胖子,我没跟你开玩笑,我明天就去,不能让我家里人知道,这样吧胖子,我现在就回家收拾东西去!”

    “你别喝点酒说胡话了,你得了吧你,赶紧回家去吧,我不送你了,”二胖子说完了就回去了,黄丹也是喝大了,心里有啥就直接秃噜嘴了,刚刚反应过来,啪的给了自己一个嘴巴子,自己对自己说“想啥呢自己,赶紧麻利回家睡觉!”

    老舅始终没有提到他是做什么工作的,甚至从头到尾连之前听说的那个荣宝斋这三个字都没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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