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解虫洞需要一个比地球文明更高级的文明,可奥尔特星球并不具备这样的条件。他们的背后,一定有一个更高级的文明在支撑。而唯一参与其中的,就是柯伊伯星。
普尔不会帮助撒旦,尽管卡戎一直都不喜欢他。因为这不符合逻辑。若他们结盟,撒旦在短时间内不会选择对付他的。而带走江灼,分明就是为了对付他。卡戎想起了那个骑士。
北落站在奥尔特王宫的天台上,望着那一望无际的黑暗平原:“为何要停止毁灭勒本?”
“勒本那颗微不足道的小星球,毁灭它,迟早的事。”撒旦同他站在一处,说得不急不缓。“北落殿下,你可有想过,这做王的感觉?那一挥手便可覆灭整个天下,甚至覆灭整个星系的王。”
自投入普尔军队以来的两万年间,因理念的不同,北落的一腔热血在岁月平淡无奇的蹉跎里渐渐磨灭,他只能守着他骑士的忠诚,守着他早已陨落的,奋勇杀敌一往无前的辉煌过去,不愿褪去他曾为之荣耀的骑士装,来做一个小小的护法。即便撒旦帮他重新燃起轩辕家族的辉煌,他大概也无法效忠于普尔了。
“骑士这个词,你不配。你早已违背了你的宣言。你帮助撒旦,助纣为虐,让生灵涂炭,家破人亡,收起你的伪善吧!”
来时路上,卡戎的话无端萦绕在耳畔。他已经违背了骑士宣言,也背叛了他的神。他答应了撒旦,答应了魔鬼,从此坠入无尽的深渊同撒旦一起堕落。
可只有掀起战争,推翻此刻宇宙的秩序,才能建立起一个全新的时代和文明。
“推翻普尔,让他将王位传于你,到时你成为新的柯伊伯之神,柯伊伯还是你的柯伊伯,凭你们的力量,统治整个星系都是指日可待的事情,成就王者霸业,一统整个银河,那样,才能建立起一个全新的时代。你的时代。”
太阳微弱的光亮照在北落的一半脸上,他看起来,一半明媚,一半忧伤。撒旦瞧着他幽暗的侧颜,他一勾嘴角,转过了身,此刻整个身体都置身于阴暗之中了。
“你真敢说,魔王,撒旦。凭你这大逆的一番话,我杀你百十回都绰绰有余了!”
“可你没有。”
他没有。
光线太暗了,以至于北落同他面对面站着,都没有看清对方的表情。片刻,他放松下来,这世间大多数人都是屈从于命运,而此刻,为了那个全新的时代,唯有推翻普尔的秩序,继承他之位,植入自己的理念,才能够完成。
这条路,万劫不复。
当卡戎满载着武器驾驶着飞船成功穿越奥尔特星的大气层,却在空中被拦截。雷达显示前方有未知物体。猛地,飞船从侧面遭到强烈撞击,而后被强行撞出了自己的航线,被迫降落在某个山巅。
落地之后,她走出飞船,撞击飞船的物体在不远处显现出了轮廓,那是来自柯伊伯星的隐形飞船。西泽从飞船上下来,缓步向她走来。魅蓝的眼眸,耀眼的金发,金色似乎成了柯伊伯人头发的官方色彩。还有飞船无论撞击或被撞击都能完好无损的坚硬外壳,那些曾在勒本星上不堪一击的奥尔特战机,必定是经过柯伊伯的改良,才能在地球上摇身一变刀枪不入。那个骑士,想来定是来自柯伊伯星了。
想至此,卡戎警觉起来,西泽却并无敌意。
“带着这么多武器来毁灭奥尔特星,你是来救人的还是来杀人的?”
卡戎虽然身着盔甲充满戒备的站在西泽跟前,面上却是掩饰不住的疲倦。修复需要时间,可她等不得了。
“你受了伤,看起来还挺严重的。”
远处缓缓走来一个身影,是她不喜欢的人,普尔。不羁的身形包裹着盔甲,连神情似乎也跟着认真起来。卡戎是不喜欢他,可他却强行将她拉了过去,疗起伤来。
初识之时,打了一架,普尔一笑:“我们,算什么关系,情敌?”
卡戎心上蒙起一层淡淡的忧伤。
她从未爱过她。
自始至终,她似乎才是第三者。
“我们喜欢的人此刻还置身水深火热,你却还能与我在这里叙旧?”
“撒旦最终的目标是我,我这条鱼还没咬住鱼饵,江灼能危险到哪里去。倒是你,”普尔变得认真起来:“自那日你与江灼断了通讯,她就不曾开心过。后来战起,便更加无暇顾及了。可我想让你明白,你给她的爱只会成为她的负担。”
卡戎没有说话,想反驳却又无力,心痛着,痛得难以呼吸。
“她与我相爱,可她也在意你,不愿看着你难过。爱情这东西,看不见摸不着,如灵魂一样缥缈,在虚空里却成为无法忽视的存在。无论她选择谁,喜欢她,不就是看着她快乐便好么。”
“嘁…”卡戎不屑地将脑袋一撇,“她若喜欢我,是不是今日便换我在这里劝你放下了?”
“看吧,其实你明白她的心。如此,何苦执着?”普尔站起身,立于山巅之上:“我一个三万多岁的神什么样的女孩没遇到过,可并不是所有的灵魂都契合。三万年,太漫长了,你一个小姑娘懂什么执念?当你有天成为神,活得与我一样长的时候,便会知道守着自己那点执念,挺苦的。”
普尔嘴上说着自己这条大鱼还没上钩,江灼不至于有危险,可心里究竟有多担心她,恐怕只有西泽知道。
长久以来,作为普尔的左膀右臂,西泽与北落轩辕,在普尔不在之时,行使着他的权利,打理着一切事务,守护着整个星球的和平与安宁。即便是有极其重要的任务,二人也不至于同时离开。而此次营救江灼,北落去勒本之后,普尔还坚持将西泽也带离了柯伊伯星,虽然他从未说过什么,可这个女孩子在他心里的分量,也不言而喻了。
王宫层层的守卫无法挡住他们,在撒旦的最后一座宫殿前。
看见普尔,江灼费力的支撑起身体,靠在玻璃的一侧,她身上所有坚硬的壳儿在见到他的那一刻便软了下来,一瞬间心底就涌上来一些不知名的委屈,心里酸酸的,直冲的她想哭。
“撒旦你这混蛋!你对她做什么了?”当他看见绝缘玻璃那一端,奄奄一息却还在苦苦支撑的江灼,连心痛都被愤怒吞噬掉了。
“我还没来得及做什么,你便来了。不然,她便是我的王妃了。”撒旦坐在大殿另一侧的阴暗里:“我本不想与你为敌,可你不愿同我结盟,在奥尔特的法则里,不是朋友便是敌人。如此,也不在乎再添个夺妻之恨了,你说是不是。”
“是你姥姥的!”卡戎忍不住冲了上去,卫兵挡了过来,撒旦立即调整了虚空中的程序。
“这个程序一开启,囚室中的空气会迅速被抽离,打破这绝缘玻璃并非易事,我看折腾这许久,处在真空里的那孩子,还能不能活着出来。”
江灼柔软的酒红色长发,在这度日如年的折磨里蓬散开来,碎发与刘海随意遮挡着脸颊,却遮不住她顺着脸颊蔓延的灼热泪滴。战场上,她坚强得势不可挡所向披靡,可在见到普尔的那一刻,所有的坚强都变得稀碎,只剩柔软,直戳心底的柔软。
她不是害怕,普尔愿意不顾一切来救她,她感动,可她无奈。她知道这意味着,他已经将自己置身于再无法避免的险境当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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