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尔想说的话哽咽在喉间，撕裂的心让他连一句分辩都说不出来，“我还要解释什么……”
“我只问你一句，你是不是在地球星制造了虚空？”
“是。”
手中的利刃一瞬间穿透了普尔的心脏。从她醒来的那一刻，她一直都抱着最后的希望，甚至在他说“是”的前一秒，最后一丝希望虽然很微弱，却从未消失过。在她的潜意识里，她还是想要相信他。
“从此，我们只能是敌人。”
“从我们相识，这是你第二次刺伤我了。”普尔可以躲开的，可他的选择依旧与上一次相同。
他想咧开嘴角，却忍不住滑落着眼泪，“所有的局面都是我造成的，所有的错都在我，我愿意接受，所有的结果。可是江灼…”他的手握住利刃，生生的拔了出来，锋利的刀刃划破了他的手心，可他不在乎这些伤痛。
“撒旦拥有死亡武器，可以屠尽任意一个他想要毁灭的星球，以地球现在的文明，唯一的方法便是制造虚空来抵御死亡武器的威胁，地球生命承受不了虚空带来的后果，他们都觉着，我才是带着他们走向末日的元凶。可这些都不重要了，失去你，我不知该怎么活着。我无时无刻不想回来，我无时无刻不在想你，可是我回不来。虚空耗尽了我的元气。我曾是柯伊伯星的王，我的子民需要我，我在不知你是生是死的时刻，却还要支撑着柯伊伯所有人的信仰！可现在好了，西泽作为继任的新一代柯伊伯之神，我终于可以卸下所有的责任，来找你了。”
“我知道，我让你伤心了，”普尔揽过江灼握着利刃的手，没有等她反应过来，便再次将利刃刺进了自己的心：“假如只有这样做才能让你的心好受哪怕一点点，那我愿意为了你，死一千次，死一万回！”
江灼哭着试图抽回自己的手，每次都失败了，直到他因痛而减轻了握着她的力。鲜血毫不值钱的洒在江灼的墓碑前，白色衣服上还在晕染着扎眼的红，让她透过眼泪都感到无比刺眼。
鲜血顺着刀刃一滴一滴落向地面。他白衣染血，艰难喘息，红瞳里却依旧流转着无尽温柔。
在来此之前。
“我现在比较赞同北落轩辕曾说过的一句话，他说我在这个神的位置上坐得够久了。”
普尔拈起枕边的一缕发丝，苦涩的微笑溢上嘴角。那一缕发丝，是江灼曾在这里停留过的唯一证明。这么久，他都不愿打扫。
“当我从地球星被抬回来的时候，星系之神普尔大概就已经死去了，现在活着的，是江灼的夫君。至此，我已为她，尘埃落定，袖手天下。”
他曾多少次仰望星空，只为了上千亿公里外一个微不足道的小星球上，魂牵梦萦的女孩子。可为了肩上的责任，又不得不忍住相思，并且闪耀着星系之神的光辉，为柯伊伯的芸芸众生带去希望。几万年，他从未为了自己而活过。
天外的飞船再次造访了这颗星，越来越近的机器运转声，在这死寂死寂的星球上显得分外嘈杂。西泽降临，眼前的这一幕让他心痛。这就是普尔愿意放弃一切，投奔而来的幸福吗？
“误会即使存在，也终有解释清楚的一天，所有的猜忌和谣言，在真相面前，皆会不攻自破。尽管我替吾王感到不值，可我尊重他所做的每一个选择。”
江灼哭泣着向后退了两步，无力的松开了手中的利刃，随着利刃跌落敲击地面的声响，她缓缓的蹲下了身体，带着眼泪将脑袋埋进了膝上。
普尔质问西泽的出现：“柯伊伯亦是危机重重，你是否已忘记你此刻的身份？”
“您既信我，要我接任新的柯伊伯之王，就请信的彻底。”魅蓝的双眸迎上犀利的红瞳，一个冰得像水，一个热得似火。
可这一次，竟是红瞳的光芒先黯淡下来了。
是他该放手了。普尔没有再责怪，只是一步一步地挪到了江灼的身边，他蹲下身体，轻抚着她的脑袋，鲜血一滴一滴，滴落在她露出的手臂上，他也不在意，连血液里都流淌着宠溺的味道。她微微扬起深埋在膝上的脑袋，看着那鲜血，心里更加刺痛。
“灼，能不能，原谅我？”白色的连衣帽在动荡间滑落下来，露出耀眼的金发，“我曾说，决不会与你为敌，倘若有一日全世界都背叛了你，那我也会同你一起，去对抗全世界。如今不同了，我已不再是王，而你，成了我的全世界。我再不会离开你，我将守着你一起，去做你想要做的任何事情。”
创世纪以来，还没有人，可以对抗，基因改良之后的副作用。亦没有神，可以驾驭，那些与身体不相融的美丽基因。
江灼的话语间蒙上了一层无法改写的凄凉：“来不及了，普尔。我已无力回天。”
撒旦和他的部下，正驾驶着被北落轩辕改造过的飞船飞离太阳系。
另一艘飞船，看着窗外距离太阳星越来越遥远，北落在他的手账里一字一字地写道——
“我在地狱里与恶魔为伍，只为你能在人间绽放微笑。”
写下最后一个标点符号，他长长的叹了口气。
调整通讯：“撒旦，你答应过我，永不会侵犯柯伊伯星！”
撒旦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一个失去信仰的骑士，有什么资格来教训我？”
失去信仰的骑士，是啊。
他曾固执了两百多世纪都不肯更改的骑士装扮，却在奥尔特那场战役之后轻易的褪去。看着撒旦毁灭了勒本星球，而自己，便是导致勒本消亡的那把利器。这样的毁灭之后重建出来的文明，也不再是他的初心。
北落的心头忽然涌起一阵难受，他顿了顿，而后似是作出什么决定似的，一脸英勇就义地以亚光速，撞向了撒旦的飞船。亚光速的行驶与撞击使得两架飞船严重偏离了航道，并且被太阳系外的巨行星的引力吸入进它的轨道，而后坠落在那颗不知名的巨星上。
“我现在便让这一切结束！哪怕我再无法见到她，也要阻止勒本星的悲剧，在柯伊伯重演！”
“哈哈哈哈！”撒旦不怒反笑，“你到现在还天真认为，她还活在这个宇宙吗？事到如今，我也没必要骗你，我潜进了你的梦，所有的一切，都是用你的幻想而制造出来的幻象。”
“怎么会…”他用力扯下身上的项链，在谎言被揭穿的瞬间，项链化成了飞灰，再也寻不见了。
望着空荡荡的手心，北落燃烧着愤怒。
“我说过，让你们团聚，现在，去死吧！”
骑士与魔鬼终拉扯着厮打在一起，直坠进了这颗行星上液态氢的海洋里。
零下2528摄氏度，氢气被压成液态，这颗不属于太阳系的行星上，没有密度，没有浮力，北落的胳膊缠绕着撒旦粗壮的脖颈，直沉海底。
“那今日，谁也别想活着从这个星球上出去！”
“就算我不能活着出去，也会有人带着死亡武器，毁灭柯伊伯！它即将成为第二个，勒本星球！”
撒旦的嘴边泛起一抹阴冷的笑，沉入海底。在液态氢的世界里，他们没有办法游上来。永远没可能。
柯伊伯行星隔离带，侍守在隔离带的柯伊伯战士却已经自己和自己打成一片了。谁能想到撒旦还留了这么一手，不知何时，魔鬼的部下已经渗透进了柯伊伯的军队之中。余下的黑暗战队携着死亡武器，里应外合，这是迄今为止，奥尔特战队打过的最漂亮的战役。
在撒旦陨落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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