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程不远,走了两日,就到了此行路过的最后一个大城镇,我们决定停下来,在镇子上买点礼物。
喜欢购物似乎是女人的天性,虽然是给孩子挑选礼物,但看着柳如风的兴奋劲,就好像是给她自己买东西一样,在整个集市上来回转了好几趟,亏她还是体虚尚未康复,竟然也不觉得累。
就在我的耐性即将要被磨没的时候,这个疯丫头总算拉着我回到了车上,不住地叫嚷着道:“总算买齐了,累死我了。”
我不禁皱皱眉——女人买东西,就没有买全的一说,估计要不是身体实在吃不消,疯丫头还能逛上半天。
马车重新启动,疯丫头看我脸色有些不对,不由问道:“先生怎么了?看你怎么好像有点不高兴的样子?”
我总不能说是跟她逛街给累的,只好随口说道:“咱们被人给盯上了。”
“在哪儿呢?”说着话,柳如风忍不住掀起车帘往后看去——由于是在集市上,马车行走的不是很快,街上人来人往,每个人看上去都很正常,但每个人看上去却又都有些可疑。
柳如风看了半天,禁不止问道:“先生,到底是哪个在跟踪我们?”
我不禁摇头叹道:“傻丫头,谁告诉你的,跟踪就一定要在后面?”
“难道是在前面?”柳如风随即掀起旁边车窗上的帘子,向前看过去,口中不住问道:“在哪儿呢,是哪个?”
“看到那个卖糖葫芦的了吗?刚才你买东西的时候,无论朝哪个方向走,他好像都出现在我们前面。”我坐在车里闭目养神,只随口答道。
柳如风忽然神色一冷,“会不会是黑刀流的人?”
“也不一定——瞧咱们寒门不顺眼的人,恐怕是大有人在。”我浑不在意的说道。
原本我以为疯丫头会让车夫调转方向,试试那个人会不会像我说的那样,可谁知道她却直接打开了车门,“我下去试试他。”
我赶紧跟着她下车,径直向那个卖糖葫芦的小贩走过去。
“我要买两只糖葫芦。”女孩子嘴馋倒也是很正常的,可不正常的是柳如风说话的语气。
我刚想伸手掏钱的时候,那个小贩却忽然把整垛糖葫芦都扔了过来,然后撒腿就跑。
柳如风闪身躲过,立即追了下去,我随手接住飞来的那一垛糖葫芦,也只能跟着追下去。
那个人轻功虽然不怎么高明,但是身子却是灵活得很,在集市上的人群中像条游鱼一样的钻来钻去,柳如风一时间竟然抓不到他。
疯丫头一时兴起,刚要施展轻功,从人群的头顶上飞过去,那个人却已经钻出了集市,飞身跳上一匹拴在一旁的骏马,飞驰而去。
柳如风还想要追下去,却被我一把拉住了——不是怕她追不上,实际上只要不是绝世少有的宝马良驹,以疯丫头的轻功,根本不难追上。
“不要追了。”
“为什么不追?”
“那个人骑得是一匹军马。”
“军马?”柳如风微微愣了一下,随即却又用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看着我问道:“什么时候,先生把朝廷的人也给得罪了?”
我轻哼了一声,随手摘下一只糖葫芦,咬了一口,才说道:“除了你这个疯丫头,还有什么人是我不敢得罪的?”
柳如风听完白了我一眼,忽然抢过我手上的那只糖葫芦,一边吃着,一边摇晃着走回车上。
面对这样的疯丫头,我能怎样?只好苦笑。
马车出了集市,走上官道,虽然是急行赶路,倒也还算走得平稳。
我靠在车厢上,闭着眼睛,脑子里却在想着那个骑军马的小贩,以及他背后可能隐藏的势力。
柳如风坐在车上,闲极无聊,看着我眉头微锁的样子,几次想要开口询问,却想起她二叔柳沾唇临死前的忠告:“先生的事,不要管,不要问。”
所以,她又几次都忍住了。
一直到日头偏西,她实在忍不住了,开口问道:“先生,我们还要走多久才到啊?”
我闻言睁开双眼,看着她笑了笑,回答道:“前面山路难行,恐怕我们到的时候要天黑了。”
根据这一地的影卫汇报,收养小刀女儿的人,是一对住在偏远山村的老夫妇,无儿无女。
在大多数人的想象中,这样的老人,应该都是慈祥善良的。可是根据影卫的情报,这一对老夫妇根本一点都不善良,更谈不上慈祥了。他们之所以收养小刀的女儿,不是为了承欢膝下,乐享天伦,他们只是为了钱。
一个人特别爱钱也没什么大错,我也很爱钱,因为我知道有些时候,钱比人跟可靠,也更有用。
贪财恋权,酗酒好色,根本是人之常情,只要不是太过分,也都不是什么不可原谅的事情。
可是当我们赶到的时候,眼前的情景,却让我觉的,不可原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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