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已春，塞北仍寒。
我从自己的房间出来，走到草庐，感受一下难得的晴日阳光——我的房间很大，却透不进阳光。
也许是时间还早，草庐里还没有人——如果没有任务，杀手大都不习惯早起。
我刚刚坐下，身后一阵香风浮动，柳如风一阵风般地走了过来，在我面前的桌子上放下一壶酒，一盘豆干。
“我刚才看到有信鸽飞回来，可是温柔他们有消息了？”柳如风一边帮我斟满酒杯，一边问道。
“嗯。”我缓缓端起杯子，却没有送到嘴边——强烈的阳光照的我有点睁不开眼，我挪了挪座位，侧对着太阳。
“他们怎么样了？！”柳如风对我今天慢半拍的反应，有点不满。
“铁巨死，冷艳伤。”飞鸽传书，内容自然不可能太多。
“冷老三受伤了？他怎么伤的？严重不严重？”也许是相处日久，柳如风对寒门的每一个杀手都很关心。
“那只鸽子还在，要不你去问问它？”我端起杯子，浅浅的尝了一口——今天的酒喝着有点苦，豆干吃上去也没有平素那么可口了。
信鸽带回来的消息虽然不多，但也不是只有那六个字。
柳如风白了我一眼，复又问道：“那你知不知道，小刀去哪儿了？什么时候回来？”
我抬眼看了她一下，笑问道：“小刀好像从没在你这里买过酒和豆干，疯丫头还这么关心他做什么？”
柳如风轻叹了口气，开口道：“毕竟同在寒门这么久了，总会有些感情的——你以为每个人都像你一样？！”
“哈哈哈。”我仰头喝下那杯苦酒，“和杀手谈感情？疯丫头你什么时候学的这么幽默了？”
“杀手怎么了？杀手就没有感情吗？铁老大和他的妻子——”柳如风说到这里，忽然顿住。
我转头看去，销魂夺命两个人正走进草庐。
铁无心向我微微一点头，“先生，他们可是得手了？”
“嗯。”我轻轻应了一声。
看到柳如风还站在那里，我斜了她一眼，“疯丫头，客人都来了，还不去上酒？”
柳如风哼了一声，“反正我知道，如果我遇到危险，小刀一定会救我，不管有没有钱赚。”
说完扭身走近后厨。
我看着手中的空杯，沉思了片刻——小刀的确是一个外冷内热的人，他的身手，他的杀人手段，让他足以能成为一个极出色的杀手。可是他的性情，却又让他根本不适合杀手这个行业。
看到柳如风又端着酒菜出来，我忽然问她道：“疯丫头，如果小刀不再回来，你会作何感想？”
“小刀不再回来了？这怎么可能？”柳如风一时激动，差点把酒壶扔地下，幸亏夺命眼疾手快，一把抄住。
“寒门又不是什么名门大派，任何人想走，我都不会阻拦。”
实际上，寒门根本就算不上什么江湖门派或者组织，它只不过是杀手们聚在一起，等待生意的地方。
柳如风把酒菜放好，转身沉吟着道：“可是，如果小刀不回寒门，他又能去哪儿呢？”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有些人的路是命中早已注定的。”
小刀的路许多年前就已注定，有位江湖人物曾经这样评价他：“此子骨骼清奇，命运多舛，若能活过二十岁，日后成就不可限量。”
说这番话的人是羽成琛，一语成谶的羽成琛。
听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是我第一次见到小刀，也是小刀平生第一次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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