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罢晚膳,陆云菱溜到钟语芹房中,直接开门见山:“先说明,绝对不是我太过敏感,只是这感觉怎么都不对味。”
“瞧你纠结的小模样,过来坐。”钟语芹沏了杯茶,放在陆云菱跟前,“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是雪儿的事对吧。”
陆云菱不吭声,她不明白究竟谁对谁错,何况这其中也有自己的一份错处。
“我想,当年我和你爹都做错了一件事。”钟语芹露出回忆的神采。
那一年大雪,陆昌淼和钟语芹到异域游历,见到荒郊野外冻得将死的襁褓里的女婴,一时恻隐之心升起,正好两人还没有孩子,便给她取名陆忆雪,视如己出,只是陆忆雪不怎么哭闹,当真和雪做的娃娃一般。
好景不长,三年后,陆云菱出生,可陆忆雪不知怎么总是阴沉沉看着陆云菱,有时试图蒙死陆云菱,但力气太小只留下红印,时间长了才被钟语芹发现,原来陆忆雪骨子里就透着股暴戾,和陆云菱的天真蛮横大不相同。
陆云菱听到这有点精神错乱,敢情最先下手的不是自己,而是陆忆雪,所以小时候她是不知不觉在报仇,总是跟陆忆雪合不来。
后来,有人暗中找来,起先陆府的人并没有察觉,直到有一日,陆忆雪手腕上开始隐隐约约浮现一片白斑,请过大夫也只说正常,钟语芹百思不得其解,没想到没过多久就长成了一朵暗霄花。
陆昌淼这才发觉陆忆雪身份不一般,原来是敌国暗霄国前朝的亡国公主,这样有时候一闪而过的人影便有了解释,只是这么多年他们没有光明正大出现,也不曾和他们讨论过陆忆雪的身份,他们也拿不准那边的态度。
“雪儿自小就心思重,再加上身边有人暗中相护,其实根本就不需要我们夫妻二人,她打心眼里就没把我当她娘。”
“我觉得不是这样,她不是还和您撒娇吗?”陆云菱声音低落,其实陆忆雪想弄死刚出生的她就是在无意识争宠吧。
“不,眼神是骗不了人的。”钟语芹放下手中的茶盏。
陆云菱无意间往纸糊的房门外瞥了一眼,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好像有一道阴影划过。
她疾步打开房门,迎面走来是邢飞,陆云菱轻呼一口气:“原来是你啊,是有什么事吗?”
邢飞拱手后呈上一封信件说道:“二小姐,这是门房交给属下的,说是有人特地转交给您。”
陆云菱接过没有署名的信纸,心里升起不详的预感,她用信轻轻拍打着手心,回身对钟语芹说:“娘,我有事先回去了,下次再和您聊。”
说完挥着手离开,陆云菱回房斜躺在床头,闭着眼睛抽出被细密薄汗濡湿的信纸打开,微抬眼皮眯了眼内容,果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明日正午南酒楼见。
不用署名陆云菱也能猜到是安腾逸写的,陆云菱心里早有了最坏的打算,反派这人难以捉摸,即使她把治疗方法写在纸上,也难保他会相信,当时写出
出来凭着一股浩然之气写得酣畅淋漓,如今冷静下来,保命的理智涌上心头,出城的想法再次浮现。
南酒楼在南门是安国公府所在的方位,而陆府在东门这边,在偌大的阳城里其实隔了十万八千里,坐马车也得一个时辰。
陆云菱坐在马车里盘算片刻,还是放弃了之前出城的想法,这太子的事情亦是非同小可,一个不慎便是欺君之罪,不好连累陆府的人。
看来只能去南酒楼赴约,否则只要留在这阳城,迟早会被安腾逸堵住,倒不如早点解决这件事。
陆云菱看着一晃而过的东门,痛心疾首,多好的机会,一出去就等同于一箭双雕,从此天高海阔任她闯,只是她好不容易和双亲如此亲切,心里颇为不舍。
陆云菱心里思绪万千,下了马车,还没缓过神来,就见了一个比反派还不想见到的人,原著男主,太子殿下公羊天禄。
至于陆云菱是怎么认出来这一身装扮与普通人无异的太子,那是因为太子一开口,这行事作风就暴露了身份。
“瞧这车饰,我就猜想是不曾见过的陆家二小姐,果然,这位姑娘我不曾见过。”公羊天禄摇着折扇,大摇大摆从街上走来,看样子也是要去南酒楼。
书中男主,乃是阳城一霸,喜好调戏女子,遇见有姿色的都会收入宫中,当然除了这次选太子妃是需要经过皇上皇后首肯的。
别看太子摇着一把看似普通的折扇,实则是一把异域出品,可在必要时一抖,泼洒出迷药的奇扇。
陆云菱深感出师不利,扭头对蝉衣邢飞说:“咱们应当是来错地方了,先走吧。”
“别走啊,这可是你阿姊说的。”公羊天禄哗的一声收起折扇。
难道安腾逸的那封信陆忆雪看过,陆云菱脸色冷了下来,她怎么没想到呢,男主除了地位高,前期在陆忆雪那里可是个很讨厌的人,直到被皇后亲自选中被迫嫁了之后才慢慢培养出感情。
现在是拿她当挡箭牌呢,昨日陆忆雪也知道她不愿去参加选秀,恐怕看了那封信以为她是来和人私会的吧,今日让这太子搅合一番,那么陆忆雪一定在某处看戏。
陆云菱像是心有灵犀般向上一抬头,恰好和陆忆雪的视线遥遥对上,霎时间就脑补出两人之间的眼神像是擦出了火花一般噼里啪啦响。
陆忆雪微微一笑,敛眸垂首似是对手中的茶盏颇为有兴趣。
“来,让我瞧瞧你长什么模样。”
陆云菱不耐烦,抬手捂着脸上的面纱,瞧这男主跟苍蝇一样,刚要说句狠话,一只茶盏从天而降。
她眼睁睁瞧着那茶盏闯入视线,这一瞬身体却像是被定住了无法动弹,难道是陆忆雪,这是要跟她彻底撕破脸皮了?
陆云菱这瞬间头脑清晰无比,可是有哪里不对,原著里也有这种剧情,那只茶盏会彻底毁了陆云菱的脸,留下一道骇人的伤疤,自此,也再没有人知道,曾经的陆云菱到底是何等样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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