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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游新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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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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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五

    那边,孙悟空在夜空中幻化了身形,变作一只大鸟随着满天的风云穿梭于西方众国的高空,目睹了他们的宫殿,他们的大小街巷,他们的田野,他们的边塞,他们的百官和黎民。忽然他自九万里云层直冲而下!

    那是连绵的荒山,位于天竺国的边界,山中暗窟无数,彼此相连,常有邪祟出入其中。

    孙悟空变化的大鸟落在这片荒山里一棵枯树的枝头。那棵枯树的下面用铁索绑着一个黑面大汉,黑面大汉的旁边蹲着十几个精怪,他们正在议论着最近发生的事情。

    怪甲:“听说了吗,先前打这儿过去的取经和尚莫名失踪了,他那几个同伙发了疯,捣了灵山那个老头子的窝儿不说,还在铜台府地灵县大开杀戒!”

    怪乙:“岂止是大开杀戒,那个猪精还把县府大人的妇人小姐都给睡了,正发檄文捉拿呢!”

    怪丙:“哎呀,就这还要取经,取了经又能作甚么,比我们还毒还狠不是?”

    怪丁:“这些都不算什么,真狠真毒的还要算那个石妖,一个出手就整灭了几十万口人,连那些王公大臣都惊住了,一个个瑟瑟缩缩,商量着要请天下的群豪共同去讨伐他呢,你们是没看见那石陀城的惨样儿,哈哈,简直就是惨绝人寰哪,哈哈!”

    怪戊:“这些败类,真是人不是人,妖不是妖,他妈的还偏要把自己装的跟什么似的,好像清高的不得了,真是不要脸,恶心哪!”

    怪己:“更可笑的是,这些丧尽天良的东西竟然都是如来那个老头子花大价钱跪着哭着请过来的,哈哈!”

    聊着聊着,其中一个精怪站起身,就要在旁边小解,其他的精怪就吆喝着让他走得远一些,因为今天晚上他们可能是要在这棵枯树下面打诨打到天亮的,不愿被那股子尿臊味儿熏个一整宿。

    然后那个要撒尿的精怪便愤愤地走开了。孙悟空见了便就紧跟了过去,在一个偏僻无人的地方结果了他,又将他剥了皮,又把他那皮披在了自己的身上,一番变化就成了那个精怪的模样。然后,孙悟空提起那精怪血淋淋的尸体,向着那棵绑着黑面大汉的枯树走了过去。

    怪甲:“你干甚么去了,怎么那么长时间,手里提的什么又是?”

    悟空:“我想着,今晚上咱哥几个还没宵夜,所以就寻了这狗东西剥了他皮,想下了锅,吃个饱,岂不是很好?”

    怪乙:“好的很,有得吃总好过没得吃,只是没酒没盐也没锅啊这地方?”

    悟空:“哥几个真想有,岂有没有的道理,随便去哪里取个来不就有了?”

    怪丙:“谁去取,我看还是你去吧!”

    悟空:“这狗肉我给整的,这锅碗瓢盆油盐酱醋也得我去找吗?”

    怪丁:“别急,我那洞子里还有些盐巴辣椒香料什么的,今儿个就来个烧烤吧,也别费那劲蒸啊煮啊煎啊炒啊的,随便凑凑合合就挺好的,你们说呢?”

    怪戊:“这样也好,只是没酒,干吃怕噎着!”

    怪己:“你们没有,我有啊,上回去那玉华州,带了好几车上好的杏花酿,都埋在我那洞子前面的老鸦树下面了,平时没敢说,怕你们给偷喝了,真是对不起啊,哈哈!”

    悟空:“甚好!”

    言毕,那些精怪便就开始搬酒的搬酒,拿香料辣椒盐巴的拿香料辣椒盐巴,砍柴的砍柴,生火的生火,把那被剥了皮的精怪尸体掏出五脏六腑架在火上烤了,不一会儿功夫,那火上的尸肉就开始滋滋作响,散发出熟透了的味儿来,他们就着抢来的酒,你撕一把他扯一块儿蘸上混合着盐巴的辣椒香料粉末往口里送,大快朵颐!

    二十六

    一时,那些肉吃完了,酒也喝足了,他们便都醉醺醺的,东倒西歪,躺在地上打起了呼噜。而这时,那枯树上被绑着的大汉却忽然醒过来了神儿,他见那些妖魔都已喝醉了酒,沉睡过去,于是就试着扭动臂膀想要逃脱,但又怕弄出响声惊动那些妖魔,就慢慢的将双手从那铁链的缝隙中强忍着疼痛抽了出来,结果就裂了几处皮肉。

    黑脸大汉脱了束缚,缓缓捡起地上的一把利斧,轻轻的向着那些正在熟睡的妖魔走去,一斧子一个地砍下了他们的头,那些精怪腔子里的血直溅得他满身满脸。如此,那黑脸的大汉却才提着斧子趁着夜色下了山。然而下了山,大汉发现面前又出现了另一座山,辗转多时也未能走出那片连绵起伏的妖魔之地。眼看天空透白,他终于累得无力攀爬,找了块大石头坐下休息。疲劳困乏中,他恍恍惚惚,看见一个人影朝他走了过来,他握紧手中的板斧,只恐又是个妖魔,待那个身影走近,只见他背负一捆枯枝,手中一把三尺长的柴刀,双鬓微霜,约有五十上下年纪,似乎是个樵夫。

    大汉:“你是什么人,怎么会到这里的?”

    樵夫:“我是这山中的樵子,住的离此山不远,平日里无事常来这里砍些枯枝作柴烧,或者逮个野兔野鸡作菜吃。倒是你,你这一身的血怎么说呢?”

    大汉:“樵子,这山里敢有樵子,你还砍些枯枝逮个野兔野鸡,这里满山都是妖魔,他们不把你当柴砍了当野兔野鸡逮了就是你的运气!”

    樵夫:“妖魔,哪里有什么妖魔,我老汉在这里活了许多年从未听过见过这里有什么妖魔。我看你满身的血,肯定在哪里杀了人,怕官府追究所以躲到了这里,对不对,真要是那样,我肯定会去报官,让他们来捉你?”

    大汉:“我跟你说不清楚,你还报官,这官就是他们家的!他们一个明处一个暗地掌管着这里的两个世界!”

    樵夫:“什么两个世界,哪里就有什么两个世界?”

    大汉:“两个世界就是黑道和白道,阴间和阳间。这里自酉时起到次日卯时都是这山上的妖魔说了算,我就是因为误了时辰才被他们抓到山上。他们原想盘剥我些钱财,要我定时给他们上供,如果不肯就要把我一家老小全抓到此处,给他们做牛做马,听他们差遣,如果还不从,就全部剁碎了混在牲口肉里,让人送到集市上贩卖。是我后来见他们喝醉了酒,趁他们昏睡脱了锁链,又用这把斧子砍下他们头,才逃到这里。我身上的血,就是他们腔子里面的!”

    樵夫:“胡说八道,你怎敢造谣诋毁官家,他们勤政爱民,日理万机,呕心沥血,为的不是保国安民,让这里百姓都吃得饱穿得暖吗?”

    大汉:“你这个老糊涂蛋,肯定是中了他们迷魂术,误以为人人都是善的,事事都是好的,我跟你也说不清,我看你还是接着砍你的柴,逮你的野兔野鸡,咱们两不相干的好!”

    樵夫:“你若心中坦荡,身上清白,何惧我去告诉官府,你还是把你在哪个县里犯的什么事如实招来,趁早改邪归正的好!”

    大汉:“樵子,你平日里让油蒙了心,见不得真相,辨不得是非曲直,你不听我话,直到哪天让他们抓了去,剥皮抽筋的时候就该后悔了。我家里还有老小,就在距此百里的凤仙郡何家村,我们世代耕种为生,你若不信,我也没闲工夫跟你掰扯,我得走了!”

    樵夫:“哪里去,且跟我去见官,我不能让你继续干那伤天害理的事情,得把你关起来,关一辈子才好!”

    大汉:“你且看看我手里的斧子,别惹得我发作起来!”

    黑脸大汉舞了舞手里的板斧,吓唬樵夫,而那樵夫也不惧怕,拽着一把柴刀准备搏命的架势。这时,空中突起一阵邪风,直吹的两个人睁不得眼。那风还未停,随后又一个声音传来!

    声音:“你们都莫走了,跟我一起耍子去也!”

    那樵夫那大汉闻此声音,便就倒了下去,没有了意识。再待风停,一个妖魔蓦地落了下来,竟是孙悟空。

    孙悟空将自己真元一分为二,分别注入他们的肉身,潜藏在他们魂魄之内,而后一个大汉回到了何家村,一个樵夫则提着把柴刀在妖魔遍地的荒山开始了四处游走!

    孙悟空汲取着此二人的记忆,知晓了他们三世所经历的波折以及无端衍生出的妄想。原来那樵夫旧时曾在官府做事,是以听不得有人说官府的不好,直到现在,他虽然停职在家,却也还是领着俸钱,他今日进到山里,只是因为境内最近常有人失踪,他思量着这些失踪了的人若还活着,就该在杳无人迹的地方,比如这片虎狼出没的山林!于是他就自告奋勇,乔装成了樵夫,想在这里寻到匪徒的踪迹,如果能够将这些匪徒擒获,那么一来可以领得那些失踪人口家里拿出的金银,二来也能让自己得个好的声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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