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楼已经走到地铁，显示列车还有两分钟到站，之前发出去的消息一直还没有回复，那人应该是还在睡觉吧。
身边已经陆陆续续的来了很多人，江楼站在进站口便无所事事的玩着手机，突然响起消息送达的声音。
话痨钟棋灯大客户：发我公司地址吧，闵安区云霞国际。
江楼看着新地址，没有立即回复。等车到了自己挤上去之后，对话框依旧只有这句话的时候，江楼才确定下来，这人的话已经说完了，这才放心的回复了一个好的。
盯着自己昨天新改的备注，话痨的毛病好了？昨天被吓到了才一路拉着自己说话的吗？像那些什么一紧张就话多之类的，这么怂？
把手点回资料的地方，又在备注上不停的修修改改。
钟棋灯大客户。
怂包钟棋灯大客户。
办公司内到处充斥着沉闷的暖意，不流通的空气让钟棋灯有些透不过气，但是并不影响办公司内众人欢愉的气氛。
所有难过的关节已经全部疏通完毕，整个程序从昨日开始已经可以正式上线并且已经试运营。效果也出乎之前的预期，除了制定要求的一系列功能之外，更新添了一些小插件，让整个流程看起来更加人性化。
上次和姜瑜去喝酒的那个地中海，后来也不知道姜瑜怎么弄的后来的合作也是顺顺利利。
接下来的事情就是姜瑜负责的部分了，就按目前的情况来看几乎是十拿九稳没跑了。临近过年还有不到三个月，对于这一屋子程序猿来说，最难的一段时间已经过去，接下来就可以放心的过个好年了。
上次回家之后果不其然，生日过后就是一阵接一阵的催婚，变着法的想让去相亲。钟棋灯的压力之大，差点直接向家里坦白，后来还是姜瑜一个电话接一个电话的来催，钟母这才放人。
钟棋灯走到窗边，稍稍开了一个缝隙，外面的冷风忽的一下全部灌了进来，清冽的寒风带着湿气钻入钟棋灯的鼻息，让整个人都好像被冷空气彻底清洗了一番，之前闷热的感觉也全部散去。
“下雪了啊。”姜瑜略带感叹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已经是十一月份了，钟棋灯看着窗外的风景，也有些感叹自然界的美丽。“对啊，下雪了。”
钟棋灯并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下的雪。等看到的时候就已经是现在这副模样。
白雪皑皑，银装素裹。现在是晚上八点，不算太晚，但是外面的景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街边的路灯摇曳着昏黄的光，白色的小雪点悠悠的从一旁不疾不徐的躺在街边，有的则晃晃荡荡的落在街灯上，枯枝上，座椅上，为一切眼里所见，心里所想的都铺上了白色的妆。
“明天双十一，悲戚的日子，凄凉的夜景，再配上我们这一大家子的单身男女，啧啧啧，凄凄惨惨戚戚……”姜瑜回头看着后面悠闲晃荡的其他人，嘴角又忍不住泛起笑意“不过还好，我们人多也显得热闹，一会儿我们去吃饭唱歌，你也去哈，把
把你上次的那个酒带上。送来大半个月了，今天晚上不醉不归。”
酒已经送到公司有一段时间了，从那之后自己也就再也没和那个卖酒小哥联系过。
钟棋灯才突然反应过来自己还不知道别人的全名，那个微信昵称好像是什么小楼，也不知道是不是小哥，上次的视频惊鸿一瞥，除了两个巨深的鼻孔剩余的什么也没看见，和自己一样是个三十多的老男人的说不准。
“去吧，反正也没什么事。”钟棋灯其实并不想去的，但是现在大家的都奇异的气氛高涨，就自己不去也显得太过扫兴。
也有些像姜瑜说的，外面的风景的确显得太过凄凉，凄凄惨惨戚戚，在人多的地方呆着……也不是不行。
周围贴满了各种鸡血横幅。‘双十一！只能多，不能少！’、‘每逢佳节倍思亲，我们都是为了亲’、‘只要你下单！别说砍价，我给你砍老板都行！！’
江楼顶着这些横幅坐在办工作前，只觉得尴尬不行。
每个电商公司的今天都注定是一个不眠夜，人事那边已经送来水果零食，今天估计不到半夜两点不会下班了，线上客服那边更是要通宵奋战。还有几个钟头就到凌晨，大家现在都在一种紧绷又放松的心态来回切换，想趁这个时候好好休息，又想再联络两个客户做做业绩。
江楼该做的已经差不多都做了，接下来就是等待零点了客户下单做咨询了。窝在自己的座椅里面，啃着巧克力棒无所事事的看着客户朋友圈打发时间。
滑动的手指按照三秒一划的频率运动着，一张被五光十色的灯光照的模糊不清的的图片乍然出现在江楼面前。
图片并没有什么出奇的地方，江楼并不是没有刷到过这种灯红酒绿的照片，唯一让江楼稍稍停顿的理由只是——这个是自己最近的大客户，钟棋灯。
咦……夜生活丰富嘛。
出于维护好自己每一个客户的原则，江楼有特意点开钟棋灯的朋友圈，上一条动态已经是半年前。一盆月季盛开的模样，没有文字，图片和这样一样，也是高模糊的。
是的没错，就是在半年前。配着那张小女孩的头像，这乍一看，简直就像是一个仿佛不会用智能机的慈祥老爷爷。
图片里面男男女女一片，都是异常开心的模样，在桌子上满满当当的摆了白酒啤酒，就是自己家的产品，看样子是刚开始的模样。
明天双十一，这约莫是光棍节的狂欢了。上次修改地址之后查了详细的楼号，钟棋灯的公司好像是做什么智能之类的。
知识盲区，无法解说，江楼不清楚大概的工作核心是那种，反正他们都有一个通用的名字叫程序猿。这种生物据说能占单身和秃头的一大半比例。
啧啧啧，真的是又怂又浪。心里吐槽完，又默默的点了个赞，继续向下划着。
包房里面的音乐震的心脏都要跟着跳出来，钟棋灯竭力嘶吼着：“五魁首！”
“四喜财啊”
钟
钟棋灯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双手，一脸满满的都是不敢相信。
姜瑜整个人都乐疯了：“哈哈哈，灯我真的是太喜欢你了，来来来，你已经屯了两杯了，喝掉喝掉。”
钟棋灯整个人被噎的说不出话来，从认识姜瑜到现在，不管是在智商上还是武力值甚至是魅力值，从来都是单方面的碾压姜瑜，两人在一起喝酒的时间很少，学校里两人都是各自忙各自的，出来之后钟棋灯选择出国，姜瑜进了国企，直到前几年，姜瑜打算独立门户开公司，自己刚好准备回国，就直接过来了，一呆就是两年。
钟棋灯极其讨厌喝酒，一般没有什么大事几乎不喝，姜瑜也从不管，陪客户谈合作商，姜瑜都自己上，钟棋灯做后端支撑。
今天姜瑜发现钟棋灯无所事事喝下第一杯之后，姜瑜整个人都不好了，一直颤颤惊惊的看着钟棋灯，以为这人是不是发生了点什么事，之后发现一切如常，恍然发觉钟棋灯似乎今天对喝酒格外的有性质的时候，整个人就像疯了一样。
摇色子，抽大小，划拳，几乎能玩的娱乐项目都拉着钟棋灯玩遍了！整场下来钟棋灯喝的酒不可谓不多，钟棋灯除了对今天自己怎么这么能喝有些意外之外，更不能接受的是，自己怎么能把把都输？！
啊？怎么能？凭什么？
钟棋灯觉得烧香拜佛之事迫在眉睫。
手气差可以理解，但是自己现在的这种情况，显然不是一句运气差可以解释的。完全有理由怀疑自己是不是碰上了灵异事件。
默默的将杯子的白酒一股脑喝掉，在姜瑜开口要拉着自己继续玩之前，径直起身，大步流星的向卫生间走去。姜瑜刚倒满酒就看见钟棋灯仿佛鬼撵一般的去了卫生间，刚想追上去，便被周围几个醉的不轻同事又喊又叫的拉去点歌台。
钟棋灯走到卫生间才重重的松了口气，并没有什么反胃的感觉。但是现在感觉到了有些头晕，镜子清晰的把自己的面容映在上方。
太相似了。从里到外，里里外外。暗自砸砸嘴，果然是亲生的，连性向都一样。
脑袋零零散散的闪过大段混乱的记忆片段，钟棋灯转头盯着镜子里倒映出来的门，转移着自己的注意力，就是不让自己细想那些面容细节，低头把开关调到冷水，一把接着一把的泼到自己的脸上。
刺骨的冰水感觉快要把自己这张脸皮都要整个撕下来，那些自己刻意忽略不去想的事情也似乎被从脸上滑下的冷水带走。
理智一点点回笼，脑袋里那点晕眩的感觉被强制驱散，钟棋灯不得不再一次感叹，酒真的不是好东西，也不知道自己发什么疯非要去接第一杯。
手机屏幕上显示已经两点四十九分，通知栏一边亮眼的显示着有一条来自微信的讯息。钟棋灯打算走出去的脚步就这么停了下来。
找到继续在这里停留躲酒的理由了。
卖酒的：双十一大促，全场所有产品参加满减满送，今年最低的一次价格了，您要再带一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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