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娘让裴风在祠堂外等候,她和飞将军走进祠堂,几十人早已在祠堂内等候。小小祠堂里容纳这么多人显的有些拥挤。看玉娘和飞将军进来,人们立刻让出一条小道。
飞将军扫视左右,见这祠堂内摆设极为简陋,只陈列一些简单的桌子,桌子上有焚香,几乎在没有其他的摆设。只有祠堂深处那一个金色雕像最引人注目。这雕像所刻显然也是一位冷血族人,他的长发垂至脚下,要比这里的人头发都长,飞将军猜测,可能冷血族人头发越长地位就越高,想到这里,飞将军瞄了一眼前面大长老的头发,果然是要比其他人更长一些,因此他确定了刚才的猜测是正确的。再回头看这金人,相貌极美,目光超凡脱俗,看向前方。他单手指天,脸露一丝轻蔑的微笑,桀骜之姿显露在脸上,似乎就连老天都不放在眼里。飞将军立刻被这金人的气质迷住,不能自拔。
玉娘轻拉飞将军衣角,飞将军这才回过神来,想必这金人是冷血族的先尊,自己这样盯着看,实在是无理,飞将军脸上泛起一丝歉意。
玉娘低声对飞将军道:“那金人是我族人的神明。”
大长老也将刚才一幕看在眼里,走上前来对飞将军道:“每族人都有他们的信仰,堂上金人雕像乃是我族所信奉的‘黄金血脉’。”
“黄金血脉?”飞将军知道这金人并非是他们的先尊,更是充满了好奇,这金人的气质仿佛超脱了这个世界的束缚一般。
大长老道:“是的,我族也有我族的传说,在我们的传说里,我族人之所以能得到上天的恩赐,是因为我族人一旦修炼到极致,便可成为黄金血脉,也就成为了我们冷血族的神。我族的神就连天也要畏惧三分,所以上天才会对我族人因忌惮而宠爱。当然这只是我们的传说。至今还并没有黄金血脉诞生,但是千万年来我们一直以此作为我族的信仰。”
飞将军道:“既然听闻凡人可以通过修炼成神,那冷血族也必然可以的,今后一定会出现的。”
长老脸上淡淡一笑,但这笑容看起来却带着些许伤感在里面的。“时间不早了,预言中,那雷洪就快寻来此地。我们还是快快祭拜先尊,看看先尊的魂珠里给我们留下什么吧。”
冷血族祭拜先祖,先要拜过金人雕像。全村几十人,在祠堂内齐向那金人跪拜。然后每人各自一一再拜。拜过金人之后,大长老对着台上的先尊画像行礼。请起画像下的一个锦盒。这锦盒上有一道禁制,大长老口中念出“啊嘛咪唬曦”含糊的口诀,锦盒自行慢慢打开。
一道道紫光迸发出来。整个祠堂立刻被照的透亮。全族人在这一刻全部拜下。目露虔诚之色。
锦盒完全打开之时,里面赫然出现一颗拳头大小的淡紫色魂珠,这是以冷血族先尊魂魄凝结而成。珠子里面盘坐着一个透明的小人。小人只有一指大小。通体被白光环绕。大长老又念出了几句晦涩的咒语,只见那小人缓缓睁开双眼,双手托起,从魂珠内冲出,变成人形,只是依然通体透明。
先尊幻影飘在祠堂半空之中。大长老也随众人一起跪拜。
那虚影开口道:“都起来吧,免了这俗礼,我这一丝残魂,也坚持不了太久。还有许多话要和你们讲。”
众人起身,大长老扶住楚飞龙的手臂,走到幻影前道:“先尊,这位便是飞将军了,如您所预,今日他来拯救我族了。”大长老指向飞将军。
楚飞龙看向空中那虚影,也施了一礼。
先祖凝神望了飞将军片刻道:“果然是我预见之人。”接着先祖露出悲伤的神情道:“好吧,既然这一日无可避免,那我就告诉大家实情吧”
众人一听此话,都是一怔,心中隐隐感觉到不妙。
先尊继续道:“其实魂珠开启之时,便是我族灭亡之日,此乃天命,无人能救。”
堂内一片哗然。
“那为何先尊当年说这飞将军可为我们免去此难。”
先尊悲道:“早在一千年前我已料定今日便是我族灭亡之日,但是我希望你们安享这最后的一千年时光所以才撒谎骗了你们。”
祠堂中一片沉默,原来这飞将军的预言,只是先祖的一个善意的谎言。
此时心里最痛的也许并不是冷血族人,而是飞将军了。刚开始知道自己是什么所谓的救星,他的反应是手足无措,自己一个凡人能帮的上什么忙呢?要知道他们将面对的不是凡人,他在凡人的战争里他可以手起刀落斩敌人与马下,但是面对修士,自己就连一个刚生下来的婴儿也不如。当飞将军听了预言之后,心里又有一些相信了,毕竟天意如此,说不准怎样的机缘巧合他可以为这一族人挡下这场灾难,即便自己身亡也在所不惜。飞将军本来是大义凛然之人,即使面对这从未相识的一族人也是如此,既然他们需要他,需要他的拯救,那自己就会站出来,为了玉娘,为了年幼的裴风,为了全族人,他不惜一战。当知道这一切不过是个谎言的时候,他的内心怎能不痛?
大长老哀叹一声,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了。
先尊接着道:“天命如此,你们也不比过于伤怀,其实飞将军是我们的救星这预言,也并不完全是假,只不过他要救下的不是我们冷血族人。”
“那是?”众人齐问道。
此时唯独玉娘没有露出疑惑之色,她的一双暗淡的眼眸突然有了光彩,嘴角也挂起一丝微笑。
只听先尊道:“是裴风。”
“裴风?”
玉娘道:“先尊,裴风真的可以得救吗?那我也就死而无憾了。”
先尊缓缓点头道:“正因为裴风并不完全是我冷血族人,所以在这场灾难中只有他有可能活下来。其中的变数,正在这位飞将军的身上了。”
飞将军的心头那股血性,再次激荡起来。对玉娘道:“倘若真是如此,我必然带裴风杀出去,只要我不死,裴风一定不会有事。”
玉娘对着飞将军深深一拜。“多谢将军,对于生死,我早已看的淡了,只要裴风能活下来那我又有什么遗憾呢。”
祠堂里的其余人也纷纷插话。
有人笑道:“不错啊,在这山谷里,闷了一千多年,就算那雷洪不来,我都快忍不住去找噬魂宗的人算账了,哈哈哈。”
有人道:“我们冷血族人向来无欲无求,生与死又有什么差别呢?”
也有人道:“天命如此,也无需伤悲,既然知道了这结果,我倒反而安心了。”
每一个人的言语,都让飞将军心中震撼非常。这族人之间没有尔虞我诈,有的只是互相之间浓浓的情谊,即使到了他们时间的尽头,却还可以相互依偎。飞将军看在眼里,感动在心里。这人间仙境的真谛正是在此处啊。为什么偏偏这么好的一族人却要遭受如此灾难,这就叫做天意吗!那这天,又算个什么东西!!!
先尊淡然一笑道:“既然你们能如此看淡生死,那我也便释怀了。一千年前我之所以不让族人再繁育后代,便是知道今日的灭绝之期,而当时我也预料到了裴风的出生,逆天之子必然承受天罚,这次的灾难也是他的天劫。”
玉娘立刻脸大变。“对不起”她心头绞痛。已经无力出声。
族人又开始安慰玉娘。
先尊道:“这也不能怪你,冥冥中都是早已安排好的,能逃出天意者,恐怕世间也只有逆天者了。这裴风日后的路就要靠他自己走了。逆天之子我也无法看到他的未来。但是只要他能顶住天罚活下来,那他”
正说到这里,外面传来轰隆一声,大地也随之晃动了几下。
先尊缓缓道:“那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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