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岁之前听闻艳城规模小如村子，城里风光如画，景色宜人，城内艳丽俊秀的人更多，到处皆美色，故称为艳城，有“世外美域”之称，可到了这城里不但规模宏大，到处富丽堂皇，吹弹歌舞，在第五岁看来不过是骄奢淫逸的花花世界，没有听闻的那么好。
“哥哥！”山缠脸蛋发红，还泛起了红点。
“哥哥，脸上痒。”山缠伸手想要去抓，第五岁握住了他的小手，轻声命令道：“不要抓脸。”然后开门出去了一会，回来见山缠抓了几下脸，目光严厉起来，山缠见状不敢抓了，小手死死握紧，脸部紧绷忍耐着。
不一会，有人敲门，第五岁开了门和小二说着什么，就接过小二手里的小盒子，关上了门，把盒子里的膏药涂抹到山缠脸上，药一会就入肤了，山缠感到脸上舒服了起来，笑得很开心。
艳城里的香味偏重偏浓，她没有想到山缠对浓厚的香味过敏，看来得注意了。外出时小二给山缠戴了一顶小草帽，周围有透明轻纱。这家客栈的小二服务很细微，会察言观色，会看客官情况做事，不用等你需要时再去准备，而是时刻准备你有可能需要的东西。
第五岁打算带山缠出去逛逛，小二给她推荐了几个好玩的地方，还说了几条最佳逛街路线，如果不是店里繁忙，第五岁觉得过于热情的小二肯定想亲自带他们游玩。
街道人流复杂，山缠牵着她的手，感觉到小手有意识的增加了力度，她低头看了看山缠，直接将山缠抱起，问道：“怕丢？”她的语调是温柔的，旁人可能感觉不到，但山缠感觉得到。被抱起的山缠轻轻摇了摇头，奶声说道：“现在不怕了。”搂着第五岁的脖子，往前好奇地张望，第五岁也因为山缠的这份举动脸上多了些愉悦。
过一拱桥时，前面有个姑娘下石梯脚踩空了，还好第五岁手疾眼快腾出一只手拽住了那姑娘的手臂，避免了事故，这一幕被对面三楼窗前的女子瞧见了。第五岁发觉有人在看自己，抬头看向对面时，没有什么异常，视线正移到女子这个窗口时，女子宛然一笑，离开了窗边，恍惚之间第五岁好像看见窗前是有个人影，但不是很确定。
姑娘惊魂之余，低着头呼气，不断拍着胸脯连连道谢：“多谢公子，多谢公子！不然顺着台阶滚下去我就惨了！”
“不客气！下梯子时当心点。”
第五岁声音一出，姑娘一抬头傻眼了，好诱人的声音，好完美的俊颜！但一见山缠，流到嘴里的口水吞了回去，“谢谢公子提醒。”
“嗯。”
第五岁抱着山缠离开后，姑娘失望地看着那背影，“可惜有孩子了……”
前面茶楼旁边有人在耍杂技，山缠指着围观的人群，“哥哥，有表演！”
第五岁抱着他走了过去，找了一个合适的位置站好，紧挨茶楼门廊，看累了还可以喝茶休息，耍杂技的还会选地方。不得不感叹，小孩子的韧性真好，形体技巧，高空表演都很精彩。人为的艺术，并不逊色于大自然工匠，不过两者没有什么可比性，相辅相成，渲染世界。
表演看得差不多时，两人似乎都对艳城没有什么兴趣，不想逛了，转身返回时，第五岁余光瞥见有个女子故意往自己身上撞来，避开时山缠对外的小手臂打在了门廊的柱子上，山缠虽然没有坑声，但第五岁听见那撞上去很响的一声，有些生气，她冷眼对着女子，没有说话，女子见她有些怒意，抱拳，故作撒娇：
“公子，对不起，小女子没有站稳，不是故意的……”
女子戴有面纱，高挑眉下，媚眼动人，还没见到全貌，就着实很勾引人，素白锦衣，两肩绣有繁花，一条绣有广玉兰的淡粉宽带紧缠细腰，褐色柔发简易盘至脑后，别有一株玉制浅蓝流苏发簪，像素装偷跑出来的的富家千金，但没有千金的俏皮，反而多些娇娆。
“无事生非。”明显就是故意撞来，第五岁从不冷哼，不满就直接说，然后迈腿离开了。那女子看着远去的背影，摘下面纱，露出了甜美的笑容。
抱着山缠回去之后检查了手臂，还好没事，第五岁看着床上困意绵绵的山缠，思索了起来，出来后尽遇一些乱七八糟的人，叔他们外出也这样吗？那得有多烦。而另一边，萧儒寞和雷罐阅都莫名打了个喷嚏。
“我们山神有烦恼了！”视婆看着显像镜里的第五岁。
“你最近好像一直在关注山神哦，视婆就那么喜欢山神吗？来我这里都不好好看看我。”花神有些小醋意。
棚子里，四根大柱子被藤蔓缠绕，藤间挂满了各式各样的小珠子，棚内有一张须垩给花神做的茶几，一套上神送的翡翠色茶具，棚子四周全是花海，很美丽。盘腿而坐的视婆和自己在这里呆了一个时辰，但视婆一直盯着手中的显像镜。
花神这里奇花异草琳琅满目，不管你往哪走，脚下就会出现一条宽两米的鹅卵石小道，它会根据你要走的方向变换，你走过的地方小道就会消失花儿随即出来，很有趣。
“花神不高兴了？侯蕈最近在忙，他托我帮他看看嘛。”视婆抬头环顾一望无际的花海，“嗯~很美呢！和我们乐蕊一样美得无可挑剔。”视婆开启了赞美技能。花神一听赞美的话，抱着视婆，像小猫一样蹭来蹭去，哄花神苗乐蕊最好的办法就是夸赞她。
第五岁离开之后，女子身后走来了一个侍女，低语了几声，随后女子神色低落，同侍女离开了。
第二夜，第五岁在柜台结账之后，前脚刚走，后脚就进来了一个老嬷，和柜台小二说着什么，柜台小二望了一眼快要消失在楼口的第五岁背影，回复着阿嬷。
深夜，山缠睡得很稳，第五岁倒是失眠了，睁着眼睛看着床顶罩，待睡意悄然泛起时，察觉到了空气中有异样，警觉地扫视黑暗中屋内各个角落，阳台窗门处有个小孔正在飘入白烟，第五岁渐渐闭上了眼睛。此刻，一个黑影站在窗门前，推扶着窗门，漆黑的瞳孔有些吃惊，居然没有别门栓，很轻易就推开了，窜了进来，悄然无声地靠近第五岁，那黑衣人弯下身子探出了一只手，手上带着黑手套，想去摸第五岁的脸。不料，床上的第五岁如猫一样敏捷，睁眼瞬间，一手扣住黑衣人快伸到脸前的手，用力往自己身前一拉，黑衣人身体前倾，脸靠了过来，第五岁另一只手狠狠地钳住黑衣人脖子，“在没有确认敌人是否处于被动时就偷袭是一件很危险的事，你不知道吗？还是你觉得自己打得过我？”可能在这里太郁闷了，第五岁言语之中竟有些调戏的韵味。
一束月光透入屋内，照得屋子隐隐约约可以看见彼此，黑衣人慌张了起来,脖子被掐呼吸难受，说不出话，空出的手拍打着第五岁的手臂，想要表达什么，第五岁放开了黑衣人，黑衣人连忙退开床边，甩了甩被握疼的手腕，第五岁起身穿鞋站了起来，黑衣人见状护着脖子又急忙退了几步。
一米八的个头高了黑衣人一个肩头，看体型黑衣人明显是个女子，第五岁一步步逼进她退到了墙面，靠墙时，那黑衣人迅速摘下掩面黑纱，黑暗下也能如此白皙的面容，简直是佳人颜宴。
“公子，我……”黑暗中脸上浮起了红晕，紧张而又欣喜。
“……”
第二天，清雅的屋内第五岁看着窗外不远处的拱桥，恍然大悟，那天的感觉没错，的确有人在看自己，这个人就是奚荷。
奚荷是被拐卖到“惊羽”的。这里的姑娘不仅仙姿玉色，而且才华横溢，琴棋书画样样信手拈来，常被夸赞才貌双全，当属惊羽，只可惜“惊羽”是一家妓院。
在这里奚荷呆了十年，她觉得自己活得没有自我，脏如淤泥，一直都有逃跑打算。然而想要逃跑比登天还难，外面处处是眼线，甚至会连累要好的同行。奚荷从来没有遇见过爱情，也很向往爱情，那天窗前见第五岁在拱桥助人的一幕就一见倾心，彻底沉沦了，冰封的心突然燃烧起来，短短一天开心到无以言表，非常想见第五岁，所以溜出去到处转悠找她，终于在街上找到第五岁时，又不敢靠近，便故意撞去，看见第五岁进了“隆宾客栈”，晚上就托照顾自己起居的阿嬷帮忙打听第五岁的情况，从柜台那得知第五岁结账了第二天一早就要走，很焦急，想办法来找第五岁，可又怕第五岁不喜欢自己，才用了迷烟，她很想对第五岁表露心意，也希望第五岁可以带自己走。
“你并非喜欢我，只是想让我带你走。”第五岁冷冰冰的表情，自己自然是感觉不到什么爱意的，更何况自己不是男子。
“……”奚荷静静地站在一边，未语。
其实奚荷心里面也清楚，谁会相信一个青楼女子的一见钟情，更何况，自己还是“惊羽”的头牌，谁敢带走别人的财路。
“公子，奚荷来这里十年了，从未离开过这里。”老嬷很是心疼奚荷，进到这里的姑娘，连看望家人都不得。
“虽然夸我们这里的姑娘才貌双全，大知闲闲，可是卖身卖艺，可怜了这大好青春，费在了这里，失去了太多太多……”
而且敢跑，不仅要了你的命，还危及家人朋友，谁也不敢反抗，都是些苦命的穷人，只是相貌稍好，有些才艺，哪有什么力量去反抗，拼了命你也反不出去。老嬷就是一个例子，曾经也跑过，不仅自己被抓了回来，家人的头颅还被送到了自己眼前，那一刻她老实安分了，再也不敢轻举妄动，后来相貌被同行嫉妒而遭其陷害毁容，成了下人，今生已经被毁了，她只求再无来世。
“你走不掉，是‘惊羽’所为。”第五岁不想管什么嫌事。类似“惊羽”的场所在天下比比皆是。况且第五岁清楚，她们这些女子就是别人的财源，断人财路如杀人全家，只要有消遣的人在，“惊羽”这样的地方，就不会消失，而且第五岁觉得事发突然的莫名其妙，心里面对这座艳城以及面前的人有说不上的怪异。
奚荷没想到第五岁是如此冷漠之人，心凉透了半截。
“别人夸我倾国倾城，可迷人心，可祸他人，为何没有一人愿带我离开？”奚荷眼里失去了光芒，像在自问，也像在问第五岁，可能真没有什么希望离开这里了。
阿嬷不忍心见奚荷绝望的样子，自己已经看见这种情况无数次了，都是很难受的结局，阿嬷出了房间，至少这位公子能来看她就足够了。
“这世上没有什么倾国倾城之貌，一眼一美，三眼两美，不过是个人看法，什么绝世容颜的话都是为了讨好女人的献媚。”
奚荷以为成了“惊羽”头牌，会多些自由，哪知道，是多了“惊羽”的财运。
第五岁没有再说话，看了一眼明艳动人的奚荷，总觉得心里面不踏实，自己像在幻境一样，一切都很缥缈，不在多想，她没有理由帮人，也不想参与这些事，告辞离开了。让第五岁没有想到的是，她离开艳城不到三里路，在路上听见前面几个人聊天，心里一阵苦涩。
“听说‘惊羽’的头牌昨天死了，随便埋在了后山，真是可怜。”
“有什么可怜的，好吃好喝伺候着，穿的人模人样。”
“这你就不懂了他是可怜自己没有干过她！”
第五岁纵气将山缠包裹了起来，山缠突然感觉什么声音也听不见了，两手掏了掏耳朵，第五岁将山缠抱了起来，在山缠耳边低语：“一会就好了。”
山缠搂着第五岁点了点头。
“你有钱去那消费？那种场合，哪是我们去得了的，不过嘛“惊羽”的姑娘光看就很味道，骚姿弄舞的，真想看看压在身下是什么模样，哈哈哈哈……”
“好的碰不了，那就去差一点的地儿呀，任你随便弄。”
“哈哈哈哈……”几人猥琐大笑不止。
在一个老人家那落了脚，第五岁拜托老人家照顾一下山缠，自己又返回艳城里了。
“我也许像你所说，只是想让你带我走，可我的确喜欢你，远远的第一眼就喜欢了……”昨天见第五岁离开后奚荷喃喃自语，满心欢喜一场空。
现在终于敢面对死亡了，一直以来走出去成了她这副皮囊的动力，失败了再找机会，反反复复，“你走不掉，是‘惊羽’所为，是‘惊羽’所为……”第五岁的这句话让她彻底说服了自己，走不掉了，活着走不掉了，死了的话就可以走了吧。
她最后一次唱歌，没想到也是含泪而唱：
旭日升至云空中
城里繁华景依旧
有一俗家小女子
指尖轻弹弦上调
悄恋远处心上人
没有当年深情眷
……
奚荷趴在窗边，泪珠模糊的视线，那拱桥，是自己来时的方向，也是第一次瞧见第五岁的方向，眼睛慢慢闭上的同时手中的酒杯也从松开的指尖脱落到了地上，碎裂了。
奔来的路上，第五岁心里不是滋味，在“惊羽”那样的地方，有人乐在其中，像菩萨一样供着她们，不受贫困之苦，代价就是禁锢，也有人如她，想走，灵魂想要自由，如果不追求外面，她也许就是个安于现状的女人。找到阿嬷后，从阿嬷那得知奚荷喝了毒酒，头牌的位置随即被补上，而奚荷被随便埋到了后山处，第五岁看着那坟堆，放了一株白石雕刻的小荷花，她心里面竟有些后悔，但已经来不及了，明明是和自己不相干的人，可情绪的确受到了影响，很烦躁，很低落。沉寂之时，树干背后有踩到枝干断裂的声音，第五岁闪现到声源之处，冷眸看着眼前轻纱掩面的女子，也是明亮美丽的眼睛，额间一朵纹花，披肩的秀发，两股小辫子绑着粉色的蝴蝶长结，轻轻落在肩前，粉色的绣花裙衣，腰间无系带，显得很宽松，上身套有一件无袖短款薄衣，白色，略透明，绣着一排排竖起的立浮白色简易大花，娇小可爱。
“你认识她。”第五岁肯定的语气。
“嗯。”女子点头。
“……”
“你……就是她喜欢的人吧。”很甜美的声音。
“……”
“我叫李知蓝，一直都是姐姐在照顾我。”柔情似水的眼神显得李知蓝很娇弱，让人看了会心生保护欲。
第五岁看向坟堆处，默了默，说：“我没有带她走，她自己走了。”眼里有一闪而过的悲伤。
她就那么想走……
“她不怪你，她见你的第一眼，才算真正的笑一回。”李知蓝看向坟堆处，泪珠架不住滑了下来。那会老嬷去客栈打听到第五岁的名字回来告诉姐姐后，姐姐便念着第五岁的名字，亢奋得睡不着，还是自己陪着姐姐聊了一个晚上的天。
“你去街逛的时候，姐姐偷跑出去到处找你，看见了你又不知所措才故意撞你，那是姐姐做过的第二件大胆的事。不过姐姐偷溜出去的事被掌事发现了，姐姐回去挨了棍罚。”要不是自己在掌事面前求情，那天姐姐会被打得很惨。
听见被罚第五岁有些惊愕，她之前一定也受过不少罚，所以第二天晚上来找自己时，都没表现出疼痛，是因为被处罚的次数多了，对疼痛麻木了吗？想到这，第五岁又看向那凄凉的坟堆，心疼了起来。
“第一件是逃跑。”第五岁很平静地说。
李知蓝点了点头，又问：
“你相信一见钟情吗？”她很想知道眼前霞姿月韵的公子是否能给姐姐一个回应。
“在我身上没有。”
第五岁很淡漠的说出这句话时，李知蓝微微一震，眼里闪过一丝落寞：“也是，公子你看起来那么高洁脱尘，和那些寻欢作乐的人不同，怎么会喜欢我们这样的烟尘女子。”
一眼倾心在她身上的确没有，确切的说她没有这种想法，第五岁见李知蓝失落的表情，继而说道：“喜欢在于心，而不是看什么样的身份。”
“谢谢……”
李知蓝知道第五岁在安慰自己，这平淡的安慰，虽然冰冷却有温度，而站在第五岁身边也有一种安全感，让人舒适。
见李知蓝看自己的目光突然炽热了起来，第五岁很想说自己是女孩，但懒得解释，算了，明天赶紧离开。
“你擅自出来回去没问题吗？”
“我给掌事的说了，姐姐一直照顾我，我出来看她一眼就回去，掌事的同意了。”只是她也不能呆太久，一会要赶快回去。出来也是有人跟随的，只不过上山前，她苦苦哀求不要跟着来，自己一定会很快下山的，她不想被这些人打扰与姐姐的最后一面，因为以后说不定没有机会再出来见姐姐。见自己如此诚恳，跟随的人心软了，便放自己一人上山。
“她第二次偷偷出来找我，你知道吗？她回去时有没有被发现？”
“知道的，还是我帮姐姐的，没有被发现，那天有新人被送进来，都忙着新人的事，放松了对姐姐的看守。”
“嗯。”
“……”
“你自己保重，我得走了。”第五岁注意到晴朗的天空飘起了乌云，又补充道：“早点回去吧，看样子要下雨了。”
李知蓝点了点，欲言又止。
第五岁转身要走，李知蓝鼓了鼓腮帮子，问道：“以后你还会来艳城吗？”
第五岁侧头，眼眸轻垂，说：“不知道。”
李知蓝轻轻笑了笑，“你也是，保重。”
“嗯。”
然后第五岁迅速离开了。
第五岁走后，李知蓝走向了奚荷的坟前，见到那小小的一株荷花时，惊了一下，而后大声哭了出来，“姐姐你真的遇上对的人了哦，呜呜呜……”透明的泪珠有序地滑落，纤瘦的背影，不知又会是哪一种结局。
艳城这里不适合荷花生长，所以这城里没有荷花，荷花类的饰物都很少，第五岁也是听老嬷说奚荷喜欢荷花，纵气雕琢了一株，时间有限，雕琢的荷花只有手掌大，花瓣也比较少。即便是块普通白石雕琢的，也依然很美。第五岁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雕琢荷花，只好在心里面对自己说：
“她和荷花很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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