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间简陋的房子里,爱丽丝的双手被反绑在床头,无法自由活动。她曾试着挣脱绳子,可却始终徒劳无功。她在心里暗暗责怪自己,昨晚怎么会被一个土著给吓得浑身动弹不得,如果换做平常,她绝不可能束手就擒。可事已至此,再多的抱怨也没有用,她现在唯一要想的就是怎么逃出这里。就在她苦无对策时,一个土著女仆端着饭菜走了进来,
爱丽丝见女仆向自己走来,心里立刻有了主意。当女仆走到床前时,爱丽丝突然用双腿夹住她的脖子,想以此逼迫她解开绳子。可没想到那个女仆竟抽出头上的簪子狠扎爱丽丝的腿,这让她疼痛难忍,腿上也不由得松了劲。女仆趁机挣脱后,整个人由于惯性摔到了地上。她显然被吓坏了,坐在那里惊魂未定地喘着粗气。等她缓过神后,起身便要往门外跑。爱丽丝急得大叫,她知道要是女仆将刚才的事告诉外面的土著,自己就有可能被他们杀死。就在她眼看着女仆跑到门口时,突然从门外闪进一个人影,一把抓住女仆,只听‘咔’的一声脆响,便拧断了她的脖子。爱丽丝惊讶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不禁目瞪口呆。刚才闯进来的人正是杰弗里,而巴罗萨也紧随其后进到屋里。爱丽丝紧张的看着这两个陌生人,小心翼翼地问道:
“你们是谁?”
杰弗里表示自己是来救她的,并示意她不要出声。在他身后的巴罗萨将尸体拖到角落处藏起来,而他自己则背靠在墙上,透过窗户观察外面的情况。等确认安全后,这才告诉了爱丽丝他们的身份。随后杰弗里帮爱丽丝割断了绳子,并告诫她保持安静,要听自己指挥。爱丽丝顺从地点了点头,紧跟在杰弗里和巴罗萨的身后走出房子。
他们三人刚走出房子没不远,巴罗萨便示意停下,并用手指着篝火的方向,对杰弗里说道:
“看样子有点不太妙啊。”
杰弗里和爱丽丝几乎同时向巴罗萨手指的方向望去,原来是波利不知什么时候被土著抓住,此刻正被人押着站在篝火前。
土著族长围着这个闯入者上下打量着,红色的火光将他的面具照映的愈发可怖。而波利则在他的面前勉装镇定,不让自己表现出一丝怯懦的样子。族长似乎对波利很感兴趣,在看了一会后,突然用生硬的罗德语向他问道:
“你是罗德西亚人?”
波利被惊的半天说不出话来,他没想到眼前这个土著竟会说罗德语。等他的情绪稍稍稳定后,这才试探地回答道:
“我是罗德西亚人,你也是吗?”
“会说罗德语并不代表我是罗德西亚人。既然咱们都说一种语言,那么就来谈谈吧。你是谁,怎么找到这里的?”
波利一听他不是罗德西亚人,心里不免有些泄气,不过既然他会说罗德语,那一定和罗德西亚有所关联,只要有关联就好办了。于是波利编了个谎话,想以此来糊弄过去。
“我来自卢森阁,是个商人。我们在海上遇到了风暴,只能就近停在这个岛上。本来我们没打算上岛,可是我的朋友被你们绑架了。同船的那些家伙都是些懦夫,没有人敢跟我一起来救人,所以我只好一个人顺着你们留下的痕迹追到这里。我也知道我打扰了你们的仪式,我真的很抱歉。为了表示歉意我会送给你们食物和珠宝,如果你们觉得不够,我还可以回卢森阁去取。只希望你们能放过我们,我向你保证,我们离开后绝不会再回来。”
族长一听波利是顺着痕迹追到这里的,便立即回头狠狠瞪了身后的几个土著一眼,那几个土著连忙低下头吓得不敢动弹。待族长重新将视线转向波利,语气已缓和了许多。
“你的朋友是我们抓回来的,不过你放心,没有人伤害她。”
波利见族长的态度有所缓和,便想通过谈判的方式来救回爱丽丝,于是他对族长说道:
“我希望您能放了我的朋友,她是无辜的,我不想再让别人因为我而受到伤害。当然,作为交换,无论你们提出什么要求我都会答应。”
族长没做丝毫考虑就拒绝了,显然波利并没有说动他。
“我不能答应,她是我们族群的希望,这里只有她能为我们族群生下没有受过诅咒的孩子。”
“什么?!”
波利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群土著竟要将爱丽丝当做生育的工具,这让他怒不可遏。他死死盯着族长,眼睛几乎要冒出火来。
“她受过伤根本生不了孩子,你们留着她也没用。只要你能放了她,我会给你们带来更多的女人,足够你们繁衍后代。”
族长只是冷冷笑了几声,指着波利心脏的位置,说道:
“我很了解你们这些外来人,都是些言而无信的小人。今天我们要举行圣物祭祀仪式,你来的正巧,就用你的心来祭祀吧。”
波利顿时被吓得冷汗直冒,他挣扎着想要逃跑,可很快便被身后的土著死死按跪在地上。族长从腰间抽出尖刀,一把扯开波利的衣服使胸膛露了出来。此刻那把刀尖已经抵到了波利心脏的位置,随时都有可能刺下去。波利知道今天是在劫难逃了,既然逃不掉那就认命吧,这也算是一种解脱。他只希望那刀子能快一些,别让自己受太多罪。就在刀尖刚刚刺进皮肤后,一个中气十足的喊声传了过来。
“住手。”
土著们诧异地转过头,纷纷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只见杰弗里和巴罗萨从暗处走出来,手提钢刀,满脸杀气。跟着他俩出来的爱丽丝则不顾一切地跑到波利身边,紧紧将他抱在怀里。波利看着眼前的爱丽丝,恍如隔世,不禁喜极而泣。
族长认出了杰弗里,他没想到这个家伙也出现在这里,这让他意识到波利的身份不简单。杰弗里在土著的注视下,面不改色地走了过过来。他直面族长,质问道:
“你该不会忘了当年和克里斯许下的誓言吧?”
族长并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反问道:
“这些年我们找过你麻烦吗,闯进过你家吗?没有。但今天,你为什么要带着人闯进我们的领地。你必须要给个合理的解释,否则我无法向我的族人交代。”
族长的话刚一说完,土著们便将杰弗里等人围了起来。那一双双蓝色的眼睛,仿佛是来自一群可怕的野兽,这让一向淡定的巴罗萨心里也不免发慌。面对如此险恶的局面,杰弗里依旧保持着镇定的神态,没有丝毫慌乱。他冷冷地对族长说道:
“你们杀了我们的人,还绑架了波利的未婚妻。我想你还不知道,刚才那个差点被你挖心的年轻人就是克里斯的儿子。”
族长听到这话不禁大惊失色,他仔细看了看波利,感觉确实和当年的克里斯有那么一丝相像。好在他一直带着面具,否则所有人都会看到他开心激动的样子。虽然对他来说这是个好消息,可他又看了看围在四周的族人,显得左右为难。在犹豫了好一会后,这才挥手向他们说道:
“你们先去我家里等着,一会祭祀结束后我有话要问你们。”
随后族长命令手下将他们带到自己的房子里严加看管,防止他们逃跑。波利被爱丽丝扶到床上,此刻他紧张的情绪仍旧没有平复。杰弗里也看出来了,便走过去安慰道:
“没事的,我会平安带你们离开这里,你先好好休息,不要胡思乱想。”
波利心里明白正是因为自己被抓才导致如今这个局面,他忍不住自责道:
“杰弗里叔叔,对不起,都怪我没用,是我搞砸了,否则也不会……”
杰弗里不等他说完,就打断了他的话。
“现在不是你检讨的时候,你现在的任务就是休息。等族长一会过来,大家要看我的眼色行事。”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大家渐渐陷入到焦虑之中。直到外面传来了嘈杂声,才终于让他们从焦虑中解脱出来。当族长独自一人走进来,并摘下脸上的面具时,波利等人惊奇地发现他的眼睛竟是黑色的,与正常人无异。族长拽了个板凳坐到他们面前,仔细地盯着波利看了一会,突然问道:
“你母亲身体怎么样,她还好吗?”
波利奇怪地看着他,心里纳闷他怎么会问起自己的母亲。族长见波利疑惑的样子,笑着解释道:
“不要紧张,我叫波多拉,是你的舅舅。我好久没见我的姐姐了,非常想她,真希望她能回来看看。”
波利越听越糊涂,一脸茫然地把头转向杰弗里。而杰弗里只是点了点头,并没有说话。波多拉知道波利很难接受这个事实,为了能让他相信,便指着他的腿说道:
“如果你父亲跟我说的是真话,那你的右腿内侧有一块暗红色的胎记,我没说错吧。”
波利先是吃了一惊,随后便是一阵沉默。沉默过后,他突然冷笑道:
“这可真是太好了,我舅舅杀了我的船员,绑架了我的朋友,刚才还差点把他的外甥剖腹挖心,我母亲要是知道真不知道她会怎么想。”
波利的冷嘲热讽让波多拉既尴尬又难过,他只能无奈地辩解道:
“我们被下了诅咒,你也看到了我族人的样子,他们只能生活在黑暗里,永远不能见到阳光。能破解这个诅咒的唯一方法就是找外族女人生育后代,生下的孩子才有可能摆脱诅咒,就像我和你母亲一样。”
“你的意思,我母亲也是……”
“对,她也是我们的族人。”
波利顿时感到一阵眩晕,他努力让自己镇静下来,急切地询问事情的真相。
“你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波多拉长叹一口气,向他讲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那是在很多年前,原本他们的族人世代生活在这座火山岛上,过着与世无争的平淡生活。可是突然有一天,不知从哪来了一群外来人,他们上岛后大肆抓捕土著。当时的老族长,也就是波多拉的父亲,为了不使本族人遭到灭顶之灾,他连夜带人救出被俘的族人,并趁机杀死了很多外来人作为报复。结果他的这一行为彻底惹怒了外来人,他们勾结附近的海盗上岛疯狂屠杀,很多土著都死在他们的刀剑之下。老族长自知以自己的力量是无法抵御外来人,只好带着残余的族人躲进供奉圣物的山洞里。土著们供奉的圣物是一颗奇特的夜明珠,它之所以奇特是因为只要一到满月的时候,这颗夜明珠就会发出巨大的吼声,仿佛里面困着一头怪兽,正试图破珠而出。没有人能说清这颗夜明珠的来历,只知道它是在很久以前由几个外来人带到这里来的,当时的土著首领见财起意,杀死了那几个人,将夜明珠占为己有,并一直作为圣物流传下来。
老族长带领族人将山洞口用石头封住后,把所有族人聚在夜明珠前,伏在地上虔诚地祈祷,希望族群能躲过这一劫。可事与愿违,外来人和海盗很快便找到了这个山洞,他们用炸开了洞口。随着一声巨响过后,石头被炸得四处乱飞,洞口处弥漫着浓重的硝烟。老族长见洞口被炸开,知道这次是在劫难逃了。为了不让圣物落到那些外来人手里,他冲到夜明珠前想将它摔碎。可就在他的手刚触碰到夜明珠的时候,神奇的事发生了。这颗夜明珠突然发出极为耀眼的光芒,将老族长和他的族人笼罩在其中。这时外来人和海盗走了进来,可他们看到的却只是一个空荡荡的山洞。他们见洞里什么也没有,便失望的离开了。等他们走后,夜明珠发出的光芒也消失了。土著们对圣物感激涕零,更加视其为神明圣物。可是没有人发现,就在他们庆祝劫后余生的时候,他们所在的树林正以异乎寻常的速度生长。
外来人翻遍了整座小岛都没能找到土著,只好悻悻地离开了火山岛。土著们本以为又可以继续过去的生活,可是他们却发现自己的身体正慢慢发生变化。一开始只是皮肤渐渐变白,眼睛不敢直视太阳。之后开始变得越来越严重,直到最后发展成只要皮肤一遇到阳光就会被烧伤。同时他们的眼睛也变得越来越像猫眼,在黑暗里会发出蓝色的光。而更为可怕的是,他们生的孩子也同样是这个样子。这时候他们才意识到,圣物在拯救他们的同时也对他们下了诅咒。老族长对圣物试过各种方法,可诅咒始终无法解除。万般无奈下,他们只好用最古老的方法,用人的心来祭祀圣物。于是他们开始在夜间绑架靠岸的船员,将其剖腹挖心。
在一天夜里,土著们照例来到海边准备潜入靠岸的船只。就在他们准备行动的时候,发现从船上跑下来一位美丽的女孩,一个年轻男子紧随其后追了出来,显然他们是一对情侣。女孩下船后边抹着眼泪边往树林里跑,她的男友直到她跑进树林里才追上。男友不停地向她道歉,可女孩却不想就这么轻易原谅他,于是故意背过身子,装出一副生气的样子。就在她享受着男友的甜言蜜语时,突然间男友却没了声音。女孩以为是男友对她不耐烦了,心里不禁更加生气,仍旧背着身子不打算理他。可是过了几分钟后,男友仍然没有说话。这时女孩终于忍不住了扭头偷瞄了一眼,结果这一看险些吓得她背过气去。只见男友躺在地上,脖子上有一道深深的切口,肚子被剖开,血流了一地。而在男友尸体旁蹲着一个皮肤惨白眼睛发着蓝光的土著,手里拿着一颗血淋淋的心脏正看着自己。女孩一阵天旋地转,吓得昏了过去。
那个土著见女孩长得漂亮便没有杀她,而是将她带回来交给了老族长。老族长也很喜欢这个女孩,所以将她留下并和自己生了一个孩子,那个孩子就是波利的母亲。当波利母亲出生时,老族长惊讶地发现她竟然没有受到诅咒。为了验证这是不是一个偶然,于是次年波利的舅舅拉降生了,他同样没有受到诅咒。不过老族长的妻子却因生他时伤了,从此不能再生育。老族长虽然很伤心,但他毕竟找到了解除诅咒的方法,于是下令凡是有外族女人来到火山岛都要抓回来。可是各地的海员都很忌讳女人上船,他们很难再抓到外族的女人,这就引起了一些族人的不满。
老族长的妻子可不在乎这些,她只在乎自己的两个孩子。可能是出于对家乡的思念,她按罗德西亚的习俗分别给两个孩子起名叫索菲亚和波多拉。她教两个孩子说罗德语,希望他们长大后能带自己离开这个毁了她一生的地方。可遗憾的是她最终没有等到那一天,在索菲亚19岁那年她就因病去世了。妻子去世后,老族长只好将两个孩子带在身边。因为他知道随着女儿的逐渐长大,女儿面临的危险也越来越大。所以他考虑再三,还是决定将女儿送出火山岛。他趁着族人白天睡觉的时候,身穿一袭黑衣,忍受着脸上的灼痛感,来到一艘靠岸的船上,亲手将他的女儿送给了一个年轻的商人。在商人临走时,族长又将以前在海滩上捡到的一把金钥匙送给了他,以此希望自己的女儿到那边不会被人欺负。
这件事很快便被他的族人发现了,这加剧了老族长和他们之间的对立情绪。一个月后矛盾终于爆发了,反叛的族人设计杀死了老族长,波多拉跳进海里才躲过一劫。后来他被一个好心的族人救下,藏起来抚养。直到他长到了20岁的时候,他暗中联合了一些忠于父亲的族人,亲手杀死了当年的杀父仇人,并成为了新的族长。
听完波多拉的讲述后,大家都唏嘘不已。波利没想到自己母亲的身世竟如此坎坷,不过他还有一些疑惑需要波多拉来解答。
“当时我父亲来火山岛时,他就已经知道你的身份吗?”
族长点了点头,回答道:
“没错,我也是从他嘴里才得知我姐姐的消息。当时克里斯离开火山岛时曾找到我,反复嘱咐绝不能伤害杰弗里。我当时答应了他,但也提了个条件,就是让他带我姐姐回来看看,哪怕一次就好,可是他还是食言了。”
波利不知该说什么,他知道父亲有自己的顾虑。毕竟带母亲回火山岛的风险太大,父亲不可能冒这个险。不过波多拉毕竟是自己的舅舅,他不会因为父亲的食言而难为自己,所有他对安全离开这里很有信心,可一旁的杰弗里却不这么想。杰弗里看了眼一直笑呵呵的爱丽丝,心想这个傻女孩还没意识到自己所处的险境。爱丽丝毕竟是他们这么多年唯一抓到的外族女人,绝不可能轻易放弃。就算波利的舅舅波多拉同意放她走,那他的族人呢,会不会再重演一次老族长当年的悲剧。杰弗里为了避免再生变故,趁现在谈话的气氛还算融洽,要尽快向波多拉提出离开这里的请求。
“很抱歉,族长。我们非常想让波利和您好好联络下感情,但我们现在确实有很重要的事要去办。可不可以让我们尽快回到船上,这样不至于耽误行程。”
波多拉刚见到自己的侄子就要分开虽然非常不舍,但他知道挽留不住,也就只好同意了。杰弗里等人起身往门外走时,波利来到波多拉身边,愧疚地对他说道:
“很抱歉,舅舅,我刚才有些失态,不敢那么说您。我向您道歉,希望您能原谅我的无理。”
波多拉慈祥地摸着波利的脸,不舍地说道:
“没事的,别放在心上。等你回去后,替我向我姐姐问好,告诉她我很想她,等有机会一定会去看她。”
“我会的,也希望你的族人早日解除这该死的诅咒。”
波多拉笑了笑没再说话,随后将他们送到了村口。就这样,他们在土著的目送下平安的离开了村落。杰弗里明显能感觉到土著们的愤怒,这让他非常不安,毕竟波多拉是顶着巨大的压力才放走了他们。不过这不是该他操心的,他需要操心的是他们如何顺利回到船上。至于土著们的族长,波利的舅舅,就只能祝他好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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