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泰何的声音在场中响起时,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到扶倾身上。
场中瞬间鸦雀无声,就连呼吸声也能听得见,方泰何的声音自带这一股震慑之力,仿佛为了配合他的身份一样。
这时方云山看了看场中站着的方扶倾,道:“禀门主,是方州海的儿子方扶倾,他不愿交出二房,还来此闹事,这等孽障,用不着劳烦门主操心,交给我和五哥安排便行!”
方泰何胸襟并不和方云山等人一般狭隘,反倒是看戏一般,看向场内,见场中躺着如此多的弟子,不免惊讶,问道:“这些弟子都是被那小子给打伤的?”
方云山应道:“没错,这小子不知什么时候觉醒了源灵,修为也是精进了不少,十分狂妄,就连门主你也不放在眼里!”
方泰何瞥了他一眼,笑道:“有点意思,不过我方泰何还不至于如此小气,既然他这么厉害,那我倒要好好看看!”随后他朝身后招了招手,便有几人抬上木椅,和其他三位族长坐了下去。
虽然方泰何与方州海关系铁冰,也早就想收回二房,但方扶倾毕竟是方氏族人,今天其他族长都在这里看着,做事自然不能太过分。
如若扶倾真的有一番本事,那二房也不是不可以交还于他,毕竟执着要将二房收回的人,是方云山和方孔阳,正是他们向门主提出接手二房的建议。
扶倾虽然有一点对于失败的顾虑,但没有一丝胆怯,心中的悲痛和抑郁,酸楚及隐忍,压在心里面的这些东西瞬间爆发出来,仿佛心里的万丈高楼瞬间崩塌,无法抑制住的情绪淋漓而显。
他眼神锋利,微颤着抬起了手,指着方泰何,声音略带嘶哑的吼道:“方泰何,你不用故作一副不知情的样子,虽然你高高在上,但也掩盖不了你是一个卑鄙小人,我们二房那二百多条人命,还有我爹的事情,你今天必须给我一个说法!”
场中的人听得他这般和门主说话,无不惊愕。
“这小子真不要命了吧!恐怕轮不到我们出手,门主也会亲自解决了他!”
“他们二房都人只剩下他和方陆离,想来自己也不想活了!”
“可这么多年来,还没见什么人敢如此和门主说话,就连其他三大家族族长尚且也要敬重门主三分!”
众人议论纷纷时,方云山转头怒视着扶倾,道:“混账,敢如此和门主说话!”随即又看了身后站着的那些青年才俊,命令道:“来人啊,给我把这孽障拿下!”
那些青年才俊修为大都在扶倾之上,如果全部出手,自然是能轻松拿下扶倾,他们应了一声之后,全部都跳下了高台,往四周散去,围住了扶倾。
“慢着!”方泰何凝注了扶倾几眼,目光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但还是叫住了那几个青年才俊。
青年们拱手应了一声,又暂时退了回去,方云山满脸疑惑,说道:“门主,此子对你如此大不敬,还留着他做什么,这番侮辱你,目无王法,足以可以处死他!”
方泰何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厉声道:“他为何如此骂我,难不成你和五弟心里没数?你们现在就急着收回他家二房,无疑是过河拆桥,趁火打劫,如若不是三弟告诉我,我还真不知道你们下手竟如此之快!”
方泰何虽然听从了方云山等人的建议,可毕竟二房才遭此大难,如此迅速的接手二房,这事传出去,对他自己和一房的名声影响,无疑是巨大的,而他一生又最看重名声,行事自然是小心谨慎。
一旁西院雷堡主雷越听得两人的对话,佯装问道:“不知那方扶倾所为何事,火气如此之大,竟连方族长也不放在眼里?”
方泰何不知如何解释,只是干咳了两声,雷越便也没继续追问,心中暗笑了一番。
方泰何再次将目光移回扶倾身上,并没将生气写在脸上,说道:“扶倾,你虽是方家族人,但如此和我说话,就不怕我杀了你吗?”
扶倾苦笑了一声,淡红的眼圈中泫然含着泪光,回道:“方泰何,你做了什么事心里清楚,当日我们四大家族合力抵抗荒灵入侵,我二房不仅抵抗荒灵,还掩护你们一房的人撤退,可六司相等人却见死不救,不顾我们生死,自己先逃了出去,才害得我二房落得此般境地!”
扶倾趁着怒火未熄,又道:“且不说见死不救这件事,你们一房见我二房无人,派人强夺我二房家宅和生意,又算是怎么一回事!”说到这里,他提高了声音,怒视着方泰何:“你堂堂一族之长,好狠毒的心啊!”
方泰何被他这一通数落,竟愣了片刻,没有回过神,一言不发。
方云山则是忍不住,指着扶倾骂道:“好你个方扶倾,竟敢如此诬陷我和门主!”随即对场下族人叫道:“这孽障如此撒野,还不赶快给我将其拿下!”
可方泰何此前已不让他们动手,所以族人们见方泰何没有发话,都是愣着不动。
这时一旁的三位族长互相看了一眼,心照不宣,想着这下可是找到羞辱方泰何的理由了。
而且这三家又何尝不是对方家的生意虎视眈眈,虽然各家表面上说着什么和睦相处,团结共赢,但暗地里却不知有多少较量。
雷越假装和其他两位族长谈话,指着站在场中的扶倾,说道:“叶城主,宋庄主,我看方扶倾这家伙说的似乎并不假啊,当日我们三大家族也派人抵抗了荒灵,可回来也没损失多少修源者,没理由这方家二房的人会死这么多人啊,那方州海又是清玄境高手,怎么可能连几只荒灵都对付不了!”
“是啊,方州海门主的确是可惜了,我们暮阳城又失去了一位高手啊!”叶浩倡假意叹气,说道。可他心里早盼着这一天了,现在看见方家一房和二房闹得如此不可开交,自然是要在火上添一把柴。
宋阳舒唱着反调,看着方泰何,摇头道:“不对不对,两位族长这么说,且不是换着法子说咱们方门主就如方扶倾口中说的那样了吗?方家一房权大势大,怎可能会置二房生死不顾,我看一定是有什么误会,方门主受人敬仰,绝不会做出如此卑鄙之事!”
雷越和叶浩倡听了,连忙附和道:“宋庄主说得对,是我们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方泰何听得这三人说话,眉头紧皱,神色难看,但却没有理会他们,可碍于面子,便转而问方云山道:“方扶倾所说可否属实,当日是你带头抵抗荒灵,你且给我一个说法!”
方云山目光闪烁,一看到方扶倾,心中仿佛烈火焚烧,不安而焦急,只好拱手回道:“门主,那日荒灵数目实在太多,如若我们一房的人再回去救人,那且不是白白搭上性命嘛!”
雷越一听,站起身来,走到方云山身旁,哈哈笑道:“原来方家的六司相竟是那贪生怕死之徒!”
方云山瞥了他他一眼,说道:“雷堡主,你为何说话句句带刺,我方云山可不曾得罪过你!”
雷越是个粗矿汉子,一脸胡渣,虽然上了年纪,但依然精神抖擞,看不出什么岁月的痕迹,见方云山神情不对,他又急忙拱手道:“六司相,实在是不好意思,我雷越说话虽直,但刚才只不过说了句玩笑话,你别往心里去,你身为方家六司相,还不至于连这点肚量都没有吧?”
他说完便走回了座位,坐了下去,和另外两个族长互相看了一眼,都不由得露出了笑,。
方云山斜着眼,恶狠狠地看了雷越一眼,这才转而对方泰何道:“门主,那日之事,的确是我的疏忽,只是这二房目前只剩方扶倾和方陆离两人,那偌大的生意他一人也应付不过来,再说门市里的那些掌柜和店主们,可都是有投靠我们一房的意思,我们没理由不接手!”
方泰何听了,略有所思,方州海打下来的江山并不小,如若真的接手,倒也不是一桩美事。但当着其他三位族长的面,总不能强抢豪夺,总得需要一个借口,而这个借口便是证明方扶倾没有作为二房门主的实力。
想到这里,他对方扶倾道:“扶倾,万骸之森的事情实在是你六叔出于无奈,我也会给你个交代,不过你的确是没有当门主的实力,我们才不得不选择接手二房!”
方扶倾冷笑道:“看来你的确不出我所料,恐怕万骸之森的事情,便是你一手计划的吧,亏你把无耻说得这般好听!不然我爹要是还在,你又有什么借口和资格接手我们二房!”
扶倾此话一出,方泰何实属难忍,怒道:“你不要得寸进尺,我身为一族之长,方家的事由我说的算,你要是再执迷不悟,那就休怪我狠心!”
“是吗?那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心狠!”扶倾仰头看着他,丝毫不惧。
方泰何怒容尽显,没有再回他话,长袖一甩,坐回了原位,对站在扶倾身前的方元青道:“元青,替我教训教训他,下手不要太重,留他一条命,免得说我一房欺人太甚!”
其他三位族长听了,都是小声聊了起来,只觉这方泰何是个道貌岸然之徒。不过这样一来,方家内讧,无疑是他们最想看到的场面。
方元青听到门主发话,拱手应了一声是,随后便转而看着扶倾,眼神阴暗了几分,说道:“扶倾弟弟,既然门主发话,那就不要怪我了!不过你放心,我会尽量手下留情,最多打断你手脚筋脉,如果你以后动不了,我会替你好好照顾陆离妹妹的!”他说到陆离时,还特意将声音抬高了一分,脸上露出一丝淫邪。
扶倾瞳孔猛然骤缩,黑眸略微闪动,满是愤怒,嘴角微微抽搐,伶俐的回道:“那得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希望待会儿受伤的不是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