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夏晨来了。”
一脚踢开豆儿，白芷昀起身穿好衣服便出门去。讨厌的人来了，不得不去应付一下。说起这夏晨，这绝不是什么好糊弄的家伙。像他这样的人，为什么会留在白家？放着大好活儿不要。即便不再被朝廷重用，到镖局、武坊里找一份活也比现在滋润。
至少不用做人走狗。
接近中午的阳光逐渐明艳起来。站在如此光亮的地方白家也仍有许多地方藏在阴影里，白芷昀看见站在树荫下的夏晨，突然有些不愿靠近。白府上下，最让他心生恐惧的两个人，一个是白芷文，另一个就是夏晨。
夏晨这个人说实话在外人眼里除了有些不近人情，整体绷着脸，其实没什么不好的事迹。他可是自从征战沙场的小将，被皇上赏赐过无数书画的男子。这份恩宠在落马前达到了高潮，也在其落马后销声匿迹。
若要说夏晨冷漠，倒不如说是皇家的现实让他变得冷漠。
男子的体格很好，远远看去个头不矮，身型清瘦，但不是豆儿那种瘦弱，而是能给人安全的模样。别人也许看不出来，但白芷昀还是知道的。
前段时间他曾去找过夏晨，没料到男子居然在院子里洗澡。门关着，却没锁好，或许是忘了，或许是才从激烈的训练中脱身，迫不及待冲洗掉身上的汗水。
男人从井水中打起冷水，一盆盆浇灌在身上。那精壮的体格，完美的比例，让白芷昀这个不曾做过体力活的贵少爷好一阵恍惚。他站在门口看了许久。
夏晨洗了多久，他便观赏多久。口腔里干燥而火热起来。
自己并不是能被人制服的一方，至少白家威严在外，足以让人乖乖在白芷昀面前躺好。可那一瞬间，他居然也想尝试尝试。
夏晨的床就在手边，他忍了许久，没躺上去。在男子快洗完时悄然离开了。
“白少爷。”夏晨迎面走来，极具侵略性的个头为白芷昀带来了阴影。
“说，找我有什么事？”白二少不悦地后退两步，并不想直视夏晨。
“我听说，”男人却不愿白芷昀后退，大步上前突然拽住白芷昀胳膊，趁后者震了震，俯下身贴着耳朵道，“您在外头悄悄购置了房产？”
“胡说！”白芷昀当下便跳开了。他像是只被踩中尾巴的猫，浑身的毛都炸了起来。极其敏锐地瞪着夏晨，想从对方脸上找出撒谎的证据。
“白少爷用的不是自己的名字，打算去哪儿发展？”夏晨压低声音道。
“是谁告诉你的？”半天，白二少挤出几个字。
“少爷猜猜？”
这不可能。白芷昀一遍遍地告诉自己。白府除了他，没有人知道这件事。为了保证事情万无一失，任何环节都是他亲力亲为。甚至与中间人对接时，也未曾露过真容。
夏晨是在哪听说的？此时虽是白天，但白芷昀觉得天意外地黑。这是他做梦也不敢梦见的事。
夏晨为何知道了？
白芷昀一遍遍叨着“胡扯”，推了夏晨一把。这个秘密比夏晨在宴会上公布白二少头看他洗澡还要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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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起眼皮，是夏晨深不见底的眼睛。白芷昀怕了，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这么害怕。仿佛有人拿到架在他脖子上似的。狼狈地摔在地上，嘴里嘟囔着各种说辞，恍恍惚惚地跑回去了。
前脚刚进门，后脚就把门紧紧锁上。魂不守舍地跌坐在地上，突然鼻子一酸，抱着脑袋无声无息地哭出来。
逃离白家是一场他唯一坚持了几年的战斗。原以为自己聪明过人，没想到是一场隐藏着失败的荒唐梦。
乏力地躺在地上，看着横梁一动不动。脑海中闪过失败后的命运，以及白家无数的种种。
他很是羡慕生长在普通人家的孩子。甚至连倒霉的豆儿都变得惹人嫌起来。能在那样的农家出身，小时候一定无忧无虑吧。
若不是水灾，白芷昀觉得豆儿一定会过的很幸福。他翻了个身，鼻子堵住了。“起来吧。”白芷昀呆呆道。他决定先洗把脸。希望豆儿备好的水盆还在。既然事情已经暴露，那就赶快计划好另一条出路。
路过房间前面的书房时，稍微坚定的步伐突然停止。
白二少定定地站在门边看着屋内的一切。
那个人还未注意他的到来，此刻正聚精会神地研究东西。手上捧着卷册，眼睛慢慢地从上面扫过，贪婪而谨慎。恨不得全记下来，好邀功去。
白芷昀突然觉得浑身发冷。
“你在看什么？”他摁住怒火冷冷地问。
豆儿惊慌地抬起眼皮，看着白芷昀从门外跨进来，一把夺过那些大大的卷轴。二少爷或许不知道，他有着一股与生俱来的冷漠和高傲，平时黑着脸生气时最能让人心生惧意。
豆儿看着被抢走的东西，又扫了桌面凌乱摆放的卷册，慌张起来。摇摇头，似乎不敢相信眼前的事情。他可怜的红着眼无声祈求着。这些天熟络自信的模样瞬间被击碎了。
“你在为谁办事？”白芷昀低吼道。
举起卷轴狠狠地打在豆儿脑门上。后者支撑不住，迅速倒下去，痛得直打哆嗦。
白芷昀黑着脸边骂边踹，“是不是你跟夏晨通风报信？”“是不是你帮着白芷文监视我？”他还陷在被人恐吓被人出卖的情绪里。特别是出卖他的人还是刚刚建立起信任，刚刚赏识的豆儿。
这些地契和交易图纸，正是他藏了许久的宝物。是支撑他这么些年在白家活下去的力量。一想到自己的付出毁于这个内鬼，就气火更旺了。
“少爷，我来的时候就是这样了。”豆儿蠕动着嘴，半天终于挤出两句话，“豆儿不识字，前些天才学了些，刚才帮您收拾的时候忍不住拿起来温习。”少年哭着爬过来抱住白芷昀的腿，小声道。
“你不识字？我看是故意不识的。”想起自己几日起好心教人写名字，便觉得是强烈的嘲讽。若不是他仍想活着，此刻一定早就气死了。
他以为豆儿之所以要见白芷文，是因为白芷文看上了孩子的身体。没想到
看着豆儿脑门下逐渐流出鲜红的血，白芷昀却无所动容，“从今往后你再敢出现在我面前，就把你的肉削下来，煮熟了喂你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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