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回头自己家里也学学，没准儿自己也能变成学霸呢！
季青明微微一愣但只是一瞬间。
“今天……今天就算了吧？不太方便。”
吴润言没见过妈妈，只要爸爸不出声他肯定听不出来。
“真的？”
季青明眼神闪烁游离，吴润言就算再怎么迟钝也看出来是他家里出了事情。
“行，但是需要帮忙的话你就说，心脚踝。”说完又提醒到。
目送吴润言出了区，心里暗暗松了口气，还好他没有坚持否则季青明实在不敢保证自己不会发火。
直到身影从视线中消失，季青明才背好书包上了楼。
房门禁闭，门外站着刘婶儿走过来走过去，又是拍手又是跺脚的。
看到季青明仿佛看到了希望。
“青明啊，你总算是回来了。”
刘婶儿指了指门说：
“你爸爸妈妈在吵架，听起来挺严重的，我想去劝劝但进不去，你可得好好劝劝啊？”
刘婶儿向来热心，尤其是对季青明更是关心倍至。
这种吵架甚至是打架都已经成为家常便饭了，所以季青明丝毫不在意，跟没事儿人似的该怎么样还怎么样。
“谢谢婶婶，我会劝他们的。”
“唉……”刘婶儿长长叹了口气，季青明脸上挂着笑她却认为这是在强颜欢笑，疼爱地摸了摸孩子的头。
“苦了你了孩子，要是晚上吃不上饭了就到阿姨这儿来，阿姨给你做好吃的啊！”
“好，如果家里没做饭我一定去，谢谢婶婶。”
一股暖流涌入心中，这是为数不多季青明感到温暖的时候。不知何时心儿已经变得冰冷，很多时候甚至感受不到任何温度。
“你们一家人的事情刘婶儿不好参与，不过一定得好好劝劝彩霞。”
季家的事，刘婶儿早已经知道，大人们如何她不管，只是可怜了这个孩子，听说还是个优等生呢！在学校学习都是数一数二的，可惜的是摊上了这么一个妈。
“嗯。”
进了屋换上拖鞋，装了半瓶水的矿泉水瓶滚到脚前。
季青明微微后退，只是躲开，如同没看到屋内的狼藉进厨房倒了一杯水，回到客厅看会儿新闻，这是他一直以来的习惯。
“儿子，你爸爸他要跟我离婚，他要跟我离婚！”
季洪在和刘彩霞结婚的这十几年里早就成了闷葫芦，说出自己的观点之后任你如何骂如何吵，他就是不说话。
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如同用尽力气却打到一团棉花上，没有半点儿反应。
往往这样才是让人最生气的，一气之下，刘彩霞不管三七二十一对着家中的一切就是狂轰乱炸，扔的扔，砸的砸。
不过有一点儿不同的是，对于家中的贵重物品她还是心疼的，毕竟这里面也有自己的一点心血。出气砸东西，破坏一些便宜的、不值钱的也就行了，否则事后不说是别人就是她自己也会心疼。
“你们看吧！”
季青明并不打算插手，他之前已经答应爸爸这件事情是绝对不会发表任何意见了。
季洪看着面无表情的而已反而松了口气，这些年他觉得对不住的就是这个孩子，家里成了这个模样孩子却一点儿没受影响，不到名列前茅还是全校第一。
这样一来，季洪心中的愧疚感就越来越严重了。
要是季青明开口说，不同意他和老婆离婚，他肯定会答应孩子的。
“孩子！我是你妈妈呀！难道你连妈妈都不要了么？”
一哭二闹三上吊，这是刘彩霞常用的手段。结婚后前两年这几招对季洪来说还有点儿用处，久而久之时间一长，季洪也麻木了，现在看来老婆不过就是抓住了自己心软这一特点，拼命地、疯狂地利用。
季青明显然不吃这一套，他从卫生间里拿出干净的毛巾，浸湿又将水扭干递给妈妈。
“擦擦吧。”
刘彩霞以为出现了专机，看着儿子泪眼婆娑又满是心酸，其实季青明最讨厌的就是妈妈这副模样，他只是不愿看到罢了。
“好，妈妈……妈妈听你的。”
擦眼泪就着毛巾顺便擤了把鼻涕，季青明听到声音皱皱眉，脸上满是厌恶，接过母亲递过来的毛巾他面无表情的进了浴室，挤了几滴洗衣液搓洗干净，薰衣草的香味儿钻到鼻中，眉头才舒展开来。
“孩子，你快劝劝那老……你爸爸，他要跟我离婚，他要跟我离婚呀！”
说到季洪要和自己离婚，刘彩霞又忍不住哭诉起来。
她心里清楚儿子在季洪心里的地位，所以只要儿子一开口，季洪肯定不会再提。
“妈，这是你们两个之间的事情，我之前已经答应过爸爸不会插手的，你们好好谈一谈，好好解决。”
刘彩霞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如同洪水即将决堤，可季青明并不在乎继续说：
“如果真的离了婚，我也希望你和爸爸能好聚好散。”
季洪无奈地叹了叹气。
都怪自己没能给孩子一个良好的家庭环境，此时的季青明冷静而又沉稳，有些他这个年纪不应该有的沉着。
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被迫成长应该就是这个样子吧？
深吸一口气，下定决心他一定要尽快解决这件事情，否则越拖越久给予孩子的伤害也会越来越深，季洪不希望儿子变得更自己一样，活的人不人鬼不鬼的。
“刘彩霞这是我和你之间的事情，如果你能冷静下来我们就好好谈谈，如果还这样像个泼妇，那……”
季洪话还没说完，刘彩霞已经破口大骂了。
“你个狗日的，竟然说我是泼妇。我特娘的就算是泼妇也是被你给逼的。”
满嘴的脏话就这样从她嘴里轻而易举地说了出来，季青明的脸色阴沉如暴风雨即将来临时的景象。
“妈！”
这是他第一次这么大声音的对刘彩霞说话，不光是季洪和刘彩霞，就连季青明自己也是吓了一跳！
刘彩霞目瞪口呆地看着儿子，她不敢相信方才大声吼自己的是儿子。
刘彩霞怔怔地看着儿子，脸上划过一股温热，木木的伸手一抹。
眼泪，这是眼泪么？
虽说就在方才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手段中她也哭过，但是这次她是作为一个母亲而流的眼泪。
季青明怕自己看着看着就心软从而劝爸爸不要离婚，不敢看妈妈的眼睛，落荒而逃逃到卧室里房门紧锁。
大概是刘彩霞或是季洪进过他的房间，进来才发现台灯还在凉着。
季青明没有开灯，书包随意扔到床上，踢掉鞋子，闭上眼睛摸着黑抖开整齐的被子，随意搭在身上。
黑暗里
呼吸逐渐平稳
枕头不知何时已经湿润
泪落乌啼
窗外的呜呜声像极了夜色的悲鸣，灯光并不是很大，如果现在楼下可以看到星点，没有月色也没有星辰，有时候黑夜就是如此无情。
季青明的屋子摆设很简单，除过床之外，简易衣柜、写字台、一把椅子这是全部的家具。
写字台上唯一显眼的是一张全家福，说是全家福其实有些牵强。
照片里，父亲笑的有些牵强，母亲刘彩霞一脸阴沉，只有的季青明笑的最开心。
现在看来又不知是多么的讽刺。
“说吧”
和方才的咄咄逼人不一样，此时的刘彩霞耷拉着脑袋，眼睛看着地上，声音微弱的如只蚊子。
“不说了，今天就这样吧。”
季洪走到老婆身边拍了拍“早点休息吧！”
转身进了屋子。
季家有三个卧室，季洪和刘彩霞也早已分居多年。
季洪躺在床上睡不着，白色的天花板隐约还能看到些模样，脑子一片混乱，刘彩霞那个样子他还是第一次见，心中生出不忍，不知道为什么，他告诉自己如果今天再坚持讨论离婚的事情的话，日后肯定会后悔的。
不过不要想太多，季洪并不是突然改变主意不想离婚。他只是想等一个合适的机会，一个至少刘彩霞不是现在的这个状态。
好好谈谈，和平离婚。
正如儿子所说的好聚——好散。
沉默充斥在季家的每一个角落，刘彩霞坐在客厅里一动不动如同一尊雕塑。
卧室里，黑暗中的季青明再次醒来，脑子依旧混沌甚至有些空白。
第一次，他第一次认真思考人来到这个世上到底是为了什么？
牙牙学语之后便是上学，按照他的年龄三岁进幼儿园二十二岁岁大学毕业。十九年的寒窗苦读为的是什么呢？
毕业，工作，结婚，生子。这当中还要房子、车子、票子。
孩子长大后要为孩子忙碌，好不容易退休了又有了孙儿，又要帮儿子女儿带孩子。等到孙子长大自己已经变作一座坟墓，若干年之后化为尘土，再过上几十年或许坟地会被推平，建成高楼大厦，土地再次使用承担起其他的功能。彼时，他也会成为大地的一份子。
有时候我们不知不觉就会陷入命运的安排之中，这或许就是冥冥之中早有注定吧？
这一点，古人比我们要认识的清楚明白，早在几千年前就有了定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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