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宛童一昏睡就是半月之久,要不是伍卿的灵药,这副身子不吃不喝的,肯定要坏了。
那日伍卿准备和容姬辞行,却被告知容姬上天去了还没回来,恶鬼动静搞得那么大,她要上去说明下情况。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伍卿急着回药铺给沐宛童去鬼气,就留了封信,让容姬有事可以去药铺找他。
忘记了容姬进不去药铺,也因此被容姬误会他小人行径,过河拆桥,骗到平安扣趁她不在就溜了。
伍卿带着沐宛童回了药铺,本来伍卿还担心药铺不让沐宛童进,可当回来药铺后却发现,沐宛童居然很受欢迎。
回来的那日,金铃灵树一反常态,不似平日里的安静祥和,反而欢快地奏起乐来。
伍卿傻眼了。
他还记得,记忆中那妖刚进药铺的时候,金铃树那挑剔的样子,头一次任务还是那妖伍卿求着它收了契约书,它虽然收了,却小气的连半滴金液都不给。
往后伍卿给它时常捉虫浇水,这才有了好脸色。
可为什么沐宛童一来,金铃树就这副舔狗模样?难不成就因为沐宛童是个女的?
咱不敢说,也不敢问,人家金铃树脾气大着呢。
伍卿将沐宛童放在客房,抱了水苏过去,放在她的床头,水苏感应到鬼气的存在,颤着它唯一一片嫩叶,将沐宛童身上的鬼气牵引出来,吸进了它嫩白的茎干里。
水苏因为鬼气的充裕,整个身子舒张了开来,竟隐隐地有了发芽的势头。
震惊了伍卿。
难不成药铺特产白眼狼
几百年了,那妖喂了多少灵液都不见水苏有这般活力过,怎么吸了这鬼气就这样子的生机勃勃,瞧它亲近沐宛童的样子,活像先前被虐待过,导致的现在有奶便是娘。
伍卿开始怀疑起了水苏的身份。
记忆中妖伍卿进药铺的时候就看到水苏已经在了,玄阴,也就是药铺主人,没告诉他水苏的身份,只说水苏是被打散魂魄,在这里修养的。时间长了,妖伍卿也就习惯了每日给它喂食,可从来不见长过。
还有金铃树这副奇怪的样子,伍卿看着窗外的高声吟唱的金铃子们,发起了呆来。
没注意到被他扔到戒指里遗忘了很久的红绳,忽然闪了两下微弱
弱的红光。
沐宛童这半个月可不像她的外表那般安稳。
她一直醒不过来,是陷在了一个梦里,梦里的人不叫她沐宛童,叫她水苏。
“快看!前面就是酆都了。”
沐宛童顺着红衣女子手指的方向看去,一古老的古城墙在眼前展现,厚重的红木城门紧闭,漫天的风沙长时间的蹂/躏下,只剩下斑驳的红印子,城门上高挂一黑匾,鬼画符一般,写着“酆都”二字。
此情此景,让人想起那句长河落日孤城闭的词来。
平沙茫茫卷入黄天,广辽黄土上寸草不生,随着日落西山,寒风悲啸,呼呼地发出声响,如婴哭,似鬼嚎,光看景就让人无端生出一股子寒意。
“这城门,还真别致。”一身穿青色缎袍的少年一副饶有兴致的模样。
“伍卿,也就你能对着这破门谈一谈别致这两字了。”红衣女子转身插着腰笑语晏晏嫌弃道。
伍卿?沐宛童细细地打量着被称为伍卿的少年,个头没有她认识的伍卿那般高,可五官确实相像,尤其是那淡棕色的双眸。
伍卿见她一直盯着他,转头对她一笑,柔声开口问道:“水苏你就要到家了,开心吗?”
沐宛童就像是装在这被称作水苏少女壳子里的一缕魂魄,感受到少女的喜悦,笑着点了点头,可能身体还带伤,点头的时候脖子有些疼。
伸手一摸,确实伤了,脖子上还缠着绷带。
“愣着干嘛,还不走?”红衣少女连蹦带跳地往城门走去,惹得身后伍卿和另一黑衣男子对视无奈一笑。
“容瑶你可慢点儿,别吓着鬼咯。”伍卿朝着前方少女的背影喊出声,少女转过身,朝伍卿吐了吐舌,扮了个鬼脸,伍卿笑得更欢实了。
原来那红衣少女叫做容瑶,沐宛童觉得那女孩长得娇俏可人,性子也活泼,可心底却不甚喜欢,甚至有些排斥,沐宛童很是迷茫。
“容竹,你快看着容瑶,万一哪个不长眼的惹了她,她疯起来我怕她拆了这座城。”容竹心领神会,点了点头,一个闪身就在容瑶身边出现。
“走吧。”少年伍卿朝沐宛童,不,应该说是朝着水苏伸出了手,水苏粲然一笑,柔柔地嗯了一声,把手搭在了伍卿手掌上。
两人相互
搀着,跟着前面一红一黑打闹的背影往城门走去。
伍卿和水苏跟上两人的时候,就看到两人在破败城门前傻傻地站着。
“傻站着干嘛呢?”伍卿放下扶着水苏的手问道。
“没看见门没开吗?”容瑶没好气地回道。
“我看见了,可你不是一向喜欢砸门吗,这次怎么不砸了?”伍卿挑了挑眉挑衅道。
容瑶鼓着嘴,恶狠狠地盯着伍卿,还想回嘴却被容竹打断了。
“别闹了,都什么时候了,再不进去天都要黑了。”
容瑶知道容竹说的有理,瞪了伍卿一眼,哼了一声别开头去,容竹欣慰地摸了摸容瑶的头顶,还是头一次见她这么听话,懂事了,不耍脾气了。
“刚刚我和容瑶试了试,门打不开,水苏你有没有法子。”容竹问到。
三人都转头期待地看着水苏。
“为了防止人误入鬼城,进酆都是要路引的。”水苏轻声回道。
“路引,那是什么?”容瑶问。
“路引就是一块黑色的木牌,上面写着出入的时辰,等进门了,时辰边上还会自动显现出持路牌人的名字。”
“你有吗?”伍卿问出了声。
水苏摇了摇头,称自己本就是鬼,不需要路引,直接走进去就好了。
可另外的两仙一妖犯了难。
赶巧身后来了一人间商队,浩浩荡荡地大概有数十车的货物,伍卿弯腰抱起水苏,一个闪身就隐到了城门之上。
容瑶看着身后的那行商队,磨拳霍霍,只道来的好,提着红鞭就想往前冲,却被容竹捂了嘴,提着领子将她拎到了城门上。
“嘘。”三人对着容瑶一齐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城门就是个结界。
四人看着下面一行商队,手持黑色木牌,牌上金光一闪,人直接穿门而过,连带着身后的货物。
终于等到最后一车货物,容竹松开了对容瑶的禁锢。
突如其来得到自由的容瑶,一脸奇怪地看了看容竹,直到容竹眼神往下瞥了瞥送货物的三人,容瑶恍然大悟,猛然起身纵身一跃,长鞭一甩,人倒地,三块还未署名的黑木牌就到了她手上了。
容瑶拿着木牌,得意地朝城门顶上三人亮了亮她的一口白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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