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皓月当空,皎洁的月光洒在雪地上,熠熠生辉。
大营中有一人影走出,深深地向后看了一眼,大营此时尚是灯火通明,随后便径直走向雪山深处,逐渐消失在了茫茫雪原之中。
月光下,一道人影在皑皑白雪中疾驰。
只见那黑影几个闪灭,就消失在了茫茫雪松林中……
此时的妫族部落,大部分人沉浸在祭祀后的的喜悦中,只有妫殿雪等十八人心事重重,为了不扫大家的兴,也只能强颜欢笑。
夜深了,部落中央的庭院仍然点着篝火,一群人围着像是在商量什么。这是妫殿雪的直系,大约二十人吧,都在讨论该给新生儿起个什么名字好。
这时树丛中传来阵阵诡异的声响,别人听到以为是地鼠在活动,而妫殿雪等知道实情的人立即警觉了起来,身体像一张紧绷的弓,随时爆发制住对方。
“我过去看看。”妫羽朝妫殿雪示意,向树丛走去。
妫羽还未走到,树丛便被拨开了,一个小孩的脑袋钻了进来,这是个男孩子,大约有二、三岁,又黑又瘦的小脸上,满是雪花,头发约有二寸多长,乱蓬蓬的,活像个喜鹊窝。
原来是他,妫如虎,妫羽的儿子,也是族长妫殿雪最小的孙子。
其他人见此,才知是虚惊一场,无奈地笑了笑。
“爹,抱一下。”小虎子高高仰起头,对妫羽撒娇。
“你怎么过来了,不是让你姐姐看着你吗?你又出来乱跑。”妫羽抱起小虎子,假装生气的样子。
“嘻嘻,姐姐睡着了,我睡不着,就自己跑出来了。”小家伙奶声奶气地说。
妫羽抱着小虎子来到篝火旁,“下次你可不能再这样偷跑了,不然爹可要罚你了。嗯,就让你不能再睡懒觉。”妫羽拿出了对付小家伙的撒手锏。
“爹,你不能这样,我再也不敢了,白天你要让我多睡会啊!”小虎子瞬间眼泪汪汪地说。众人见此都面露怜爱之色。
“小虎,来来来,到爷爷这来,爷爷这里有果子哦。”妫殿雪笑眯眯地对小虎子说。
一听有吃的,小孩更来精神了,一跳一跳地跑向他爷爷那。
妫如虎是个很奇怪的孩子,白天的时候总是呼呼大睡,而晚上却是神采奕奕。起初大人们没当回事,后来也觉得十分奇怪,但是谁也不知道原因。再后来妫羽和妻子见孩子身体很健康,又不知道如何解决这问题,就索性不再管它。
“爹,这孩子我看着吧。”一位三十岁出头的女子对妫殿雪说,“小虎,过来,到娘这来。”小虎见是母亲在喊他,便不再和爷爷一起,一嘴叼着果子又跑向他母亲那里,让妫殿雪颇为尴尬,更让众人哭笑不得。
众人一直讨论到深夜,其中大部分时间都是在趁着难得一聚拉家常,最后名字定了下来——妫皓月。
一轮圆月渐渐被乌云掩没,一大家子人三三两两的散去。
妫羽与妻子带着妫如虎回到自己家中,看了看自己的女儿是否睡着了。走进屋子,见床上躺着一个小女孩,大约八九岁,不胖不瘦,乌黑的头发梳成两条细长的辫子,长长的眼睫毛微微颤动,红润的瓜子脸,脸颊上有两个深深的酒窝,显得活泼可爱。妻子轻轻地给她掖了掖虎皮毯,这是这位母亲每天的工作,然后悄悄地掩上房门。
部落中央庭院,家人已经散去,妫殿雪独身孤立在房门前,望着被乌云掩盖的明月,喃喃自语:“先祖保佑子孙躲过这一劫吧……”
良久,他的双眼忽然精光一闪:“来了?!”说着便向部落外的北边山壁那走去,迈着看似慢悠悠的步伐,一眨眼就走了很远。
山壁前,一道黑影静静地站立在那里,他身形并不挺直,但是却给人一种山岳般的气势。那人正是从大营出来探察的将军郑仑。
当他看到山壁上的“妫”字时,对古文字颇有研究的郑仑瞬间呆住了,看来此地正是三千年前消失的妫族隐匿之所!
他站在山壁前,目光却不能自拔,身体开始不自觉地舞动,好似从那“妫”字中得到了莫大的启发。他也在不断的演化各种招式,同时散发着一种奇特的波动。
突然郑仑的身体戛然而止,而后口吐鲜血,重重地倒在地上。
过了好一阵,他才悠悠转醒。只见身前伫立着一个人影,郑仑立即全身紧绷,强忍着伤痛站了起来,心中还是阵阵后怕,此人修为深不可测,绝对远高于他,若此人趁他昏迷时出手,他的性命早已不保。那人正是感受到那股能量波动而来的妫殿雪。
只见这位老族长背对郑仑,静静地看着山壁,“多少年了,从迁到此处,我妫族从来没有一人可以完全领悟这个字,也许这就是我族衰落的又一个原因吧,先祖恐怕早就料到这点,所以让后人避难于此。可惜这个平静的地方以后将不再平静了。”妫殿雪在那里喃喃自语。
这些话郑仑是听不懂的,但是他能感受到面前这位深不可测的高手心里深深的惋惜。
此时妫殿雪突然转过身,两人四目相对,似是在窥探对方的心理。
静,两人静静地对立着,耳边只有轻微的风声。
月亮又从乌云的重重阻挡中挣脱出来。清辉洒在白雪上,照射在如镜的山壁上,反射着片片亮光。
妫殿雪朝郑仑轻轻地做出一个“请”的姿势,郑仑会意同时摆好架势。
郑仑深知对方强于自己,而且自己在对方的部落里,只好先下手为强,然后趁机逃脱。他首先一步迈出,向前拍出一掌,这是他的全力一击,企图逼退他后立即遁走。这一掌拍出后,一道光掌迅速变大,急速向前冲去,到了妫殿雪身前时已经彻底笼罩了他。
妫殿雪并无躲闪之意,只调动自己的真气,在自己面前形成了一道光幕,生生凭着自己强大的真气阻挡了对方的全力一击。
郑仑趁此机会欲走,妫殿雪怎可能让他如意,双方陷入了苦斗。尽管妫殿雪已是神凝气固的真武之境,但自己武技浅薄,久疏武斗,力道技巧上远不如郑仑。因此只能凭着浑厚的元力压制他,寻找破绽等待部落里的高手察觉赶来。
反观郑仑,虽然在悟字时受了不轻的内伤,但毕竟是久经沙场的老将,对敌经验何其丰富,这使得妫殿雪一时间竟拿他不下。
但是郑仑耗不起这个时间,他已经探清了这个部落的来历,必须迅速逃脱。不然等到部落里其他人来了就难以脱身了。
妫殿雪也明白这个道理,气势陡然上升,六阶高手气势更甚一分。同时他的攻击也更加猛烈。
两道光芒在空中乍现,一道是妫殿雪劈出的璀璨刀芒,另一道则是郑仑的激发出的冷森幽辉。两道无匹的刀气蕴涵的巨大能量冲击在一起后发出一阵阵裂帛的声响,空间仿佛要碎裂开来,附近沙尘飞扬。
郑仑显然不能抵挡妫殿雪这一击,踉跄后退,和他硬拼绝对不是明智之举,刚刚实属无奈。
又是一道璀璨刀光袭来,凌厉的攻击打得郑仑只能闪躲,就算他的全盛时期,也根本不能挡住六阶高手的攻击,更何况还受了不轻的内伤,而此人元力之精粹,又非一般六阶高手能比。只要被他打中一次,半条命就没了。
妫殿雪连劈三刀,郑仑退无可退,只能硬着头皮抵抗。
两道锋芒撞在一起的破坏力大的惊人,树林边的这块空地飞沙走石,四散的能量将附近的地面冲击的坑坑洼洼。
郑仑“噔噔噔”接连后退,战到此时他早已浑身是血。
妫殿雪步步紧逼,无坚不摧的刀气疯狂肆虐,场内的地面出现无数巨大的深坑,乱石激射,尘沙飞扬。两人从空地一直打到了林间,树木成排倒下,在无匹的刀芒之下化为粉碎,随风飘扬。
此时已经听到有人从部落方向赶来,正是听到动静的妫羽等人。
短短一刻钟,大片的林木已被毁去,但绚烂的刀芒还在“哧哧”作响。
从部落里赶来了三名五阶高手,以及数十名武者,这是妫族全部的战力了。郑仑彻底难以脱身了。
见到自己无法逃脱,郑仑也就不再反抗,任众人包围他。妫殿雪也不再出手,静静地看着郑仑。只见他从怀里取出一张符纸,散发着阵阵毫光。
这是郑仑出营时温良仁交给他的百里传音符,是温良仁祖上一名修道高手炼制留给后人的。两人深知此次探察凶险无比,故带着此符以防万一,没想到真的用上了。
郑仑撕开符纸,平静地说:“确认此地为妫族隐匿之处,我等不可强攻,请迅速上报,请求支援。老将技不如人,先走一步了。”说完之后一道金光从符纸中射出,飞向金军大营。
做完了这些,郑仑举起手中早已残破的长刀,看着寒气逼人的利刃,目光复杂,似是在感慨陪伴自己半生的兵器和自己有着相同的下场。
他举头望天,月光仍是那样柔和,散发着清辉。他盘腿坐下,轻轻地闭上了双眼,利刃反射的光辉在他眼前闪过,他的眼皮随之跳动了一下,便再无声息……
妫族众人见此以为事情该告一段落了,可惜千年的隐居生活让他们想事情太简单了。灾难,才刚刚开始。
此刻中军大帐,温良仁表情木然地坐在帅椅上,他刚刚接到了郑仑的消息,这位伴随自己征战半生的老友先走一步了。
“来人。”温良仁向帐外士兵呼唤道,“全军听令!立即封锁前方的雪山,任何人不得踏入其中。”最后他几乎咆哮而出。
“左路军派人负责巡视这座雪山,如有异常,立即上报。”
……
一连串的命令发出后,温良仁动用了随军携带的万里传音符,这等符箓极其罕见,整个戍北军也不过三张,每次均需国都特批。
东土北域金帝国国都上光城,红墙黄瓦的帝国皇宫,这是一片宏伟的建筑群,雕栏玉刻,整体都是透着一种威压。这就是金国帝宫龙兴宫,而最中央的一座大殿更是雄立在这片建筑中,如鹤立鸡群,气象不凡。
大殿高位之上坐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不得不说,此人虽然苍老,但身上带有一种久掌权势、天下我有的霸气,这跟武力完全不同,是另一个层面。这是艾韦——金帝国的皇帝。
“启禀陛下,前将军温良仁从柔然前线送来万里加急,请陛下过目。”
身边的宦官接过急报,恭恭敬敬地呈给艾韦。
艾韦看后,苍老的身子仿佛一下子充满了活力。他双目暴射出兴奋的光芒,不可压抑。
“快,立即召所有金御卫来见!”艾韦激动地对那宦官说。那宦官不敢怠慢,急匆匆地跑向外面传旨去了。
不一会,大殿内聚集了二三十个人。他们虽身着布衣,但却气势出众,让人不能小觑。这就是金帝国皇帝的亲卫部队——金御卫,全部是五阶以上的修为,甚至有两个六阶高手。
艾韦摒退其他人,对这些金御卫说:“刚刚接到温良仁将军的消息,发现三千年前骤然消失的妫族踪迹。关于妫族的来历我也就不用说了,我传你们过来的目的就是拿下妫族祖器——妫族斧。”妫族斧的诱惑太大了,让这个以稳重著称的皇帝举动近乎疯狂,完全不像一个年迈的老人,随后他又说道,“这次行动我还会请出景王,你们全力配合他,明白吗?”
众人听后皆露震惊之色——妫族,妫祖斧,大金景王出马。哪一条消息传出去都将在世间引起轩然大波……“明白,臣等必不辱使命!”金御卫齐声喊道。
“好了,下去吧,回去准备待命。”金皇艾韦吩咐众人。
上光城东五十里的沃山,这是一处皇家禁地,这座山不许任何人在没有大金皇帝批准的情况下靠近,这里正是那位老景王的修炼之所。
一位身着皇袍的老人站在一个山洞前,等待山洞主人的传召——这情形虽然看起来十分怪诞,但那老人却显得毕恭毕敬,正是如今大金帝国的皇帝艾韦。
“韦儿进来吧,今日来我这里所谓何事?”山洞里传出了动静,让金皇进来。
山洞里的布置十分简陋,只有一张卧榻,一套桌椅。一名中年男子站在桌旁,这就是景王艾齐舒。
艾韦见到此人,先是深深施了一礼,直接开门见山道:“太皇叔,前线偶然发现三千年前的妫族人踪迹,就在极北雪山,孙儿想请您带人过去一趟,取得妫族斧,以强我大金底蕴。”
艾齐舒听到妫族时眼神一亮,情绪难免有些波动,他思考了一下,道:“也好,这次我也该到外面活动活动了,明日一早我便出发,其他的事情你来安排,你先回去吧。”
皇帝艾韦恭恭敬敬地退下,去安排金御卫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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