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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成安身形一顿,他已经站了起来,可他又舍不得就这么离开,他想知道这个秘密。
“曲王妃不仅和她的长姐曲大姑娘的死有关,和陶夫人的死也有关系,将来若有个万一,这两件事也许可以帮你挡一挡。”季华裳笑了笑,叫了寻香进来送客。
孟成安目光一凝,压低了声音道:“你能不能说详细一点?”
“陶夫人的事你可以找城防营的人打听一下,至于曲大姑娘的死已经过去很久了,我只能告诉你永王爷原定的正妃就是曲大姑娘,其余的自己去打听吧。”季华裳不再多说,低着头拨弄起了茶叶。
孟成安见再打听不出什么,灰溜溜地走了,虽然季华裳表现出来的依然很信任他,可他就是觉得她似乎知道真相。等这件事了了,他们以后怕是连朋友都做不成了。
季华裳不会告诉他太多细节,只给他指个方向,他自己查出来的最可信。而且那都是他查出来的,她可没有说,到时候让曲茗薇给他的教训,也是他活该。
“寻香,你去趟太尉府,给曲大人带几句话。就说我迫于压力,只能把采置图给了永王府的人,他若想要,就
去找曲王妃商量吧。还有这《百草食集》,我抄好了,原物奉还。”季华裳将《百草食集》用一块儿丝绢包好,交给了她。
要曲寿和曲茗薇起冲突,就要把曲寿的情绪撩拨到顶点,让他新仇加旧恨,想克制都克制不住。
想到曲茗薇的所作所为,再看到这《百草食集》,想到长女的惨死,曲寿忍得住才怪,恐怕曲茗薇最近都要睡不好了。
“宫里刚刚传来消息,奴婢不知当讲不当讲。”寻香很少露出这般为难的表情。
“是和我有关系还是和季家人有关系?”季华裳眼皮都没抬一下,如果是楚戈那边为难的事,寻香不会告诉她。
“是您那位三妹,季华秀。”寻香面露尴尬,“之前她被永王妃送进宫去做了宫女,却在前日被陛下册封为才人。”
“什么?”季华裳愣住了,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看着寻香。
季华秀当了章帝的嫔妃?虽然才人只是低位嫔妃,但这也足以让人震惊。
季华裳从楚戈那儿了解过章帝,他不是一个好色的人
,这些年都没有再纳过新的嫔妃,这些年也就是和皇后还有齐贵妃走得比较近,怎么就突然看上了季华秀?
而且更奇怪的是,季华秀背着一身的污点,就算章帝色迷心窍,皇后和齐贵妃也不可能不抓着这些把柄阻止,她这个才人怎么当的这么顺利?
“是因为望月大巫身边的一位李道长说她的命格对大周和陛下有益,李道长说了这样的话不久北疆那边就下了一场雨。”寻香不知道季华裳能不能接受这个事实,很担心季华裳会生气。
北疆闹旱灾,春雨自然贵如油,不,应该说贵比黄金才对,季华秀一进宫就下了雨,再由那什么李道长的说出口,就成了祥瑞。
季华裳冷笑道:“怎么就没有人说是李道长的人先观察到北疆有下雨的征兆,然后再伙同永王妃把人送进宫的呢?”
“三姑娘是永王妃送进去的,也许陛下只是想借此安抚一些人。”寻香分析道。
给支持楚贺那派人一些希望,能暂时安抚住他们,让他们不要都把压力放到楚戈身上。
“也对,陛下做什么样的决定,宠幸什么样的女子,不是我们能左右的了的。”季华裳笑了笑。
她刚刚只是被这个消息惊住了,但并不觉得会对他们有太大的影响,章帝何等人也,能被季华秀这种人的枕边风吹中风了?
而季华秀得到的也不过是眼前的荣华富贵,等到章帝驾崩,季华秀这样没有子嗣的新宠,只会被送去清修或幽居行宫,没有家族打点,没有靠山,过得还不如大户人家得势的丫鬟好。
“陛下宠幸她了么?”季华裳有些好奇。
章帝不可能不知道她和季华秀的关系,既然指了她做楚戈的正妃,就不会和她的妹妹有这样的瓜葛,即便季华秀如今在名分上是她的族妹。
“既然是命格对大周有益,自然要入大巫观为大周祈福,陛下还不曾宠幸她,刚刚下了旨,册封礼都还没行,就让人送她过去了。”寻香声音里含着淡淡的笑意,她倒是没想到季华裳像是完全没有动气。
“昨日听王爷说,襄城那边这次也会被牵连,过不了多久,我那父亲的官也要没了。这一喜一悲这么大的事,总要让家里人知道才好,你让人到乌啼城季家老宅传个信儿给邓氏,必要的时候再给她行个方便,让她能走出季家,走出城门。”季华裳笑了笑。
依着季华秀以往的为人,她根本不希望见到邓氏,然
而很快她恐怕更希望把季同甩到一个别人看不到的角落吧,这一家人的大戏一定很精彩。
两日后的一场朝议让整个亦都乃至大周震动非凡,十日之期已尽,之前因为昭王府丝毫没有透露过他们的进展,众人都道其败局将至,就等着刚刚回到亦都的昭王楚戈被赶出朝堂,只是这一回他怕是不能再回南疆。
众人皆知楚府已经交还朝廷,之后皇室会再派人接管,如今永乐王府和齐家占尽上风,恐怕离楚贺登上太子之位的日子不远,想必这楚府也将落入他们手中。
然而正当这样的议论纷纷扬扬、甚嚣尘上的时候,楚戈却将一应盗卖朝廷赈灾米粮且囤积居奇的不良商贾缉拿归案,不仅追回了大部分米粮,还在北疆赤马镇查获了一个“山匪”囤积粮草、兵器的“山寨”。
据说这当中还有柳将军和新晋昭王妃之妹的功劳,他们亲身涉险,将查抄的米粮尽数用来赈灾,多出来的粮草存入当地府库,以备不时之需。而武器则用来组织当地百姓建立民垦队伍,开垦荒地自给自足地同时,抵御当地的那些“山匪”。
还有新晋的昭王妃在这场风波中也没有窝在后宅准备出嫁,而是带着一众侍女将那些沉米碎米做成了可以晾干就像菜干一样可以泡发后食用的干米粉,还有那么多品种
的酱菜,都一起运到了北疆。
为了证明这当中没有马虎了事,没有以次充好,季华裳还让季家人摆了半条街的流水席,给亦都百姓品尝。
人们赫然发现,以往用来下饭的酱菜居然也可以那么好吃,还有那么多的做法,就连从前大家不放在眼里的野菜叶子都变得那么好吃。
而昭王妃的本事还不止这些,她精通司牧之事,还会养一种会走舞步的马儿。关键是她的出身虽然不高,可举止娴雅、学识广博,还没有一朝得势的盛气凌人,着实难得。
那么能不计较家世,不寻求助力,将这样一位女子立为正妃的楚戈也一定是个了不起的人,这可给楚戈着实增加了一大波好感。
不过赤马镇附近“山寨”虽然被查抄了,却并没有查出谁是幕后主使。毕竟能在那里明目张胆地占山为王,隐藏得那么深,一定有它的道理,短短几日是很难查清楚的。
但这也足以让某些人紧张起来了,毕竟这件事是一定要查下去的,也一定要有个结果,不然谁都不会答应。
“你们听说那个山寨了吗?后面不知道是什么人,没准一直在密谋什么大逆不道的事。”
“这还用说?不过这种事要么就瞒得死死的,看到的人也装睁眼瞎,要么一旦被掀出来了,就一定要折腾个底朝天。”
“咱们别管这些了,我就知道那些人把咱们的钱粮都贪了,也不知道这之后没了他们,咱们的日子能不能好过点…”
这日朝议结束不久消息就传得满大街都是了,季华裳和寻香仿若无事般张罗着季家的流水席,把周围百姓的声音听了个遍,心里比之前更有数了。
等到他们发现这件事的背后是楚贺和齐家在捣鬼,一定恨不得把这些人都生吞活剥了。
季华裳刚刚帮一位老者出了张方子,就见前面来了一顶软轿在钟楼前停下,然后那人身边的人朝着她们走了过来。
“季姑娘,万侧妃想和您叙叙旧,不知道您可否分一盏茶的工夫到钟楼一叙?”冰儿客气地道
那钟楼平日里无人上去,只在底下有两个守城护卫看守,虽然钟楼离这边不远,可也隔着段距离。那里没什么人,她隐约有些不好的感觉,便不太好过去。
“你看我这副样子。”季华裳两手一摊,让冰儿看了看她今日简单的装束,上面沾了不少米面和草渣,“去见
万侧妃太失礼了,不如改日我到贵府拜访?”
“季姑娘还没当上这王妃,就这般不给万侧妃面子了?这可不像您,这就是寻常的叙旧,难道您还在担心什么?”冰儿笑笑的,看上去没有因为季华裳的拒绝而有丝毫不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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